行刑者 第272章

无人机只晚于梅赫塔号不到一分钟,梅赫塔号不可能凭空消失。

凛冬猛然想起有次他跟着左辰进入同一个跃迁点,但出来后却没有见到洛茜的踪影。

“奇异物质。”他心一沉,谁掌握了奇异物质,谁就能掌握全人类。

左辰怎么会得到奇异物质?难道他和厄林有什么关系?

不,不会的。左辰之前不认识厄林,他没有说谎。

“大人……”玛瑙开口,打断了凛冬的思路,“请您先移步医疗舱。”

琉璃:“善后交给我们吧,您现在需要休息。”

凛冬的心跳毫无规律,肺部和胃部火烧火燎的,但是没理会她们俩的提议,说道:“反叛军肯定会加紧扩张,盯紧了所有有驻军的贵族领星。”

他低声和琉璃说:“金苦茶星是反叛军的总部,派人去刺探情报。”

第313章 (已改好

“完全没问题, 我们已经顺利出来了!”谢珀结束了跟金苦茶星总部跃迁工程师的通话后,转过来冲着舰长席,擦了擦头上的汗说, “真的吓死我了, 这就是坦托军的实力吗?”

后半句他越说声音越小,缩了缩脖子,又转了回去。

舰长席上的人好可怕啊!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来确认舰桥中央高位上、阴沉着脸的男人是他认识的辰哥。

左辰回来后,没有提任何关于会晤的事情, 然后便下令大举进攻坦托军团。

他的命令很奇怪, 禁止全军攻击坦托军团的主舰阿斯加德号。

为此本杰明、鲍林和强尼等人不要命地追问:“为什么不能攻击阿斯加德号?”

“首领大人!擒贼先擒王!”

“大好的机会啊!鸫大人!攻下阿斯加德号, 就等于攻下了坦托军团!”

本杰明兴奋道:“杀了行刑者, 奥尼斯帝国就完蛋了!”

他话音未落,额头上一凉,被上了膛的枪口顶住了脑门。

“我的命令是什么?”左辰没有戴面具, 但声音比鸫经过变声处理的机械音还要冷酷, “告诉我, 我说了什么?”

本杰明是第一批向鸫投诚的梅赫塔海盗, 他年纪大, 对鸫很敬重, 但一直把左辰当小孩,如今面对着这张年轻帅气、沉稳与少年感揉杂的脸孔, 却不禁汗如雨下。

他突然意识到,鸫所有的威严和威信都不是面具和大氅等外在装饰,或者特定的言行给的, 而是左辰这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

他毕恭毕敬地回答:“您说全军不许攻击阿斯加德号。”

左辰一字一句纠正道:“不是不许,是禁止。”

“还有谁没听到我的命令吗?”说完, 他收回激光枪,面无表情地环顾舰桥,刚才吵闹的人在他的注视下全都闭上了嘴。

所有人,包括路马、莱戈、谢珀都不懂他的用意,但队友百分之百遵从队长的指令,率先坐回各自的座位,准备战斗。

梅赫塔号从跃迁点出来后,抵达了十二星区中的亚伯拉罕星区边缘。他们计划从附近的跃迁点直接返回金苦茶星。

谢珀的话没说完全,但他没说出口的话是所有人的心声。

如果不是阿斯加德号最后关头不知何故失了准星没有击中他们,梅赫塔号恐怕现在已经舰毁人亡在古航道了。

舰桥内没人说话,全都各司其职但心事重重地忙碌着。

左辰站起来离开了舰桥。

首领一离开,舰桥便爆发出激烈的议论。

“头儿!”路马追上去,在通道里抓住左辰的胳膊。

他不由分说拉着左辰进入一个空房间,关好门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不像你啊!”他认识的左辰很少会出现如此重大且奇诡的决策失误。

左辰半垂着眼皮,眼神空洞地盯着洁净的合金地板。

路马敏锐地察觉到,他兄弟特别不对劲,追问道:“辰,发生什么了?会晤时候,你和行刑者之间谈了什么?他威胁你什么了吗?”

“他要杀我……”面对一起长大的兄弟,左辰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和悲伤,“他要杀了我。”

“操丨他祖宗的!”路马误会行刑者在会晤的时候动手刺杀了左辰,怒骂了一句,说道:“那你有没有受伤?走,去医疗舱检查一下!”

左辰挣脱开他,淡淡道:“我没事。”他在回梅赫塔号的路上就换了一身衣服,因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伤,凛冬造成的伤。

路马实在是不明白:“你和行刑者打起来了?你没事,那就说明他受伤了?干得好啊头儿!不过我不明白,这跟你不攻击阿斯加德号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因为他受伤就对他心软了吧?”

左辰没有回答他,就像是被人抽干灵魂只剩下一句空壳,口中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他要杀我……”

路马急得团团转,左辰是全队最雷厉风行的,从来没出现过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

“谁要杀你?谁要杀你你杀回去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咱们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你怎么了啊辰,急死我了!你要把我当兄弟当亲人,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你我们几个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替你报仇!”

可能是因为路马掏心窝子的话起了作用,左辰双肩突然颤抖起来,泪水涌出眼眶,发烫的眼眶和眉心顿时缓解了很多,于是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将淤堵在身体里的痛苦和绝望倾泻而出,泣不成声道:“路马,他是行刑者,他是元帅……”

路马从没见过队长这副模样,一头雾水道:“谁啊?他是谁?谁是元帅啊?”

“凛冬……”这名字说出口,左辰就感觉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扯开,剧痛撕开他的心脏,鲜血喷薄而出,疼得他浑身颤抖。

“你说什么!!”路马惊呼一声,后退了半步。

“怎么会……”他抓住左辰的肩,才发现黑色的作训服肩头湿了一大片,全是血。

梅赫塔号回到金苦茶星,左辰下令搬迁,不是搬迁军队,而是所有百姓搬迁到别的星球去。

人们不解、恐慌,被分批送上战舰。一艘一艘鹰背灰战舰驶离金苦茶星,三雪峰公司、狄欧黑市、众多公司和远处的走私团也陆续离开了。

左辰站在梅赫塔号舷窗前,望着堪称壮观的搬迁工程。

他帮助十二星区摆脱邪丨教的控制,是担心他们会被行刑者迁怒并斩草除根。

没想到他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说起来,是他亲口告诉敌军统帅独立王国总部的所在,所以这苦果只能他自己承担。

他阴沉的目光穿过战舰和运输船,焦点落在金苦茶星上,眼前不停地浮现出凛冬落泪的脸,绝望痛苦的脸,哀求的脸……

虽然哀求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口,但凛冬那时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松手,就好像他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凛冬……”他捂着心口,那里因为这个名字而刀割般疼痛。

路马、莱戈和谢珀来汇报搬迁工作进展:“……预计三天之内就能完成移民计划。商会的人、走私团和黑市都在帮忙带人离开……嘉吉同盟附近的防御卫星全部以最高警戒级别开启。还有,咱们的探子从核心星域发回情报,阿斯加德号回帝星了。”

左辰心不在焉地听着,听到阿斯加德号几个字,才微微掀起眼皮。

莱戈:“头儿,你没事吧?”

路马拉了拉莱戈的袖子,示意他不要问了。

莱戈:“我听路马说了,凛冬就是行刑者。头儿,我知道你很痛苦,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们去替你……”

路马赶紧去捂他的嘴。

莱戈:“不是,你干什么啊!?他特么的不念旧情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还要忍吗?”

“我理解头儿的命令,因为我了解头儿,他是个善良心软的人,所以我替他出这口气!”

“更何况,辰,他骗了你!”

谢珀小声嘀咕了一句:“辰哥也没说实话吧……”

路马:“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尤其是你莱戈,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你裹什么乱!”

莱戈:“我是替头儿着想,你们不当这个坏人,我来当!头儿,现在外面吵疯了,你下令不让打阿斯加德号,本来就引起了很大的质疑和不满,现在又不明原因搬迁整个星球,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

“这原因不能说出去……”路马说道。

莱戈:“废话!我当然知道不能说出去!”他指着左辰的后背大声说道,“凛冬和辰的关系是秘密,绝对要烂在肚子里,但猜忌是军队和治国的大忌,头儿,你必须有所行动!”

“……你和左丘晟的关系虽然没有公开,但很多人都有猜测。”莱戈本就是银海梅赫塔的二少爷,与加入了联合军的海盗关系很近,能听到很多流言蜚语,“他们说首领身体里流着贵族的血,就算将来独立王国推翻了帝国,左丘家也会成为第二个奥尼斯家族。他们可不想为贵族卖命!”

左辰低下头,背影孤独落寞。

莱戈一口气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奔至左辰身后,扳着他的肩,强迫他转过来:“头儿,你这两次决策发酵了流言蜚语,你可以不惧怕流言蜚语,但是想想跟着你的人,他们会不会失望?他们会怎么想?他们期盼的没有压迫、地位平等的王国怎么办?你和左丘家族的关系不是大问题,但是你不能再放过行刑者了!”

路马和谢珀揪心地看着左辰。

他们知道了凛冬就是行刑者之后,震惊之余,都放弃了为战友复仇的念头,他们不忍让左辰陷入两难,也不能将刀指向队长的爱人。

但是现在,他们和行刑者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私人恩怨的关系了,他们是承载了无数对腐朽帝国失望、想要看到新势力取而代之的人民的希望。

时代的浪潮推着他们前进,将他们推上了风口浪尖,让他们带着希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千疮百孔的旧帝国。

“你得振作起来,首领大人。”莱戈盯着左辰的眼睛说,“你不是一个人,他也不是一个人。”

左辰目光呆滞地看着队友,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口袋里量子通讯器。

是啊,他和凛冬,背后是独立王国和奥尼斯帝国,是反叛军和坦托军团。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两人,就算他想通了,不复仇了,也改变不了他们势不两立的局面。

路马:“行了,给他点时间。”

谢珀:“首领哥,那个……海雯姐让我跟你说,盖伦星系发现了仿生人部队的踪迹,另外,盖伦星区某个无人星系发现隐秘航道和航船踪迹,我们怀疑与厄林有关。”

第314章 (已改好

朱雀星。

古航的未婚妻阿绿作为首席乐师在离火节庆典的闭幕活动上表演大鼓。

她和同伴所击打的大鼓在远古时代, 曾经是战鼓。

鼓声擂擂,以雷霆万钧之势响彻云霄。鼓点由缓至急,由低沉到高亢, 时而犹如少女足尖点地翩翩起舞, 时而如同骤雨狂风大作,震天动地、雄浑磅礴。

这是离火节的压轴演出,祝愿玄家和坦托军团永远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大鼓之后,栩栩如生的巨大机械玄鸟振翅离火,浴火重生。

快三十年了, 凛冬参加朱雀星最大节日庆祝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穿着玄家统领的朱红色礼服, 坐在主宅演武场的高台上。

古航坐在他旁边, 一直偷偷观察他。

他表情庄重严肃, 岿然不动。然而,古航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木然地盯着远处的一个点, 心神丝毫没有放在精彩绝伦的表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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