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 第79章

好像他也和这个屋子里的藏品一样,被仔细端详,被耐心赏玩。

“我还是有点冷......”时舒嘟囔,脾气却小了很多。似乎梁径越温柔他就越害怕。

梁径笑了下,伸手摸了摸时舒下巴,“张嘴”。时舒抬眼看他,梁径嘴角弧度柔和。他微微张开嘴。

梁径把食指和中指伸了进去。

时舒好像知道梁径要做什么,但是梁径这样强势又让他心底很不舒服。他看着梁径。梁径笑意始终浮在唇角,眼神温柔,眼底却深不可测。

最后时舒没说什么,张着嘴,眼睫颤动几下后就垂下了,不吭声,也不动,表情渐渐委屈。慢慢地,眼角也红了起来。

梁径其实还是在生气,但他表达生气的方式已经变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也许是产生欲望的那一刻。他盯着时舒微张的嘴唇,相比时舒心底的不舒服和不开心,梁径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满意。

后来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

他叫他梁径叫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梁径还是不放过他€€€€其实“放过”这个词很不贴切。但时舒就是这么感觉的。他的感觉是对的。梁径很温柔,但梁径也确实没有放过他。

隔了几秒,突然响起时舒崩溃的哭声。他筋疲力尽,哭了一会实在哭不动,抽噎了好久,浑身都是汗,面朝墙壁蜷缩着,被梁径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但是任凭梁径怎么想要转过他的脸,时舒都会扭回去。现在换他生气了。

“我要分手。”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时舒一字一顿地说。

每个发音都十分准确,每个发音的结尾都带着句号。表示他气炸了。

“我说过不可以。”

相比今天在山上那会的阴狠暴戾,梁径此刻再听见“分手”,回应的语气似乎还有几分愉悦。

“分手。”时舒呜咽。

“不可以。”这三个字梁径说得还有些笑意。时舒气鼓鼓的嗓音,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分手分手分手......呜......梁径,你是不是有病啊......”

梁径摸了摸时舒湿透了的额发,然后撩起来,露出时舒温热汗湿的额头,在他的额角印下一吻:“不可以。”

时舒哭得打嗝:“我......就是要......呜......分手!分手!”梁径没说话。半晌,他垂眸往下,呼吸克制。时舒感觉到了,吓得抽噎:“你别动了......”梁径叹息:“那你乖一点。”

时舒气得又开始掉眼泪。他都想抽他。

梁径已经有了一点喜怒无常的脾性。时舒不是很喜欢他这样对自己。

日后在床上,只要梁径这么发疯,他确实会抽他一巴掌。但是他没什么力气,扇起来也不会把人扇偏头。梁径会把他的手摁在头顶,好笑问他刚才爽的人是谁。“梁径梁径梁径”没完没了地叫,一边喘一边哭。他怎么控制得住。

也不是没有玩得过分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梁径不再是少年梁径,他的举止愈加从容内敛,但性格也变得成熟、强硬,当然也会更直白地向自己的爱人袒露需求。他坐在床边慢条斯理解着衬衣袖扣问蒙在被窝里的时舒安全词喜欢哪一个。过了会,时舒探出头,说,安溪。闻言,梁径眉骨稍抬,这个有些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时舒会选冰激凌。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没有比“安溪”更合适的。多年之后,安溪早就不再是一个地名,而是他珍放心爱少年的乌托邦。

屋子里太安静了。时舒吸鼻涕的声音无比清晰。这里一塌糊涂,鼻涕都没地方擦。

过了会,梁径起身把衣服随意套在身上,抱起时舒往外面走。

时舒扭头看了下,空气过于浑浊,毯子上一塌糊涂。他搂着梁径脖颈,小声:“怎么办啊......”嗓音闷闷的,可能是鼻涕堵着,也可能是嗓子哑了。梁径不是很在意,安抚地亲了亲他嘴唇:“没事。我待会来收拾。”

开门的时候,时舒抱着自己衣服,紧张得提了口气,可是门外静悄悄的。回到二楼的房间也是一片静谧。停在庭院的车还没离开,梁老爷子还在一楼待客。

梁径抱他洗完澡,吹好头发,就去楼上收拾。时舒趴在被窝里很快睡了过去。

似乎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时舒被梁径叫起来喝水。

他眼睛已经肿了起来,就着梁径手眯眼喝水的模样,滑稽又搞笑。

一口气喝完一杯,梁径上床把人抱进怀里,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其实问与不问已经不重要了。在三楼的时候,他已经把事情想明白。

时舒怎么可能逃得过自己爷爷那双眼睛。

梁老爷子半生都在与人交道,还不是一般的人,话术早就修炼成精了,揣摩人心的功夫用在时舒身上,简直杀鸡用牛刀。

见梁径只一个劲地亲自己后脖颈和耳朵,时舒打了个哈欠,主动说道:“爷爷就是问我大学有什么打算,我就说了要和你出去读......”

梁径动作微顿。时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是有些无奈的。不过心底里觉得这也没什么。时舒就是这样,梁老爷子平日对他温和,他怎么可能生出戒心。

“......爷爷还问我为什么不去时其峰那,我就说我成年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然后就说我成年了更要体谅父母......”

时舒说着说着又觉得困,眼皮子耷拉,他伸手往后推了推梁径:“我要睡觉。”

如果没有楼上这一遭,他还是很有精力的€€€€至少和闻京打一架没问题。但是楼上挨的教训太折磨人了,时舒小腹到现在还有些酸疼。

梁径就不亲他了,低头埋进时舒颈窝,呼吸平缓:“睡吧。”

如此温和的态度与前遭简直判若两人,时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困得要死,但又实在搞不懂:“到底怎么了嘛......梁径你是不是有病啊?”

时舒快把“梁径有病”当口头禅了。

梁径埋在他的颈窝说:“爷爷可能知道了。”

他没说知道什么,但时舒立刻反应过来,他马上翻身,看着梁径:“啊?”

梁径笑,抬手摸了摸时舒肿肿的眼睫,低声:“怎么这么会哭。”

时舒拂开他的手,追问:“啊?”

梁径笑出声:“‘啊’什么‘啊’,笨蛋。”

时舒朝门看了眼,小小声:“真的吗?怎么知道的?我们才回来一天......”

房间很安静。

空调开了有一会,气温舒适。

隔着阳台的落地窗关着,依稀能听见渐起的风声。八月的江州,干燥却多雨,怕是午夜又会有场雷阵雨。

梁径抬眼看向房顶,语气如常:“不知道。不过爷爷很了解我,估计是看出什么了吧。”

时舒觉得他说了又好像没说€€€€梁家祖孙俩很会这套。

时舒捞来枕头趴上去,语调拉长:“难怪今天找我说话,进门就觉得你爷爷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有点奇怪,但问的问题八竿子打不着啊......”

梁径听他回忆分析,没说话。

又想了几遍,时舒终于回神,唰地扭头:“那我第一句是不是就暴露了?”

梁径轻笑€€€€总算。

“不然呢。他找你说话肯定是有些怀疑了,你一开口就说要和我一起出国€€€€爷爷不是闻京。”

时舒点点头,不吭声,表情变得难过。

“被发现了......”

“嗯。”

“我好蠢......”

“没有的事。”

“那梁径有病。”

“嗯,确实。”

时舒笑。慢慢就笑不出来了。过了会,梁径转头和他对视,见他表情沮丧,抬手摸了摸他眼睛,然后凑过去亲他也有点肿的嘴唇。上唇都被他吮破皮了。

“爷爷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梁径看着他:“嗯。”

“那我们是不是会分手?”

梁径:“不会。”

他的声音过于笃定,时舒看着梁径:“你说的。”

“嗯。我说的。”

“要是分手了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情况。时舒,相信我。”

时舒叹了口气,挨近梁径,抱着他睡觉。

虽然今天自己说了很多次“分手”,上山说,下了山还说,但没有哪次是真的。

第65章

梁径原本以为爷爷找了时舒说话, 接下来就会找自己。

但是一连好些天,梁老爷子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像大多数家庭里最年长的那辈人,行动不便, 寡言少语, 多数时候待在一个地方,除了必要的应酬, 他是很少出书房的。

早中晚三餐, 梁家人饭桌上本就不大会说话。

梁老爷子不提,梁径更不会提。

祖孙之间的心照不宣到头来用在了这种时候。

正如梁老爷子了解一手带大的亲孙,梁径也十分了解自己的爷爷:传统却不古板,守旧但也变通。

梁径明白这件事的性质并不在于他喜欢时舒€€€€梁老爷子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他和时舒日后的打算。准确而言,是自己日后的打算。所以时舒去书房,梁老爷子直截了当问了时舒考什么大学。

在梁老爷子眼里, 幼年相伴、年少痴迷, 根本不值一提。重要的是成家立业。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长类型的长辈, 但是作为一名很传统的男人,他就是这么教育梁坤的, 对梁径, 自然也会有这样的认定和期许。所以当他偶然察觉自己的孙子在试探另一条路的时候, 梁老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和质疑,紧接着,他会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梁径猜得大体没错。

梁老爷子这段时间的搁置确实是在考虑怎么处理他和时舒之间在他看来完全不成熟的感情。

他没有疾言厉色立即将两人叫来跟前训, 也没有让梁坤丁雪舒茗和时其峰出面干预€€€€亲情的威逼在他们这个年纪无论如何都是会奏效的。只是梁老爷子很谨慎,他知道刺激只会加剧冲突或者埋下隐患, 而十八九岁的少年人, 最容易犯蠢。

眼下他采取的方式, 看上去平和宽容而留有余地, 实则老谋深算,伺机而动。他看重他一手培养的孙子,所以他会寻找一个更稳妥也更保险的方法。在这个方法里,两害相较取其轻,时舒的感受势必会被忽略乃至伤害。

€€€€这些,梁径无比清楚。

所以当楼梯上时舒玩笑似的说出“五千万离开他”的话,梁径会出奇地愤怒。因为在他所有的考虑里,这个狗血但实质有几分合理的方式,其实是有可能的。时舒不明就里开了玩笑,戳中梁径隐秘的焦虑,意料之中被“教训”了一顿。

于是,一天到晚,一日三餐,梁家一老一小该干嘛干嘛,就是苦了时舒。

他规规矩矩扶着碗扒饭的时候会走神想起舒茗刚出道时演的一部古装剧。

因为皇位继承问题,年迈的皇帝和东宫太子第一次发生了龃龉。

舒茗饰演的贵妃夹在其中,一边替自己儿子着急,一边担忧皇帝变幻莫测的心情。某个雨天,贵妃打发身边的小太监去瞧瞧正在御书房说话的皇帝和太子。

€€€€时舒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太监。

暴雨如注。小太监浑身湿透了,避着来往的侍卫,小心扒在窗棱底下,竖起一只耳朵悄摸听着里面不断的争执。

老皇帝厉声斥责太子大逆不道、罔顾人伦。年轻的太子立在殿中央,一言不发。

相比太子的冷静从容,小太监怕得抖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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