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被钟情追赶,他只是觉得时不待我,时运有限,是因为钟情恰好赶上了东风,一路高飞,这才有了领先的契机。直到怒云横空出世拉开差距,钟情成了50亿票房俱乐部的一员,而肖闵才刚刚从华盛切割脱身,辗转从祝衷蔷这里拿到第一个转型的机会。
钟情上一届成功加冕影帝,对肖闵的冲击其实没有外界想得那么大。
因为肖闵又回到了和钟情相同的赛道里。
战线被拉长,往后的演艺生涯还长着呢!
反而是原本走了、又回来的燕绥,各项状态都极佳的27岁的燕绥,如果获奖就板上钉钉打破记录的燕绥,他的年轻和天赋,以及导演们对他明里暗里的善意追求,都让肖闵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态再次颠起波澜!
真的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做到心态平和不去嫉妒、甚至不计较高低吗?
肖闵自认做不到,他也不信钟情能做到……
*
伴随着顺序微调的颁奖顺序,到底还是迎来了谜底揭晓的时刻。
上一届的影后手持信封,在端着奖杯的礼仪小姐的陪同下缓步上台,伴随着提名者选用片段的播放,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慢慢看过,直到紧张的鼓点伴奏再次响起,她郑重地揭开信封,在看到获奖结果的那一刻,对方了然地弯起了嘴角,凑近立杆麦克风,大声的喊出了全场都呼之欲出的那个名字€€€€
“燕绥,恭喜你!”
旁白男声还在介绍燕绥的履历,而获奖者本人已经被旁边的同事亲友们包围在最中间,他们在庆祝一个27岁年轻人获得全新的荣誉,在全场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将隐晦的遗憾收好藏在彼此的笑意之中。
燕绥稳步上台,和颁奖嘉宾握手、拥抱过后,才郑重接过奖杯。
“我从前觉得受之有愧,因为我觉得用自己的直觉和本能完成的事情,却从大众那里获得了过多的赞誉和喜爱,更多的魅力其实是角色拥有的,那是编剧给的骨骼和血肉,导演拍出的风采和灵魂,我所做的仅仅只是演绎,而那是演员们本该做的工作。”
“如今我仍然觉得受之有愧,因为我自认不是一个勤奋、高产的演员。”
说到这,现场嘉宾们立刻用一阵极其赞同的掌声打断了燕绥的发言,他们甚至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因为大众选择了怒云和狂涛,这两部电影的确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展现了更多能引起共鸣或者思考的亮点,才能使我立于作品之上得到这个赞誉,并不代表其他入围的演员比我差……”
谦虚完了,就该展望未来了,大家又鼓掌。
然而燕绥却没引出下文,他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是顿了顿,郑重地念出了一串感谢名单,包括三年前给他提供过帮助和指导的许游兴和舒云,和从未被官方认证、但一直组织有度的野生粉丝们。
最后的最后,燕绥握着奖杯的左手微微收紧,他感觉自己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
没有多耽搁,燕绥结束了发言,回到后台。
奖杯交给工作人员拿去刻字,而蒋磬等着出口处,压低的声音依然听得出一丝破音:“祖宗,我的祖宗,我真怕你刚刚脱口而出……”燕绥朝他摇了摇头,稍作整理,又回到了前面,等待最后两项大奖的公布。
……
这一夜,《狂涛血翠》重现了《怒云之上》的盛况,大赢特赢!
剧院之外的全网观众稍稍延迟地得知了获奖结果。
这是一份并不让人意外的获奖名单,唯一出乎预料的是:没有在红毯登场的燕绥,到底还是去到了颁奖典礼现场。
仪式过后,官方释出了全场唯一一张燕绥单人照。
他握着奖杯,整个人被头顶的吊灯铺下的灯光印得自带柔光,不像其他人获奖那样激动万分或是喜极而泣,有人说“早知道自己要拿奖肯定不会激动啊!”,也有人觉得,燕绥的目光里有种朦胧的光,那种眼神就像是即将面对分别,如同彻底告一段落那样,忧郁却又坚定。但这种说法很快就被掩盖在全网影迷欢天喜地的庆贺之中……
和热闹背道而驰的是燕绥的归途:晴朗了一天的B市在夜里下起大雪。
他和钟情坐在回家的车里,紧紧扣着彼此的手。
燕绥一言不发,反倒是钟情一路都絮絮叨叨的:“好吧,这下是什么遗憾都没有了,我们燕科这下拍拍屁股,摆摆手,是真的走了。两年复两年,两年何其多,我生待两年,万事成蹉跎……”
燕绥短促地笑了一下,“其实还有个遗憾。”
“什么?”
钟情猛地侧过头,他看到燕绥嘴角含着笑,飞快凑过去捏他的耳垂,“是没有在台上当面喊我的名字感谢我吗?我上一届谢谢你了噢?”
燕绥没拍开他的手,配合地说:“是啊。”
钟情反而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倒、倒也不用吧,哎,反正我就不信了,等到我40岁不谈恋爱不爆绯闻,其他人还能怎么说!”他想了想,又觉得不行,“也不能这样,就算搞心照不宣那一套,对你影响又不好。”
钟情果然没空再想有的没的,他开始思索怎么表明婚恋状态既明白又不明显,既不至于引起轩然大波又能彰显归属……
燕绥从兜里掏出个盒子给他,“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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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你恭喜你!
明天搞个内个让家人们香香~
第110章番外三
本届B市荣兴电影节期间,不可避免地又掀起了一阵燕绥相关的热潮。
燕绥虽然没走红毯,剧院内场也没有直播,但多少还是流出了一些现场物料,视频、照片都有,甚至还有后台合影的拍立得。这些物料中含燕绥率极高,大概摄影或者个人拍摄者也心知肚明大家想看什么,甭管是出于喜爱,还是为了流量,这一波物料投放的确满足了网友们长达两年多的渴求!
“好像没变化,又好像成熟了呜呜呜!”
“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我的绥宝……”
“声音更低沉,气质更沉稳,眼睛依然好亮!”
“燕绥在演员明星堆里都那么出挑,气质也独一份,全网无代餐真的不夸张!”
“隔壁整理了小燕的获奖感言,看得我好殇。”
“别人恨不得吃光角色红利,他从不揽功。”
“绥宝,别走,绥宝,我的绥宝,呜呜……”
否则为什么会有“物以稀为贵”这种说法呢?
天天在电视屏幕线上线下刷着存在感的人,再好的观众缘也有招人厌烦的时候,而燕绥这个特例,就好比当初毅然决然自我了结的峦杭,他身上固然有一些争议,可一旦“身死道消”,前尘恩怨就从此一笔勾销了似的,优点和高光更是被无限放大!何况燕绥本人是个找不出黑点的演员,那就更大程度地加深了大众对他的滤镜。
有新粉问:“现在入坑,是不是彻底晚了?”
用不着老粉回答,吃瓜路人已经回答他了€€€€
“如果你懂什么是49年入国军就好了!”
虽然大家的意思不是指燕绥的巅峰已经过去了、走下坡路之类的,但燕绥现在不出山、不活动的隐居状况,在网友们的眼里看来比前者更伤!
有人幸运地伴随着燕绥一路成长,看他从青涩羞赧蜕变得游刃有余;有人半路加入,看到了他强势崛起的姿态;有人趁着热闹而来,赶上了怒云两部曲最最灿烂的烟火;也有人姗姗来迟,曲终人未散,但台上最重要的那个主角已经离开很久了……
娱乐圈是更新换代很快,可总有人无法取代。
去年上市的《狂涛血翠》的DVD卖了半年,过了22亿的销售量后也不见再版,而推迟一年举办的荣兴电影节颁奖典礼过后,更是彻底神化了怒云这个国产原创IP,甚至将两位导演和两位主演送上了神坛。然而网络声量再大,也掩盖不了一个问题:但再也没有哪一年暑假或者年末有那样盛大的热闹,更没有如此无可挑剔、面面俱到的班底,去创造下一个传奇。
……
冬去春来,春辞夏至,有人还在惦记燕绥,而有人已经渐渐朝前看了。
燕绥6月份去S市开会,顺边去看望了文尼。
尼子哥这个字面意思上的电竞老将,自两年前扛不住身体压力退役之后,前前后后经历了三次手术:手一次,腰一次,背部脊椎一次,可谓是刀刀不致命,但刀刀痛到心。
这一次刀口又开在手上,不补不行的那种。
“哥们儿这几年赚的辛苦钱,全特么用在医院和私人疗养了。”
文尼一脸懊恼,半开玩笑半自嘲道:“做艺人做得好,能演到五十六岁,可做电竞选手,那是再纯不过的青春饭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他看了一眼燕绥担忧的眼神,又匆忙补充道,“你别这样啊兄弟,我养老钱已经赚到手了,饿不死的!”
话是这么说,文尼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后悔:因为打赢游戏拿冠军真的是件超级快乐的事情!
燕绥削了个苹果,文尼瘪嘴:“我想吃西瓜。”
他话音刚落,燕绥就把苹果塞自己嘴里了,“想什么呢?钟情都吃不到我亲手削的苹果!”不过是看你果篮放着空着也是空着。
文尼瞥了一眼他中指的戒指,一阵哼哼唧唧的。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燕绥轻描淡写:“年初2月份那会儿吧。”
他没说得很清楚,但文尼思路快,语气酸溜溜的:“喔,钟老师真是好意思?故意情人节送戒指,到时候好省一个纪念日是吧?”
“是我主动送的。”燕绥把果核往垃圾桶里一丢。
文尼差点被口水呛到,“啊€€€€!好吧,好吧,反正都没差!情人节是个好日子,不容易忘记,那你打不打算办个什么?有仪式的话,到时候记得喊哥们呐!”
燕绥笑着把他按住靠好,“你好好歇着吧!”
临走前,文尼还不忘问燕绥要不要准备份子钱,想要什么结婚礼物,甚至还大声宣布:超过六位数预算的一律不予考虑!那个积极的劲儿,完全看不出来不久前这个男人还在为手术和疗养花钱而心疼……
和老友碰面固然开心,但燕绥感到一些物是人非。
好像大家因为《等你的城》聚在一起还是昨天的事情,每天在B组拍戏,一群年轻人不知疲倦,热血沸腾,每个人都怀揣着对未来的幻想。拍戏的时候互相照顾、学习,收工之后就开着群语音聊天,或是一起打游戏,日子过的仿佛没有忧愁。
那时,“赚钱”“出名”反而是两个很少提及的词。
有钟情和叶幼茗这样的大咖压在头顶,没人觉得自己能厉害到压过主角儿的风头,顶多蹭点红利,做到在圈内稍微拥有姓名,能借此一份的履历找到下一个剧组拍戏就很好了。
后来的大家就各奔东西,走上截然不同的路。
燕绥算了算,那竟然都是5、6年前的事情了……
突然之间,大家好像都不再完全年轻了,“退休”、“养老”、“病痛”这些词甚至已经开始在生活中占有一定的出镜率。因此燕绥也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从前在圈内见到的,都是他们花了大量精力、金钱保持的极佳状态,这才造成了一定的认知错觉,其实普通人到这个阶段,就是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的。
上飞机前,钟情打来电话:“我过来接你。”
燕绥压了压帽子,给对方报了自己的航班信息。
“累了?声音怎么闷闷的?”
燕绥简单和钟情说了文尼手术的事儿,如果不是自己过来S市联系了他见面吃饭,没准尼子哥能一直瞒下去。
钟情听完,只说没事就好。
男人嘛,有时候的确会把脸面和自尊看得很重。
有的人脆弱时需要亲朋好友大量的关怀和问候,稍微冷落一点儿就受不住,仿佛被全世界抛弃。有的人生性要强,从不示弱,生怕被别人窥到自己一刻的狼狈。
文尼这种情况能理解,但钟情十分自觉地表示:“我可不是这种人,我大事儿小事儿从来都和绥绥说的,才不想绥绥为我担心!当然,像我这样保持得宜、勤练不辍的人,别的不说,等到将来40岁、50岁,该给你的幸福,我每一样都会满满当当的全部到位!”
燕绥无语,“谁关心你这个了?”
钟情还挺煞有其事的:“什么叫做‘我这个’?那事难道是我一个人的事,那是我们俩共同的事!男人伤了手、伤了背,还伤了腰,这日子将来还要不要过啦!”
直到燕绥回家,钟情身体力行向爱人证明了自己。
累趴一个,另一个仍然蠢蠢欲动、从背后圈住对方,不知死活、胆大包天地道:“绥绥你自从坐回了办公室,运动量就局限在健身室了,以前咱们还一起拍夜戏的时候,第二天导演要是让歇半天,前一天晚上收工后我俩起码得来三次,早上你睡醒了,还能有劲儿爬起来去泳池游俩来回……”
燕绥想抬腿给他一脚,但他侧躺蜷着身子,整个人都被对方抱在怀里,根本无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