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幸好账户里有钱的安肆◎
“我们真的要拍这个吗?”
齐秋尔愣了好一会儿, 他比较害怕鬼神乱力之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亲自上演鬼片?
“华国鬼戏文化分流很多,主要还是驱邪纳吉、敬鬼畏神、祭祀先祖,不是真的有鬼。”安肆这些天查了很多资料, 耐心解释道,“而且是我们一起完成这个舞台,不用担心。”
“那就是要重新制作曲和舞台……”戚夜雨有些可惜做了一半的流行曲。
安肆早有规划:“我打算在象国制作的新歌有三首, 两首是关于鬼戏文化的,偏向舞蹈配乐,唱词比较少, 趋向戏曲唱词, 对于大众来说可能不太耐听。所以流行曲就当做一个补充。舞台编排我来主持,歌曲制作就交给你了。”
戚夜雨:“三首?但是完全没问题。”
“看样子又要忙了……”连杉往后一靠,“但是很有意思,如果要增加戏曲元素的话, 大家的唱腔都要改变。最近请早起练声哦。”
大家兵分两路,戚夜雨和连杉去制作歌曲。舞台任务比较重,需要四个人一起完成。
白洛克和安肆去找当地知名舞团沟通。找了好几个才找到一个排练过《鬼妻娜娜》的舞台剧版,并且愿意和他们合作的舞团。白洛克耐心地说宗教方面的事,毕竟不希望众人的舞台在国内不能播出。来回商谈许久, 当地舞团终于愿意适当改编。
祝安琉和齐秋尔辅助编排舞台主线和视觉效果, 尽管广告总长或许只有一分钟, 但很多镜头细节都要商谈。
光是讨论选取哪种华国鬼戏文化就聊了很久。
鬼戏文化的地方色彩非常重, 而华国地大物博,天南地北都有不同的传说。像是内蒙的萨满文化,东北狐仙, 沿海妈祖。但大家又有比较统一的地方, 比如冥币上都由天地银行发行, 而且喜欢印玉皇大帝。
他们也想来个大杂烩,可由于不少文化都申请了非遗,他们混杂着使用难免会伤害部分人士的感情。
“那打个备注?”齐秋尔马上冒出新主意,“出场一个备注一个,顺便还要有长长的感谢名单……”
安肆便把舞台布置重新画了一遍,顺带提醒自己编舞时要先写好备注。
“那我们的道具也要有相关元素。”祝安琉主修音乐剧,对舞台美术效果本就有很深的了解,马上从自己的知识库里提出几个草图。
“好阴森。”齐秋尔感叹道。
“幕布要买这种牌子的。”祝安琉连幕布道具都有研究,“这种黑色幕布特别吸光,队伍从里面走出来,会形成从黑暗走出来的效果,让人以为舞台没有边际。”
安肆一听这是个好东西,马上说:“钱不是问题。”
“舞台道具、舞台群舞演员,还要招募观众拍摄广告。”齐秋尔道,“我怎么觉得出来一个舞台还倒贴钱了。”
安肆查看了一下自己账户里的零,放心道:“钱真的不是问题。”
下午,他们就租了一个剧院作为广告拍摄场地。舞台要扩大一半,对观众形成半包围的形状。幕布要全换,舞台灯能换就换。剧院方差点以为他们要帮自家重新装修一遍。
本地舞团已经全员到齐,由白洛克和安肆沟通两方舞台的融合。
而木雕面具、木偶支架、鬼神布装、特殊机关,都需要华国不同地方的支援。在真诚的沟通和足够的金钱下,对方都愿意出租自己的看家道具。还空投过来几位编舞人才和近乎百人的群舞团。
加上翻译、住宿饮食,整个舞台的后勤队伍达到500人以上。
安肆在前方做好舞台规划,后勤就交给颗络的冬元漫。毕竟当中还有和当地部门打交道、过审查、注意避讳等杂事。还有各舞团的沟通、排练时间分配。冬元漫开始喝咖啡为生,勤勤恳恳地带头加班。
安肆在各环节周转,每天讲得口干舌燥,同时要大量输入文化资料,还要练舞排舞。
舞室内,他双手撑在地上,轻松来了一个倒立一字马,再行云流水般地收腿起身,汗水已经打湿背心。本次舞台需要大量的古典舞动作,他要狠练柔韧度。而且安肆最近在吃草练瑜伽塑形,好一出场就有古典的气质体态。他在不练舞的时候都是馋的,有时候会觉得手机也长得很好啃的样子,闻到街上的烤肉香都会冷漠地心碎。
当然六个人都在努力。舞台规划在一天天完善,最终版方案最近才制作出来。
整个两国文化交融的舞台总计20分钟,将成为他们曼谷演唱会的出场秀。在演唱会之前,他们将招募200位观众,参与拍摄第一次出场秀,制作成不同版本的短片,作为卖票广告放到网上和送到广告大赛参选。
招募信息一经放出,很多粉丝都感兴趣。
“可以看到数团的先行开场秀,不需要花钱,甚至还有酬劳?”粉丝们以为自己看错了。
官方运营团队下场解释,广告拍摄需要用到观众的镜头,届时观众需要一直站着,还要适时挥舞应援棒,录制欢呼声,所以观众们也是需要劳动的,能提前看到出场秀仅是一点小福利,酬劳不能少。通俗来说,数团知道来报名多是粉丝,还没有要到白嫖粉丝人力的地步。
国内一直实时搬运数团各种消息,不少人表示已经在看机票了。最近恰好有个长假期,出国旅游不是难事。
阿希姆得知了数团的舞台策划,忽然生起兴趣。团综素材已经拍摄得差不多了,他最近比较清闲。他得知舞台主题是鬼神文化时,便想起家中供奉的财神爷,这又是一个和当地不一样的习俗。也许是天性使然,他有种对华族文化寻根问底的冲动,于是发了邮件询问自己能否旁观出场秀。
安肆很快回复信件,感谢他近日的陪伴,十分欢迎来到现场观看他们的表演。
出场秀拍摄当天,阿希姆通过后门进到剧院后台,发现数团在进行登台前的神秘仪式€€€€给面具点睛。据说是某个华国舞团的习惯。阿希姆看着色彩艳丽诡谲的面具,内心发出阵阵惊叹。
他来到观众区,剧院原先的椅子已经被撤走,他和许多小姑娘都站在观众区内。观众区很明显一半是华人一半是当地人,还有一小撮看不出出生地的人群。阿希姆心有感慨,忽然听到一旁的象国粉丝问道:
“你知道华国微博怎么注册吗?”
她询问的是隔壁的华国粉丝,华国粉丝一脸惊恐,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讲道:“我听不懂!”
象国粉丝又切换成英语讲一遍。大概是当地语言影响,她们总会在句末加上「ka」的语气词,显得很有节奏感,听得华国粉丝摇头晃脑。两人便用半生不熟的英语交谈起来,最后还是阿希姆听不过去,用流利的双语辅助她们交谈,这下引来了更多别的粉丝。他听到很多奇怪的方言,心想,一个华国偶像团,能凝聚起不同的语言真是不可思议。
工作人员给每位观众分发应援棒,会发出蓝紫的光。嘱咐她们不得盗录传播,舞台反应最好做得夸张一些,蹦蹦跳跳最好,镜头移动时记得挥舞应援棒……
阿希姆也拿了一根应援棒,站在观众区的后方,怀着复杂的心情将整个舞台看在眼底。
剧院内没有大屏,仅有上方窄窄的曲面屏,充当报幕用的。
此时灯光一层层暗下来,音响里响起测试音。观众们牢记工作人员的要求蹦蹦跳跳地欢呼。上方窄屏显示「莱耶舞团XOSSU联合表演《红白撞》」。
古代民间,人生有两件大事,红即婚事、白即丧礼。华国民间有「红白撞煞」的传说,意思是结婚和丧礼的队伍相冲了。但在异国的土地上,远不止如此。
窄屏的文字都是双语,所以台下粉丝都读懂了。但她们事先并不知道舞台主题,有点懵又觉得有点刺激。恐怖主题本就很博年轻人的眼球。
表演很快开始,大家听话地保持安静,仅摇着应援棒。
低沉的象脚鼓点骤起,配上悠扬的笛子声,一位散着乌黑长发、顶着黄花的女人以婀娜的舞步走出。她是莱耶舞团的首席,真名为缇香。近乎40岁的她脸上完全看不见岁月的痕迹。观众甚至能从她脸上读出年轻女孩的羞涩与期待。
今天,她要结婚了。
她手势优美,情绪欢快热烈。身后领出一队健壮的男子,大跳南旺舞。这是东南亚流行的民间交谊舞。舞蹈夸张有力,彰显女主角的魅力。
又走出一位全身裹着黑布的男子,观众看不到他的脸,但见女主挽上了他的手,便知道他们是故事里的新人。
天空洒下花瓣,一队头顶金象的小孩撒欢般跑出。缇香幸福地抚上肚子,表示她已经怀孕。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身后健壮的男人的队伍突然拿出鱼叉,喊着号子刺向同一个方向。有人递给缇香的丈夫一把鱼叉,丈夫便加入了健壮男子的队伍中。这队人逐渐离开舞台。上方的屏幕文字提示是:「征兵破新婚」。
缇香只能站在河边痴等,期待丈夫归来。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终于在某个雷电交叉的夜晚,她要生产了!请来的产婆戴着长甲,身着红黑舞服,头顶椎髻,佝偻着身形在缇香身边徘徊。缇香露出惊恐的神色,捂着肚子躲避。
然而戴长甲的产婆越来越多,缇香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少。终于她被团团包围,脸色戚悲地闭上眼,如木偶般倒地。
她死了。
作者有话说:
卡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好……
第153章
◎终于吃到好饭的数团◎
“这是我们本地的故事, 就在曼谷里有供奉她的庙,但我也没去过。”象国粉丝砂楚用不熟练的英文和隔壁的华国小雅分享,她还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听说她法力十分强大。”
小雅抱紧自己:“你一说改编自真人我就害怕了。你们好勇,庙就在当地还敢拍她的故事。万一拍得不好她不满意怎么办。”
砂楚:“为什么去别的地方拍就不怕?”
小雅迟疑:“因为去别的地方拍……她就管不着?”
舞台上,降临在缇香身上的灯光一点点收束。而右边的顶灯渐渐亮起, 头顶的窄屏显示:第二幕,溺水殇,邪祟起。
白雾弥漫在舞台上, 蓝色的灯光时不时扫过舞台, 似白雾中藏着幽幽冥火。一口棺材被推出,上面挂着渔网、斗笠等渔民用具,代表死者是由于溺水死亡的。而且死因不正常,几位挂着动物长毛的小童拍拍棺材, 突然露出惊惧之色,一哄而散。结合文字提示,观众都知晓棺材内物已生变。
一些观众觉得是这个缇香是两个故事,另一些人则觉得这说成一个故事也完全讲得通。全看各人理解。
背景的古筝声如金石相撞,似乎在描摹一场看不见的战斗。几位村民模样的舞者相继围在棺材身边,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在紧张的氛围中扯开一面红色大旗, 上面有着金色大字:“帅”, 意为请巫觋,降神驱鬼!全程没有出现鬼怪的任何形象,但光凭紧张的音乐与阴森的氛围, 大家能想象出棺中鬼之强大, 在心惊胆战之余却越发期待。
大气又诡异的唢呐撞开阴森的氛围, 海浪般的金黄光束从天而降,似有神明降世。一排烛火顺着滑轨滑到舞台前方。身着土黄玄黑的祭祀服的巫觋从雾中走出,女为巫,男为觋。衣服土黄为底色,取色于土地,又与帝王之色重合,尊贵而内敛,玄黑的神秘花式绣于胸前。脸上佩戴豹眼圆瞪的木质面具,面部边缘刻上浮雕,还镶嵌有彩色玻璃片,富丽堂皇且神性超然。
走在最中间的明显是位男子,大家都猜到是数团成员之一。只见随着音乐起伏,众人双手不动,面具却缓缓向上平移,露出完整的脸。诡谲的面具一起上移,与人脸相互辉映,画面显得阴气森森而美丽动人。
站在中间的齐秋尔缓慢睁眼,此时烛火之光反射到他脸上,随着风微微跳动,动态LED灯的灯光追着他的脸跑,大光源的远光准确无误地将他笼罩,总计九层打光以科学技术和传统手段照在他脸上,终于呈现出一种「神目睁眼」的似无情似悲悯的平和氛围。
“哇€€€€”
观众席的小雅和砂楚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她们被这一眼看过来,似乎心灵都被洗涤了些,但是不敢大声喧哗。
渺渺的吟诵声从远至近传出,齐秋尔也随着身边的舞者跳起祭祀之舞,点身歪头,像是被操纵的木偶。动作幅度很小,因为身上的道具非常重,而且衣服宽大,十分吃动作。但观众光是欣赏这远古的舞种就觉得心满意足。
“咚!”
重鼓敲下,第一道降神开始。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连杉举着红色鬼面行出,身后跟着一批青色衣服的乐者。他们拿着琵琶、二胡,在低头狂乱地奏乐,仿佛一场古典摇滚。最后是一批画着白面的歌唱者,以高亢的嗓音帮助连杉和声,舞台一下子就热闹非凡。
这是他们编的第一首新曲,词来自《千字文》,全程以唢呐贯穿,更偏向舞剧伴奏。歌曲赞颂这人类的美好品性,引出第二道降神。
“咚!”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古典摇滚队走到一边,三位拿着不同武器的人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其实这是戏曲中的「鬼步」。华国面具常常有着感情色彩,光是看他们脸上的鬼面就知道必定是凶悍之人。然而此刻音乐宏伟正气,观众便明白这是好鬼,是阴神。白洛克随后走出,挥舞大旗,似在点兵点将,招兵买马。五彩的旗帜随他飞舞,宛若将沙场搬到人间。
“咚!”
乐者队一直在高歌,连绵不绝的歌声驱散了人间的寂寞,此刻观众已经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瞪大双眼看舞台。
第三道降神起,一群穿着黑、白、红、花的舞者拿着短棍和羽扇跑出,时不时来个空翻,瞠目怒视,威风凛凛。唯有戚夜雨混在中间,手执毛笔,模样慵懒。因为他扮演的是文判官,负责录口供的。而其他人不是将军就是武官,气势威赫严肃。台下的观众看了都不敢说话。
小雅抬头看窄屏上的科普,知道他们是专业舞者,常在庙会上表演,不禁感叹自家文化的多姿多彩,可千万不能断。她和隔壁的砂楚不禁依偎到一起。
“好可怕。”砂楚说,“请那么多鬼神,要付出多少代价啊。”
小雅:“啊?鬼神不能单纯为人民服务吗?”
她拍拍砂楚,说:“放心,他们都是好鬼神,一定能除魔卫道……我去!!”
台上的人全停下了,众人绕着中间的棺材,一个鼓点一步地绕圈走,神色凝重。
“咚!咚!咚!”
全员倒下,如凋谢的花瓣一般凋落,灯光渐渐暗下,一切重回黑暗。
观众的心一下被提起,这个鬼这么强大吗?
橘黄的灯光又移到左边,继续着缇香的故事。第三幕,送鬼驱邪。
她的丈夫远征归来,发现自己的妻儿一直携手等他回来。三人神色幸福地载歌载舞,但饰演小孩的演员还背着个大木偶,看着很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