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 第227章

“不会让你去那个地方的。”

风声敲打窗户。

好像催促。

“你真的好冷。”忽然,梁径说。

他收回手,不再触碰。过了会,又往后退了两步,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时舒。

不知为何,时舒好像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那种带着无尽恨意的视线。穿透空气、直抵他的心脏。

好像恨极了他。

恨不得将他敲骨吸髓。吃他血肉。

这么想着,身体有了本能反应,时舒吓得抖了下。

只是梁径没发现,他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却自洽的计划中。

“那带你回家好不好。”

“保存起来。”

“可你已经这么冷了,再冷点……是不是就生气了?”

“不要生气。”

“小乖会陪着你的。”

“我让它每天守着你好不好?”

梁径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就要被冷酷的风声淹没,但时舒却听得越来越清楚。

清楚到满头问号。

梁径真的脑子有病。

神经病。

被吓到的本能反应还在,但不是要逃离,是想骂人。

这么一想,想骂人的冲动愈加猛烈。

于是,梁径发现,时舒的气息不知怎么,突然急促了些许。

只是这种情况之前出现过许多次,梁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胸口微弱地起伏,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

时舒的声音真的发了出来。

只是一点模糊的气音。

瞬间,梁径以为自己做梦了。

他面露疑惑,盯着插着输氧管、面色苍白的时舒,还是没动。

接着,气音变得十分急促。

换做平时,这铁定就是时舒骂人时的正常呼吸。

只是这会,骂得有点气喘。

做梦似的,脚下悬浮,梁径走近,俯身€€€€

他听见时舒骂他:

“……变……态……”

“大……变……态……”

“你是……大变态……”

第175章

再次醒来, 是第二天的清晨。

最先反应的还是听觉。

有些闹,但每个人说话声都刻意压了些许。

过了会,有几个人的步伐跟着往外走, 其间夹杂一两声抽泣。

周遭慢慢安静下来。

眼皮没有之前那么重, 时舒想睁眼看看。

身体的坠落感也不是那么强了,虽然手脚还是很吃力。指腹触摸床单, 布料的纹理和触感变得清晰。这么感知了片刻, 点滴里药物的苦味混合注射器械的冰冷气息一点点进入鼻腔。

那天发生的事不再像拼图一样支离破碎。

所有的记忆顷刻如同潮水,连贯地、迎面向他袭来。

清醒的刹那,时舒最先想起的,是狠狠刺入梁径身体的刀尖€€€€指关节跟着一颤。

他猛地睁开眼。

“……听妈的,回去睡一觉、洗个澡,你看头发都€€€€”

丁雪的嗓音就在耳边, 再也不是之前那种隔着一片海的模糊声调。

只是话还没说完, 丁雪忽然哽咽。

这声将所有言语阻隔在喉咙里的忍痛, 时舒听得十分清楚。

丁雪没再说什么。

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

余光里,时舒看到丁雪抱住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梁径。

梁径看上去憔悴许多。

只是他垂着眼, 侧容异常冷峻, 神情也看不太清。

但时舒明显感觉梁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 他现在的脑子也不允许他多想。

眼睛睁了几秒还是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感光刺激的,眼泪水很快冒出来。

时舒闭上眼。

再次醒来,估计也没过去多久。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

病房里什么人都没有。

原本梁径坐的地方, 此刻也没人。

他转了转脑袋,张嘴叫梁径。

时舒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好久好久没说话, 又哑又涩的音调。

“咳……”

时舒慢慢清了清嗓子。

突然, “哐当”一声巨响。

里间盥洗室传来的。

时舒咽了咽喉咙, 歪头打量对面, 有些困惑。

梁径在干嘛……

€€€€梁径洗了把脸。

只是他不在状态,手上东西都拿不稳。

可能是昨晚听到时舒骂他€€€€当然,骂是其次,骂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时舒醒过来了。

不过这段时间他总浑浑噩噩。

梁径撑着洗漱台,呼吸声难以控制地有些重。

半晌,他闭上眼,试图驱赶脑子里冒出来的许多糟糕到极点的想象。

这些天的煎熬,已经从里到外将他击得粉碎。而那些因为心软、因为疏忽,导致的悔恨与痛苦,如同世上最坚硬的块垒,横亘在他心间,反反复复。

梁径抬眼注视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布满血丝的眼球、下颌的胡茬,还有沾湿后垂落的额发。

他忽然明白了丁雪的沉默。

因为他看到了一根白头发。

梁径面无表情地盯着这样的自己,过了会,将那根白发挑出来、拔掉。

他又用冷水洗了遍脸。

摸到下巴的时候,梁径随手拿了架子上瞧着像是一次性用具的剃须刀。

这里配备的洗漱用品还不是很齐全€€€€连日来兵荒马乱,警方调查、梁圹失踪、频繁的病危通知……所有的日常都被打乱了。

梁径没有过多停顿,很快收拾好了自己。

最后,下颌边缘留下几道血痕。

只是他的眼神从始至终十分平静,举止也不见丝毫的在意€€€€时舒察觉的变化不是没来由。

推门出去的时候,梁径还垂着眼,一副有些麻木的冷淡模样,没注意醒来后歪头瞪他、瞪了好久的时舒。

见他终于出来,时舒张了张嘴:“你在里面干嘛啊……”

话音落下,梁径猛地顿在原地。

他抬起眼,有些震惊地看着床上朝他方向歪脑袋的时舒。

脸整个小了一圈,乌黑灵动的眼珠子就显得十分孤零零。面颊苍白,加上体温低,看上去更加虚弱,好像沉闷又脆弱的瓷器摆件,摆得久了,白里透出些许灰败。平日里那股被人养得温软机敏的活泼劲,枯萎了不少。

嘴唇张了张又闭起来,说话声也不大€€€€事实上,梁径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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