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问祝安琉时换了种问法:“安肆已经替你们拒绝了。你仍然要答应吗?”
弹幕的乐子人开始起哄。
祝安琉一脸不敢置信,他反盯住老板,一字一顿地反驳:“不可能!”
老板托腮道:“怎么会这么信任他啊……”
祝安琉说不出理由,表情好像在对自己生气。
轮完全员的回答后,弹幕上的观众已经跟着热血起来。其中不乏水军的引导。而且成员之间的相处也是留在观众心目中的钩子,就像看爱情小说一定要看到告白。哪怕观众对舞台不感兴趣,也仍然愿意在饭点打开这档综艺。
更何况成员们颜值在线,镜头语言干净利落,节奏轻快,当然是下饭首选。
几个社交软件上,OSSU预备团综的热点话题数据暴增,势头大好。颗络娱乐完全是以推广全新A级综艺的力度推广这档团综,不追星的用户也知道了相关消息。
€€€€有个新男团,要收集一万名观众,才能成功出道。
可是这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只是综艺爱好者,嘴巴里都是生活的苦,只能在网络上找找乐子罢了。
定向投放的追星用户也都铁石心肠,白嫖几个墙头团综可以,让她们翻墙,不行。
诸如此类的用户反馈马山递到春芳疾的办公桌上。她翻看惨不忍睹的回馈数据,脸上浮起一抹微笑。
庆姐在旁边说:“这样对那群孩子太残忍了。我担心开场打击太大,他们心态会出问题。”
“小庆,虽然我自诩是个讲故事的人,但我和万千商人并无不同。”春芳疾说道,“无论正向负向,我要的就是观众的情感投放,要的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观众看。”
屏幕上的团综已经播放完毕,画面停留在最开始的安肆出场。他坐在空荡荡的练习室内,歪头看镜中的自己,眼神纯净,不染尘埃。
多重因素作用下,公司特意把这条美强惨的故事线分给安肆。
要他一开始脊背挺直。
要他满怀希望与憧憬。
要他直面拉开帷幕后,惨淡的现实与冰冷的舞台。
要拍下追梦者满身伤痕、傲骨者垂首臣服、乐观者流出热泪。
然后形成的最极致的虐粉,像黑洞般吸纳所有的情绪,造就一场热度的浪潮,将这艘OSSU送入大海。
春芳疾道:“公司出动这么多资源,就是为了这个悲剧的落幕。互联网造星手段无非如此,我们难道能例外?”
庆姐说:“我还是觉得对那帮孩子太残忍了。万一撑不过去,或者计划最终失败了怎么办。”
春芳疾满不在乎:“那就拉新人入伙,磨炼失败的不叫钻石,只是被人扔在路边的鹅卵石罢了。”
庆姐长叹。
训练室内,助理小美给五位成员播报数据。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上司这么吩咐肯定有道理。
成员们面面相觑,脸色沉重,对未来惴惴不安。
因为大力度的曝光,他们在涨粉,给了他们一些完成目标的希望。然而小美的反馈中,舞台吸引力似乎不足,他们的前程又蒙上阴影。两边撕扯下,几乎都要无心训练了。
安肆打断小美的播报,转而问小美他们的粉丝在关注些什么。
小美心想这应该也是她的工作,于是去各家超话潜伏。
安肆超话几乎都是新粉报道和考古。第一集 安肆的人设并不吸引人,粉丝都冲着颜值来的,然后和老粉一起翻看过去的物料。
-我记得我只搞rap担的,怎么会关注一个舞担?
-什么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门面。还是会好好用脸的门面,好会拍照,考古好快乐,全都右键保存了。只要一直帅下去我就一直爱下去……嘿嘿、安肆、嘿嘿;
【图片】精修照X18;
这条转发量肉眼可见地数据上涨。
-@春日眷顾X安肆:
开站公告:【雾霭散尽,愿春日永远眷顾你】。【图片】-综艺里安肆短斗篷的路透图;
下面的回复都在喊欢迎姐姐,姐姐摩多摩多。
-哦莫,我居然会忘记这样一个帅哥。可也不能全怪我。大家评判一下,我关注的是同一个人吗?【图片】-Pantacle出道夜,【图片】-OSSU成员资料;
-可能是染了蓝发的原因。
-很难解释,这黑发的动图也好看得很啊。但跟一年前的气质真的完全不一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
-姐妹们,不要再关注发色、环境色、镜头参数和对照物了!听我说一说!小安变化这么大的原因只有一个€€€€你们听说过ABO分化期吗?
练习室内,小美面色凝重地从手机中抬起头来,对安肆道:“粉丝在转发「输入姓名,测测你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占比」的结果截图。”
安肆:?
第22章
◎专心在舞台上跳舞的安肆◎
安肆了解到新知识后和助理小美大眼瞪小眼。
小美渐渐心虚,说起正事:“粉丝们都很期待你们的演出!都在转发祝福!我们团综的效果也太好了吧哈哈哈。”
听闻此话,成员们的气氛似乎更加低气压。
后面的日子里,五位成员几乎整天住在舞台上。一开始连续练了五个小时,大家累得爬不起来。后来感觉一晃神,一下午就过去了。时间追着他们跑,第一场正式演出的时间逐渐逼近。他们食欲明显不佳,所有人都大片大片时间地失眠。
安肆是里面最忙的一个,在医院和演出剧场间来回转。然后亲自把戚夜雨接回来。六个成员总算能合体彩排。
最后一个晚上,安肆干脆让大家把枕头搬到剧场里。现在天气炎热,倒不害怕半夜着凉。
“我们明天就要在这里演出了。”齐秋尔穿着休闲睡衣。他选择躺在观众席上,看着天花板错综复杂的灯光仪器,心头沉甸甸的。
“好紧张啊……”
所有人都在私下偷偷算过数,12场演出,每场至少900人。按照日程,其中12场有一些是免费演出,那些观众不能算进一万人的目标里。所以能收费的场次至少要拥有1200名观众。
他们一个新生的团体,真的能吸引那么多观众吗?
如果开局不利,后面他们能反转吗?
如果没有一万名,他们真的会无法出道吗?
白洛克抱着如山般的抱枕,走到齐秋尔旁边分给他一个,道:“我甚至希望出点意外能把时间推迟。”
“我懂。”连杉在后面的座椅间冒出头,“我每次期末考都希望学校突然爆炸。”
大家勉强笑笑。
戚夜雨坐在舞台边缘,晃着两条腿。他休养得不错,这几天训练状态也回来了。可他并不像平时那样话痨,拿着白洛克分享的抱枕在发呆,整个人进入自我防御的疏离状态。
祝安琉戴着耳机和眼罩,但不时翻动的躁动表明他还没睡着。
安肆站在入口处,拉下某个拉杆。
整个剧场陷入黑暗。剧场在郊外,没有车水马龙的喧闹,反而是夏日的蝉鸣声穿透了墙壁。众人问怎么突然关灯了。
安肆早记熟了剧场的路线,在黑暗中精准地绕开障碍。他说:“睡觉难道不用关灯?”
齐秋尔惊讶道:“居然是真的睡觉!我以为你拉给我们过来是为了通宵训练之类的。”
安肆:“我难道是什么魔鬼吗……”
“我已经完全精神了。”白洛克说,“我现在文思泉涌,想给大家分享我珍藏的鬼故事。”
连杉马上起床:“无人剧场,深夜郊外,要素齐全,快讲。”
他们声音在空荡的剧场中产生了回音。大家突然都失去睡意,反而精神奕奕地说些清凉故事。
最后通通被祝安琉分享的校园十大怪谈绝杀。
齐秋尔抱紧被子:“我怎么不知道学校以前是建在坟场上……”
祝安琉缓慢转头,手机的灯光从下至上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轮廓可憎:“因为€€€€都是我编的。”
戚夜雨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
讲完鬼故事,已经凌晨两点。大家总算有些困意,互道晚安,渐渐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故事好像按了快进键。
意识里,他们好像眯了一会儿就被叫起。去做妆造,去测试舞台,去走队形,去记镜头,去对台本流程。忽然有好多的工作人员涌到他们面前。哪怕公司已经有了多次策划大型活动的经验,但实际计划不可能十全十美,大家都在喊,每个人都在着急,世界乱糟糟,紧张的氛围好像一只只黑蝙蝠栖息在所有能看见的角落。
六位成员穿好打歌服,站在后台小小的升降台。
外面的人声隔绝在几米厚的木板外。
安肆站在最前方,第二排是连杉和祝安琉,第三排是白洛克、齐秋尔和戚夜雨。
五位成员的站姿是背对观众席的。
只有安肆一上去就能看见观众席的全景。
他们在等待。
离升降台几名的高空上,大屏正在播放OSSU的VCR。
这场演出没有主持人,全凭幕后调控。
观众席上粉丝们交头接耳,手上拿着自制的灯牌和入口处可购买的手指灯。
观众席最上方,春芳疾踩着高跟鞋坐在私密的角落。
导播组相关负责人和庆姐马上跟过来。
庆姐先行汇报:“他们的状态很不好,我听说他们昨晚睡在剧场里。这次的失利估计会是很大的打击……”
导播组喜滋滋地反馈:“我们在互联网上已经预热好相关热点。现在这六个人年轻人在大众眼里,很符合普世意义上的追梦人。到时候节目效果出来,肯定收视率爆炸。”
春芳疾点头,问:“安肆那孩子呢?”
庆姐说:“表现得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他是心态很稳的一个人。”
“很符合我们给他立的人设。越坚强的人出现反差才会叫人落泪。”春芳疾转头对导播组说道,“镜头对住他。”
“当然!”
庆姐则在为难:“他们这个月真的很努力,一定对他们这么残忍吗?”
春芳疾只是充满廉价歉意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