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 第197章

方安虞就等着这句,闻言抬手划了划额前,仰头枕着自己的围巾,盖着大衣就眯上了。

一分钟没有,方安虞稍微重的呼吸声就传到了前座。

梁径:“……”

时舒:“……”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笑了声。

安溪的地理位置距离江州市区并不远。

往常,一趟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只是这几天连番大雪,下了高架,路就比较难开。加上这些年开发进程过快,基础设置没怎么跟得上。开开停停,路上好几道施工标识。

时舒盯着车前,有些不解:“机场都建了,怎么路变成这样子?”

他想起以前去安溪过暑假,这条路是走惯了的,沿途风景秀丽,青山重叠,好像闯进一片绿海。

夜里路况复杂,梁径半途戴了副眼镜。

闻言,他目视前方说道:“路要拓宽。你以为建机场的材料是天上掉下来的?”

“等机场完工。这边半个月就能弄好。”

他一番话说得自然,语气闲散。但时舒还是听出他平常与自己说话时不一样的腔调。

是一种掌控的气势。

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丝一毫,他人不在,却了解得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就连底下轮胎驶过的每一寸地,哪段因为运输加厚了、哪段因为周边保护,需要额外修建,梁径了如指掌。

时舒转头看他。

握着方向盘的手沉稳有力,腕骨坚实。

窗外路灯映着寒雪,微微泛着冷光的镜框架在梁径高挺的鼻梁上,眉目深邃,视线平直,一瞬不瞬地注视前方。偶尔有车辆迎面,薄唇比平常显得更冷淡些,面容也严肃许多。

“哦。”

时舒回了他一下。

很快,薄唇弯起,有些强势的气场变得内敛而温柔。

梁径余光瞥他,低声:“要不要睡一会?”

时舒回头去看睡得东倒西歪的方安虞,好笑。

转回头,对梁径说:“不了。”

想起什么,他拿出手机对准睡得面目放空的方安虞,乐道:“先拍个照。”

梁径:“……”

雪夜空茫。

气温低,半途又飘起雪絮。不像是正经下雪,倒像是过往水雾的结晶。路灯里悬浮着,空灵又寒冷。

没有车辆的红绿灯前,车子缓慢停下。

时舒悄悄打开一点窗户,好几片结晶就落进了车里。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还没来得及给梁径看,就融化得悄无声息。一点湿润的痕迹都没留下。

他摊着空荡荡的掌心给梁径看,笑容安静。

“没了……”时舒小声,余光还在观察睡得过分死的方安虞。

梁径笑。没了就没了,一点都不重要。

一分四十五秒的间隙里,梁径亲吻时舒的时候这么想。

到达原曦姥爷家的时候,天还黑沉着。

不过天际隐约浮现些许暗青色的虚影,好像晨曦跋涉的影子,就等着到来的一瞬。

屋前的小水塘结了层厚厚的冰。

塘边枝蔓枯黄。

原曦妈妈秦慧枝迎出来。

她看上去刚哭过,眼角的皱纹也发红,这会神情却瞧着有些高兴。

在她眼里,这些小辈都是懂事的,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还记得回来送一送,说明老爷子为人宽厚,得小辈喜欢。

“饿了吧?冷吗?去厨房吃点热热。”

她拉着方安虞和时舒的手,又去看梁径:“不好开吧?闻京去接原曦了,我有点担心。”

原曦妈妈话音落下,其余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八卦意味。

“怎么还站着?赶紧进来。”

不远处,原曦爸爸原禹走出来,大声招呼他们三个。

灵堂已经布置好。

原家亲戚来得不是很多,估计得到消息的大部分还在路上。

厨房温暖。

一屋子原家长辈围坐在里面闲聊,说老爷子一生安稳,寿终正寝,是好事。

原禹担心小辈和他们坐着说不到一块,又怕梁径尴尬,就安排他们三个进堂屋坐会。

三只埋头吃热乎乎的汤圆,原禹瞧着,莫名好笑,想起他们小时候来自己家吃饭。

吃得那叫一个碗盆干净。

他也知道时舒和梁径现在的关系,站着不作声观察了会,原禹越想越稀奇,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像这两小子生来就该待一起。就像小时候,他俩并桌吃饭,时舒刚吃一口就€€不€€说好吃,下秒,梁径铁定要夹一筷尝尝,然后,十分盲目的样子,跟着时舒捧场说好吃。

不过也确实好吃就是了。

“你爸爸还好吧?”原禹问梁径。

梁径抬头:“还行。能走了。”

这话说的。好像梁坤刚会走似的。

于是,他话音落下,时舒和方安虞对视一眼,哧哧笑。

原禹乐了:“你爷爷要听见你这么说话,指定说你。”

他没待多久,很快便有亲戚到,他得出去迎迎。

一碗热汤圆下肚,都有些热了。

时舒和方安虞瘫在座位上,挨着脑袋犯困。

天色还是很暗。

今天估计是个阴天。

堂屋后面有人叫搬东西,梁径起身过去帮忙。

来人不知道梁径是谁,只是瞧着是个好小伙,便让梁径搭了把手。

等把一箱子老爷子生前的东西搬到灵堂,原曦妈妈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赶梁径去后面坐着,说等原曦来了,你们五个聚聚,闻京和我说,你们好久没聚了是不是……

不得不说,闻京是有些社交能力在身上的。本人不出现,但搁哪句里都能成为话题的衔接,毫不突兀。

梁径笑着说了声是。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从容又温和,处事得体,转身朝外走去的时候,便有人上前问原曦妈妈,是不是前面梁家的。

堂屋后面种了几株腊梅。

只是这两日连着大雪,梅花稀稀落落的,香气也淡了许多。

一箱接着一箱的东西搬出来。

很快,檐下摆不了,就摆到了外面。

有些是书,光《荷花养殖指南》就占了小半箱,剩下大部分,是原曦小时候的书本,还有一些市面上常见的字画装饰。挂墙上的“天地君亲师”、几幅骏马图、荷花图、大雁图……看得出来,原曦姥爷爱好广泛。

天色泛青。

墙头上的梅花瓣被细细的风扬起。

积雪也跟着€€€€€€€€往下掉。

那幅一看就是批量生产的大雁图卷轴咕噜噜滚下来。

梁径捡起,一点点转好。

一幅画题了字。

高中时候就背过。

是元好问的。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只是有些奇怪,整幅卷轴上就这一句。梁径有些怀疑是不是生产商嫌题字麻烦,随便挑了句印上了事。

只是画上大面积留白,这句简简单单印着,莫名有种孤独又寂寞的意味。

“梁径。”

身后,时舒缩着肩膀叫他。

“你冷不冷啊……”

他一边叫他,一边朝他走来:“方安虞又睡过去了。”

“他好能睡啊……”

“全靠我身上。累死我了。原叔让我们去房里睡,他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

嘴里嘀嘀咕咕,到了近前,时舒探头去看画:“这是什么?”

梁径卷起卷轴,“没什么。”

时舒被堂屋外的风吹得脑壳疼,点点头,低下头止不住打哈欠。

梁径弯腰将画放进箱子,然后拉开羽绒服,把时舒按怀里,伸手摸了摸时舒发顶,摁着他后脑勺说:“进去吧。”

两人姿势怪异地往屋里移动。

进门的时候,时舒被梁径往上一抱托住,时舒笑得不行,搂着梁径肩膀埋头压低声音,但还是把躺着睡觉的方安虞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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