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干嘛。”他擦着头发过去,踢了脚椅子腿
“给我补习,”苟小河拽着椅子往旁边挪,示意边桥快坐下,“最后那道大题我还是没弄明白。”
边桥的数学特别好,苟小河做得七死八活的题,他总能找到最轻松的思路,讲起来比老师讲得都好理解。
不过他不喜欢给苟小河讲题,从小就嫌他脑子慢。
“啊,所以这题不就是在说这个公式吗?”苟小河听边桥随便说两句就恍然大悟,在草稿纸上画个圈。
“会了就滚。”边桥把他铺了一桌的试卷本子推开,“挤不挤。”
“我不嫌挤。”苟小河又挨过去点儿,摸摸边桥的胳膊。
正想再说说英语作文,他手机响了一声,江潮给他发了个二十的红包。
苟小河差点儿把手机壳的事忘了,赶紧去找淘宝,把照片和句子发过去,再回微信给江潮发回去十块钱,解释:不用这么多
江潮回他个了然的表情包:帅哥待遇。
苟小河笑了声,把江潮照片又点开看看,确实不错,能跟边桥做朋友的人都挺好。
“笑什么。”边桥突然问。
“江潮让我帮他定个手机壳。”苟小河把照片亮给他看,“还挺帅的。”
边桥只扫一眼,就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你说江潮也喜欢男的,那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呢?”苟小河把照片放大缩小地研究,“真想不出来。”
“跟你有关系?”边桥一听他提这些就烦。
苟小河扭脸看着他,不吭声了。
“不看了?”边桥龙飞凤舞地解了道大题,朝苟小河手机抬抬下巴。
“边桥。”苟小河蹲在椅子上看他,“你喜欢什么样的?”
边桥笔头顿了顿,继续划拉。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哦。”苟小河拖着嗓子,弹他胳膊肘。
边桥嘴角微微一勾。
“那你以后,要是真跟哪个男生在一起了,”苟小河抠着椅子边凑近了点儿,声音都压下去不少,“是不是得那什么啊?”
“什么?”边桥望着他。
苟小河嘴一撅,做了个亲的动作:“亲嘴什么的。”
亲嘴儿并不是他脑子里真正在想的东西,他想问的可比亲嘴猛多了,全是在视频里看到的内容。
那些不好意思直说,他就拐弯抹角地说个亲嘴。
结果刚说完,那天跟边桥碰着嘴的画面,突然就蹦了出来。
苟小河下意识往边桥嘴上看,急匆匆地再抬眼,边桥的目光也刚从他嘴角滑上来,盯着他。
“我们那样的不算!那是不小心碰着了。”苟小河脸皮一麻,开始胡扯,“我说的是谈恋爱那种亲嘴。”
“谈恋爱怎么亲。”边桥问。
“谈恋爱起码得伸舌头吧?”刚想到跟边桥蹭嘴的事,再一提舌头,苟小河不由地就代入了他们俩,顿时连嘴里都跟着发麻。
可如果不代入自己,想到边桥跟另一个男的亲嘴,还是舌吻,还抱在一起这这那那……他猛地感到一阵不适应。
多脏啊!
边桥那么爱干净的人,小时候他用口水给边桥抹蚊子包都挨了好一顿揍,他能受得了跟别人弄一嘴口水?
正想象得有些忿忿,边桥突然问了句:“你亲过吗?”
“嗯?”苟小河从满脑子口水蚊子包里回神,茫然地抬眼看他。
第19章
苟小河愣愣:“我跟谁亲?”
边桥看他一会儿,收回目光写了道题。
“你不会,已经跟人亲过了吧?”苟小河没弄懂边桥干嘛突然来这么一句,歪着脖子去看他表情,皱皱眉,“口水多脏啊?”
说着口水,他还下意识咽了咽喉咙。
边桥又转过头:“脏?”
“真亲过?”苟小河眼都瞪圆了。
“不行?”边桥微微一动眉毛,“只能跟你亲?”
苟小河用了五秒钟反应这句话,反应过来后,他浑身都没受脑子控制,“腾”地就从椅子上蹦下来了。
“啥啊!”他脸通红,“都说了咱俩那天不算!”
边桥逗了通傻小子,好像挺开心,翘着嘴角继续做题。
苟小河跟个猴儿一样在后面瞎转,对边桥竟然也会开这种玩笑感到很神奇,又好奇得要死,不知道他到底跟别人亲没亲过嘴。
关键怎么就喜欢男生了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事儿不能琢磨,越想越上头。
一连好几天,苟小河心思都没往正事儿上放,每天除了上课的时候不走神,其余时间只要有点儿空闲,他就忍不住去想边桥的性取向。
这东西后劲可太大了,刚知道边桥喜欢男生的时候,他都没想得这么细过。
现在他满脑子有关“边桥喜欢男生”的疑问都能列出张目录,从边桥会不会跟男的接吻,到边桥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甚至连边桥跟“男朋友”的相处模式都幻想出来了。
要真有一天,边桥领个男的说和他在一起了,那自己是不是真不能再跟边桥“动手动脚”了?
苟小河一个人一脑袋戏,莫名其妙地郁闷了半天。
他还专门问了边桥:“要是你以后谈恋爱了,会不会咱俩关系就变远了啊?”
边桥直接来了个反问:“换成胡圆呢?”
“胡圆怎么了?”苟小河没明白。
“换成胡圆谈恋爱,”边桥说,“你也会这么想?”
这问题还真把苟小河问住了。
“不会吧?”他想了想才回答。
“为什么?”边桥看着他。
苟小河挠挠头:“胡圆又不喜欢男的。”
边桥的表情像是有些无语,换了个人问:“那江潮。”
“江潮跟你不一样。”这回苟小河想都没想,“我跟他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俩人对视一会儿,边桥不想搭理他了。
“随便你。”他对苟小河说。
最后这问题的答案还是苟小河自己找到的。
——他看了篇“友情也会有占有欲”的公众号文章,恍然大悟的同时深以为然,又是点赞又是转发,还分享给边桥看。
边桥点都懒得点。
从十月下半旬开始,天气果然像小姨说得那样,说冷就冷了。
任鹏飞开始每天三遍的提醒所有人,他生日要到了,让大家把光棍节那天都空出来,给他过生日。
“苟小河,你可以不送我礼物,但绝对不要送我手机壳。”他还专门跟苟小河叮嘱。
“不好看吗?”苟小河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欣赏。
“这都拿不下你?”江潮也把手机翻个面儿,跟他的摆在一起。
崔洋就不能看这玩意,看一次乐半个钟:“弄得我都想搞一个了。”
“安排。”江潮说,“一个都不能少。”
苟小河还是去给任鹏飞准备了个手机壳,照片是崔洋提供的丑照,文案源自江潮:哥什么都服。
这种一群人闹闹腾腾准备给小伙伴过生日的感觉,对苟小河来说很快乐,也很新奇。
农村不怎么讲究过生日,逢着重要的年龄,比如小孩的百日十岁,老人的几个大寿,都是直接摆大宴。平时这种不上不下的年龄,家里做点儿好吃的买个蛋糕就过去了,很少有小孩正儿八经跟朋友一块撺掇。
尤其是苟小河家,奶奶从来不讲这些,没那个心思。家里大人这样,连带着苟小河对生日也不重视,有一年奶奶忙忘了,生日过去好几天,苟小河也没想起来。
不过他自己的生日能忘,边桥的却一直记得很清楚。
“等下次你过生日,我也给你办个聚会。”他兴冲冲地跟边桥商量,“买个大蛋糕,喊江潮他们都来家里玩。”
“我生日几号。”边桥问他。
“二月十四啊,情人节。”苟小河想都不用想。
说完他捣捣边桥:“那你还记得我生日吗?”
“不记得。”边桥说。
“嘁。”苟小河撇撇嘴,过两秒又高兴起来,“任鹏飞说等他生日要去玩密室逃脱!”
密室逃脱对于苟小河也说,也是个挺新鲜的玩意儿。
他们镇上有,不过他一直没去过,潜意识里觉得就是个鬼屋,门票还好几十一张,贵死了。
跟苟小河的兴致勃勃比起来,边桥可太不期待了。
一直到任鹏飞生日那天,一群人来到约好的密室逃脱门口,他还有些无奈地问:“非得玩这个?”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我进去。”任鹏飞摩拳擦掌,“这家老火了,我提前半个月约的号,本子绝对刺激!”
苟小河对着满墙的宣传照看了一圈,恍然大悟地凑过来,要跟边桥说小话:“边……”
边桥横起胳膊肘把他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