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安肆的动作有个微妙的停顿,但又把停顿掩藏得十分巧妙,仿佛只是清风掠过,了无痕迹。
安肆看着他的眼睛,道:“口感层次很丰富。先是蜂蜜的甜而不腻味道,然后是芥末给予刺激的反转。后面还有蘑菇的鲜香,肉的纤维感十分明显。每一口都……很惊喜。”
齐秋尔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齐秋尔和安肆重新做了一顿,一边看无聊的春晚,一边吃饭。
12点将至,齐女士早早睡去,齐秋尔拉着安肆去广场跨年。
广场上人头攒动,霓虹灯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忘记戴口罩了……”齐秋尔有点失望,踮脚张望,“可是前面大屏好像在播我们的广告。”
“不用担心。”安肆说,“我已经调整好功率了。”
“什么功率?”
不等齐秋尔说完,他就被安肆拉进一个奇幻的世界。他们像鱼游进人群里,齐秋尔惊讶地和某位姑娘对视,对方身上分别挂着他们的亚克力徽章,却对眼前的齐秋尔视而不见。前面的人越来越多,齐秋尔根本挡不住脸,他甚至能路人眼里的他们,仿佛是镜子里的另一个世界。大屏幕的光越来越亮,齐秋尔能看见上面熟悉的人影,真的是他们的广告。
到处都是穿红衣服的人,连地上的掉落的气球也是红色的。气球在人们脚间蹦€€几圈,险而又险地来到走出人群,如同他们。晃神之间,就站在人群最前方,高达三楼的大屏上显示着数团新代言的广告。
齐秋尔:“好神奇……”
安肆:“也就这个时候有用吧。”
齐秋尔:“这已经是异能的级别了!”
安肆:“小声点,会被听到的,现在要倒数了€€€€”
来广场上跨年的人几乎都是年轻人,所以一起喊倒数的声音特别大。
钟声敲响,安肆和他的伙伴跨进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齐秋尔带着安肆骑行了整座城市。这座城市外来人口很多,新年大家都回去了,反而显得城市空荡荡,骑在马路上有异样的宁静。
然后他们就收到了连杉的邀请。连杉问要不要去他家玩,他请吃这边最有名的早茶。
“新年快乐!”连杉在高铁站接他们,“祝我们越来越火哈。”
“新年快乐。”安肆说,还给连杉带了一些手信。
“你家住哪?我觉得有点热。”齐秋尔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温度比较温暖。面前的连杉只穿了两件长袖,而他还裹着羽绒,觉得很稀奇。
这里是不大出名的城市,但毗邻一线城市,所以经济不错,马路都修建得十分宽敞,路边人来人往,过年气息浓厚。
连杉家里做木材起家,算是当地的暴发户。他出生于生意起步之时,故取名「连杉」,希望连木成林,生意亨通。后来赚了大钱,父母又为次子取名「辞枫」,希望跨越阶级,成为个文化人。但两人不约而同地进入文娱事业。父母都感叹这俩兄弟总会走向相同的终点。
“哎哟,小杉的朋友来啦!”燕女士的臂膀浑圆,小臂线条明显,能把沙发拍得震天响。燕女士推推燕辞枫,不满道:“小枫还坐着干啥,给客人倒茶呀。”
燕辞枫穿着旧旧的长袖,在沙发上看电视,满脸写着不情愿。
“我们认识,我自己来就好了。”安肆已经飞速学会如何与朋友父母相处。但燕辞枫听闻却手快一步,马上给他们倒好茶。
“阿姨好,您在做饭吗,好香啊€€€€”齐秋尔问到燕女士的心窝上。燕女士爽快地介绍他们家在做烧鸡,用了秘制调料,非常好吃。
连杉进厨房帮他爸做饭。
忽然探出一个脑袋,对燕辞枫说:“你,去买瓶酱油。”
燕辞枫:“为什么又是我!”
“你家里最闲,不找你找谁。”连杉看了一眼安肆,又说,“还有买一次性杯子,买多点。”
燕辞枫气势汹汹地去买酱油了。
“青春期都是这样子的。”燕女士很无所谓燕辞枫的表现,和齐秋尔聊完,开始对安肆展现了浓厚的兴趣。她坐近一些,语气亲切地问:
“你在哪行做什么工作呢?”
安肆:“我和连杉同一个职业。”
燕女士:“哎哟我这个记性,小伙子,哪里人,父母都在做什么呢?”
连杉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大过年的,别老问人家这些€€€€”
燕女士:“我就关心一下你同学嘛,你们这次假放多长时间,能在这里玩几天?”
连杉:“来都来了,管他呢。”
燕女士继续问安肆:“那你有没有交女朋友?这么帅,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呢?”
“妈€€€€”连杉增大音量,用上过年糊弄家人法第三招,“他还是个孩子啊!”
安肆:震惊。
晚上吃了香喷喷的烧鸡宴。安肆见到连杉的父亲,曲先生,是位相当英俊的美男子,对待他们十分热情。还问他们想喝啤酒还是喝果汁,想喝什么他让人去买。
曲先生口中的「让人」自然是指燕辞枫。
第二天,连杉遵守承诺带安肆和齐秋尔吃早茶。燕女士让燕辞枫也出去,别天天搁家里发霉。四个人就来到茶楼。茶楼里机器人推着餐车,客人想吃什么自取。
燕辞枫还是很给客人们面子,坐在外围,主动拿了核桃包和萝卜糕,说这个好吃。
安肆表示感谢。
然后燕辞枫拿出手机对准食物拍照,作为营业素材。
安肆坐在他对面,看见燕辞枫没有立刻发出去,反而用P图软件在细致地涂抹,好奇地问在干什么。
燕辞枫有点尴尬:“在把你P走……”桌上锃亮的玻璃映出安肆的倒影,他拍完才发现。要是直接发出去,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舆论风波。
安肆看他操作,渐渐按捺不住,说:“不是这么修改的,用单纯的涂抹工具会把线条都扭曲,显得很奇怪……”他精通摄像技术,自然对后期技术十分了解。燕辞枫迟疑地把手机递过去,两人在桌上对着手机小屏划来划去。
连杉:“吃饭吧两位。”
齐秋尔:“我也要发我和安肆的合照……”
然而千算万算,燕辞枫在茶楼的照片还是被路人拍到,并发到网上。
“今日偶遇大明星,是燕辞枫€€,虽然只看到一小张侧脸,但是脸好小。我好幸运啊。【图片】”
燕辞枫的唯粉随之过来,确认不是私生后,蹭蹭这位路人的运气。
一些唯粉开始问:“和小枫吃饭的是谁啊,他的家人吗?看不清脸,好模糊,感觉比较年轻?”
“可能是表哥或助理之类的吧,看着是四人桌,旁边好像还有人的样子。”
总有粉丝对艺人的私生活感兴趣,用了技术多层修复,把修复后的图片放到网上。
唯粉骂骂咧咧,说要给燕辞枫私人距离。但还是会好奇对面的是谁,看完后都沉默了。
“好模糊、真的好模糊,AI修复这么烂的吗?”
“呃,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呃,可是,不可能吧。嗯,虽然模糊,但和'某人'好像哦。就是那个,某皇。”
“小枫叶专注自家,不提无关艺人。AI修复并非全能,科学技术有待发展提高,不信谣不传谣。我们家和「某人」过去、现在、将来、平行时空、量子力学,都没有任何关系。再炒这个说法直接打成浑水摸鱼的黑子提交反黑站谢谢。”
燕辞枫家唯粉和安肆唯粉表面和平,私下摩擦不断。所以唯粉们都直接否认了这张修复图的真实性,恨不得两人相隔银河永不相见。
网络的小小波澜并没有影响现实生活。
安肆和齐秋尔很快去到第二站,戚夜雨所在的城市!
“地图显示还有200米,啊?为什么要我们等半个小时?”齐秋尔拿着手机问。
戚夜雨说:“真的要走半小时,不骗你们。”
齐秋尔:“我们有租共享单车,应该会快一点吧。”
戚夜雨:“好心提示,把共享单车放回去,不然要抗着共享单车爬楼梯。”
安肆耐心等待。
半小时后,戚夜雨从电梯口出来。
齐秋尔讶异:“你怎么从楼上下来?”
戚夜雨:“说来话长,我原本也是在一楼。”然后带着安肆他们体验这座山城。从一楼广场坐电梯,上去后是另一个一楼,转弯拐进一个斜坡,爬着石头台阶上去,又看见一个广场,直走再左转,再爬梯。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楼梯等着他们。短短的直线距离200米的路程,被拉到足足半小时。
齐秋尔:“难怪不让我们骑共享单车。”
安肆从栏杆往下看:“原来我们走了这么高。”
“往好处想,不用担心胖。”戚夜雨拿出钥匙开门,“我家做了很多好吃的,期待一下吧。”
“新年快乐€€€€”齐秋尔先进门,然后停在玄关处,“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完全不意外。”
沙发上的白洛克挥挥手:“嗨!Surprise!”
安肆走在后面,补上祝福:“新年快乐。”
“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吧。”白洛克拿出很多小零食,“应该都符合你们的口味。”
戚夜雨的家很大,客厅十分宽敞,方方面面都看得出家人对戚夜雨的溺爱。比如一墙的乐器,艺术感大于实用性的家具,还有客厅铺了一半专门用于打游戏的泡沫垫,墙上还悬挂着高清屏幕。
戚女士长得圆嘟嘟,面容和蔼,对戚夜雨的朋友都轻声说话,详细问了每个人对辣的接受度。
“您就是小戚的队长吧,真是辛苦您了。”她眼里闪烁着单纯的尊敬,“小戚平时比较调皮,但心地不坏。”
戚夜雨拿枕头蒙脸:“妈,别说了,我能干什么坏事。”
安肆忍着笑,正经回答:“小戚,咳,他还挺好的。”
他一直知道戚夜雨比自己小,每次喊前辈都是调侃意味居多。
戚女士很简单地因此快乐,笑着问要不要看戚夜雨小时候的照片。
戚夜雨奔溃:“不要啊€€€€”
齐秋尔:“可是拒绝一位母亲的邀请似乎有点失礼。”
“看吧看吧。”白洛克说,“阿姨,我来介绍让他们看吧,毕竟也有我的照片。”
戚夜雨:“我们身为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聚在一起不能痛痛快快地打电动,反而要看什么家庭相册,不觉得离谱吗?”
安肆靠过去:“可是我有点好奇……”主要好奇白洛克怎么和戚夜雨认识的。
原来两人小学时期虽然住对门,但是不认识。某天戚夜雨上学要迟到了,直接抓着前面穿一样校服在推单车的人,请求载他去上学。白洛克就这样被碰瓷成功了。两人的友谊一直延续,相册里有许多两人合照。
白洛克的家人在国外,白洛克回国后干脆和戚夜雨一起过年。
戚女士表情单纯地爆料:“那时候他还会喊小白哥哥呢,现在怎么不喊了呢?”
戚夜雨又尴尬又羞耻:“妈,我和你一起做饭好不好,求你了。”
白洛克不发表任何意见,安肆和齐秋尔也默契地顾左言他,还是为队友留几分薄面吧。
晚上戚夜雨带他们逛小吃街,虽然有点辣,但红油混在食物里特别好看,让人食指大动,一条街都飘着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