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一听他的音色就知道, 老佩啊,第一季就去《蒙面歌者》玩了,这次居然还来, 天天欺负小朋友。如果他输了, 可丢大脸了哈哈哈。”
“那个OSSU也不算小朋友了。”
话题拐到OSSU的表演上。他们对唱跳的形式接受良好,十分认可OSSU的舞台表现力,因而对票数执念不大。但部分音乐人还是会更关心数团的音乐原创实力。华语乐坛近年来青黄不接,网络流媒体对此影响巨大。偶尔有数团这样的年轻人做出不错的作品, 他们都非常开心。
观众开始进场。一些赞助商也特意找颗络买通关系来围观。《蒙面跨界王》的热度实在太大了,大家都很好奇最终冠军是谁。决赛夜又不直播,因而没能来到现场的观众都抓心挠肺地等待结果。
“我肯定要给我们家数团投票!”一位粉丝拿到了观众席位,“之前没有底气说,但现在我要大声喊, 崽崽们给我登顶!”
“这次不止靠观众投票。”一些观众很理智, “这次观众来了1500人, 每人一票。而猜评席, 每人100票。观众票数和专业评委票数是1比1,那些往期选手真的会给数团这个面子吗?”
赞助商的代表专门找到春芳疾谈话:
“春老板,我们在这档节目中合作得这么好, 为什么不尝试下续约呢?我看我们家OSSU, 最近也没有电商平台方面的代言, 或许可以进一步说话。”
春芳疾给了他名片让他排队。
还有一些数团的熟人也来了,他们曾作为外援参与过数团的舞台,此刻也理所当然地为数团应援。
燕辞枫在座位上端坐,依旧是拒任何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颜酒冰向隔壁粉丝借来了小小的OSSU手摇旗,表示很开心能见证数团今晚的舞台。
杜惜柏正在刷手机,热切地和姐妹们文字直播她看到的景象。
工作人员四处奔走,要组织一场如此多人参与的综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而数团在后台……
一边热身一边玩成语接龙。
他们的节目已经练得刻骨铭心,即将要登上的舞台也在近几期综艺中摸清了情况。现在妆造帅气,演出服舒适华贵。决赛的输赢也不重要,他们能从踢馆赛一站到底,把综艺当成新歌宣传会已是无声的胜利。能做到的准备已经做到最好了,剩下的就是放松身心。
前台人声鼎沸,时不时传来工作人员试麦的声音,连后台都能听得清。
现在已经4月份,快要到OSSU成立一周年的时候。安肆不禁晃了神,毕业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现在我们来练习一下人浪€€€€”主持人努力让这一千五百人都按要求坐好,“从我这边开始,每人举起你们的应援灯,3、2、1€€€€”
观众们的彩灯此起彼伏。主持人的互动环节总算让观众们的声音小了一点。他们更关注舞台了。
“欢迎各位来到《蒙面跨界王》总决赛的现场,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吕佩怡。现在即将出场的选手有……”
三位选手和安肆同时向观众问好。
总决赛表演顺序是当场抛硬币,安肆选到第一个出场。
数团成员在八角笼上起哄:“队长,你的运气一如既往地绝了,次次都抽到「好牌」。”
安肆无奈:“我明明还抽到过三楼的冰箱。”
他们没有开麦,讲到只有自己人懂的梗,笑得眉眼弯弯。台下的粉丝看得很眼热,同时心底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梗,有什么是她们高贵的浪漫家听不得的!
这个舞台的准备时间有点长,大家又开始无聊了,盯着场上的变化瞎猜。
“怎么要在台上绕那么多线,跳大绳还是甩面条?”
“原来是链接乐器的电线……有个电吉他,有个架子鼓,有个贝斯,又有把吉他,立麦……数团这次要表演乐队形式?”
“现在年轻人这么卷。”猜评席上的往期选手们忍不住吐槽,“一手包办作曲就算了,还要现场弹奏吗?”
墓碑吞噬者和鸣蛇说道:“不对劲,他们跳舞跳得很好啊,搞乐队不就放弃了优势吗?”
“可能受伤了?”鸣蛇说,“他们跳的舞都很有难度。”
在一众猜测中,舞台暗下来,巨大的字幕如同漏沙般呈现在所有观众面前。
“《序幕》,作词/作曲/编曲/编舞:OSSU”
黑暗中,六个人已经走到原定的位置,各自拿起一把乐器。为了更好地理解乐理,他们从去年开始有上辅修课,每人自选一门乐器,不用练到精通,但普通的演出够用。安肆原本会吉他,后来新学了大提琴,目前练得一般。现在他站在吉他手的位置。
站在他旁边的是贝斯手齐秋尔,键盘手是戚夜雨,鼓手是白洛克。这四人佩戴耳麦,连杉和祝安琉是主唱,站在两支立麦前。旁边还有一张黑色桌子,上面盖着一条黑布,融入舞台阴影里。
“真的是乐队,可我想看大家跳舞。”
“偶像乐队超级香!国内的偶像乐队比唱跳偶像更少见……追一个星获得两种体验,反正我不亏。”
灯光一点点亮起。他们站得离观众席较远,灯光仅有一束,显得有些寂寥。当看清他们的脸后,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观众忽然安静下来。
舞台魅力确实相当玄学。明明六人还没开始展现,光是站在舞台上,就有一种强烈的引动人心的氛围感。此时与数团打了第一次比赛的寒冰射手,在猜评席上想,这六个人又进步了许多。
动听的流行旋律从他们的乐器中弹出。
六人同时唱:“风吹过€€€€
连杉及时接下一句:“一片虚无只剩雪飘过,冷却的心独自去往远方。”往后的每一句前三个字都是全员合唱。而两位大主唱的声音尤为突出,他们不断交接,将情绪铺垫满。
祝安琉唱道:“风不停,夜空里闪亮点点的星,微弱的光照不清我身影。”
连杉的音调更高了,宛若巍峨的冰川:“茫茫路,怀揣理想成就着庸碌,每颗灰尘如焦虑在死去。”
祝安琉看向连杉,今天他们穿得很随性,甚至有点旧。祝安琉穿着一件格子外套,还戴着英伦帽,衬得他像个小报童,“你走过,你总是在问我,双手在紧握,将雪挽成火€€€€”
安肆弹吉他的速度明显增快,电吉他的声音迅疾如雷,似乎能在寒天之中把木头劈成火。
六人合唱的声音越来越大,乐器声都势弱了一分。
“沉默了黑文墨,沉没了碧海波,承诺了惊险的相遇。 命运颠沛奔波,你是我,自传的序幕€€€€”
“啊啊啊€€€€”
情绪已铺垫到位,在场所有观众都知道接下来要迎来整首歌高/潮段落,心脏都产生了悬空之感。
期待、焦灼、激动的目光盯着舞台。
观众们渴望数团的舞台能给他们找到一个宣泄口!
然而下一秒,六个人都放下乐器?
音响里的伴奏精准掐秒,衔接无误。鼓点依旧敲在人们心上。
五位成员往前走,唯独戚夜雨一人转身,掀开了旁边桌子上的黑布。
他们在编这首歌时,本意是把数团相遇以来的心情写进去,再写点励志追梦语录,大家写了好几版黏黏糊糊的友情歌曲。
安肆很喜欢,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他说:“我们一开始的相遇不是这样的。”
大家一开始,都是不完美的人,彼此间信任欠缺。众人称道的数团的配置最开始也是不完美的,一个主舞看着四个主唱打架,还有个副主唱找不到自己定位。他们的第一个舞台,是粗糙的,是仅有42个人看的无名小舞台。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家庭轨迹完全不一样,能相遇完全靠命运。
要用怎么样的音乐来表达这捉摸不透的命运呢?
六个人写了很多词。
最后的版本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纯乐器伴奏。
€€€€唢、呐!
唢呐喜则大喜,悲则戚悲,穿透性极强,音色独特。但戚夜雨试着在众人面前吹响第一声时,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就是这个了」的想法。
唢呐高亢的音色一出,原本沉浸在流行乐的观众们浑身一震,鸡皮疙瘩冒出,四肢发麻,头脑却分外清明。好像茫茫无际冰川中,突然冰原破碎,得见大江大河波涛起伏,黑色巨浪中一座新船扬帆出航。
一气呵成的编曲,热闹的吉他与鼓点,更加反衬出唢呐的孤傲与嚣张,仿佛在对命运竖无形的中指。
“啪!”
天花板上数个礼炮炸开,落下漫天花瓣。
花雨中,五人往舞台前方大步走,同时为唢呐和声。舞台中央有道小沟用来放置电线,安肆把头上的渔夫帽往旁边一丢,解开衣领的暗扣,炫技般地跳跃前空翻,转身落地之际将灰扑扑的外套扯下。
潇洒往外一抛,在某个瞬间挡住了舞台边缘的灯光。一暗一亮后,是穿着白衬衫的安肆重新立于人前。其他成员也跟着前翻快速换装,让人眼前一亮。
当场换装!
“啊啊啊我爱你们!!”
“OSSU就是最棒的!!”
不光是粉丝,在场的观众都嘶声力竭地喊。
猜评席上的选手接到了安肆的衣服,也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
安肆内心则在想,他终于在舞台跳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空翻!
还是五位成员都参与的空翻!
安肆非常满足!
站立亮相后,戚夜雨就停止吹奏,快速从后方归队,唱道:“无解的夜,只待一把火烧透原野€€€€”
六人在舞台正中央,以六芒星的队型在漫天的花瓣中齐舞。脚下的舞台泛出星空的纹理,镜头在上空盘旋,再落到他们面前。
齐秋尔转出齐舞队列,从地上捡起手麦唱道:
“别迷惘别张望别去想今夜星光, 事无对错就算选错趁年少张狂”
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他手上。
白洛克拿起第二支手麦,眼眸亮若星辰,他唱道:
“未至的未明的未说出口的, 一千遍一万遍一笔一画重现”
他蹲下,最后由安肆收尾。他单手抓住虚空,仿佛牵住不可直视的命运之线:
“渺小几率,只要相遇,就不会分离, 序幕里,未来里,都会有我和你。”
……
《序幕》表演完,全场沸腾!
粉丝是最能体现不一样的地方,她们从出道开始听数团的作品。数团创作其实一直吝于真实的表达,总会增加许多意象和奇怪的脉络来遮掩真正想说的情感。「你是我自传的序幕」,这种真实而直白的情感以前根本不会出现!
“好感动呜呜呜,好真挚的情感呜呜呜,不要分开啊!”
“气球!连杉!安肆!小琉!夜雨!小白!”
粉丝们喊出台上人的简称。
“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我们陪你!”
观众们和猜评席虽然不了解前后对比,却能听出直击人心的情感。
“带唢呐上台以前不是没有,但融合得这么好的,确实少见。”
“他们的才华令人颤栗的,我喜欢这种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