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 他倒是冷静的, 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久得让徐宴西都后悔了,才低低地说了一声「好」。
然后徐宴西没得后悔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地上零碎的药丸, 再怎么掩饰得像是口香糖, 只要拿起来看,一定能看出二者的区别。
边川低头看着满地的抑制剂,没说话, 徐宴西地上的抑制剂胡乱收拾了一下,还想着蒙混过去, 却发觉边川弯腰捡起一颗要吃, 他心想要糟, 连忙拍掉边川手里的抑制剂,“别吃。”
“为什么不能吃?”边川的声音很冷,“这不是你天天在吃的东西?”
“掉地上脏了。”徐宴西一脸振振有词,意欲把捡起来的抑制剂扔进垃圾桶,一边道:“我有干净的,你想吃等下给你拿。”
“别把我当白痴!”边川扣住他的肩膀,用力得让徐宴西的肩骨有些疼痛,他拿过徐宴西手里握住的抑制剂,一个用力,药丸有些被他捏成了两半,从指缝中透出一些粉末,他就那样举着手,目光落在掌心那对零碎的药碎粉末,神色晦暗不明。
徐宴西见状嘴唇动了动。
有心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知道大势已去。
边川喉结滑动,把手里的抑制剂统统撒在地上,随后他缓慢地放开徐宴西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你一直在瞒着我。”
徐宴西想说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但看着边川脸上的神色,这句话不知怎地就说不出来了。
明明对方的语气很冷静,他却能听出底下那蓬勃的怒意。
被当场捕获,到了此时此刻,任何辩驳的语言都是苍白,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换了边川这样瞒着他,他会更难接受。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对。
“对不起。”
他迅速地低头道歉,语气诚恳,“是我不对。”
边川的语气极低:“为什么要吃抑制剂?”他顿了顿,“老实回答,不要骗我。”
因为……
在他的身边不吃不行。
心底涌起无法压制的莫名冲动。
Alpha一旦失控不是开玩笑的,明明眼前是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是禁不住想要伤害对方的冲动,如果不用药克制,他怕真的会伤害边川。
徐宴西看着边川,知道边川是给他最后通牒,要是他不说实话的话……
他最终还是说了实话,然后边川不理他了。
闭门不见,路上遇到也像陌生人,用任何方式和他套近乎都不行。那个时候徐宴西才知道,要是边川有心要躲他,可以有一百种方式让他束手无策。
徐宴西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他们的关系是他乱服用抑制剂造成的僵化,那么就用同样的因果打破僵局。
在边川不理他的那半个月,食髓知味的身体因为缺乏边川的信息素而对他发出抗议。
和边川靠近会涌起冲动,远离又焦躁不安,甚至连带影响他的身体。
身体会随着人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他身体的变化,不是信息素失衡,也不是信息素紊乱,而是因为缺少边川的信息素而造成了后遗症,随时随地进入易感期,舅舅判断为「A激素失控」。
是一种颇为罕有的病症。
Alpha和Alpha之间不存在契合度,闻到对方的信息素会互相排斥。
但三年的时间,他的Alpha本能早就接受了边川的信息素。更别说他那段时间总是和边川进行河蟹运动,就像是种习惯,一旦失去了,身体自然会对他发出抗议。
虽然罕见,却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除了原本的办法,还可以持续地注射一段时段的稳定剂,就能慢慢地恢复正常。
但徐宴西不愿意以那样的方式解决。
「A激素失控」就像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有借口去找边川。
他无疑是一个任性霸道、性喜掠夺的Alpha,一时想不开想让边川自由,现在既然无法放手,那么就换个方式把二人再次扭缠起来。
他把「A激素失控」的诊断书拍在边川的身上,以「治疗」为由,达成了每周一次的运动契约。
说来也是神奇,再次和边川那啥后,像是开玩笑一样,他A激素失控引起的症状完全消失了,只有涌起的冲动一如既往。
那个时候舅舅已经知道他瞒着他取了大量抑制剂,气不打一处来,骂他:“咬一口不就行了!还担心伤害他,既然他也是Alpha,冲动上来就直接咬他一口,又没什么大不了!他不是也咬过你,有冲动就爽快地抒发出去,根本不需要顾虑,居然敢瞒着我吃那么多抑制剂,所以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
舅舅的碎碎念徐宴西没往心里去。
他只注意到重点。
原来……
可以这样解决啊。
冲动上来的时候,想要伤害他的时候,无法忍耐的时候……
以及愉悦得难以自持的时候,就咬下去——
“唔。”
边川闷哼一声,低头看向面前的黑色脑袋。
随着对方牙齿的深入,疼痛感直达大脑。
以前徐宴西并不会咬他,难耐的时候也只是自己克制着。自从开始「治疗」,徐宴西就常常这样了,虽然露出来的地方徐宴西不会留下痕迹,但看不到的地方,徐宴西并不会跟他客气。
和他隐晦的心思不一样,徐宴西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他咬他,是因为Alpha的本能被触动而造成的抒发行为。
只要这样,就算不吃抑制剂也没问题。
边川掩去眼底晦暗不明的眸色,按住徐宴西的后脑,也低头在他腺体上咬了一口。
随后,他清晰地感觉到徐宴西身体一颤。
“呃……”室内的气氛从高涨渐渐恢复冷静,徐宴西懒洋洋地动了动手指头,觉得今晚对方似乎还留了余力,没有往狠的来,就来了一次,以前总是疲劳到到头就睡,现在却完全不觉得疲劳。
“要喝水吗?”
磁性的低沉响起,床沿下榻,边川在床边坐下,对他发出询问。
徐宴西转过头看向边川,没说话。
边川只在身上随意套了件睡袍,在他面前,这个人不像在外面那么规规矩矩,衣领有些凌乱地敞开,露出半截锁骨,锁骨上的几个牙印十分清晰,周围泛起淡淡的血丝,在白皙的肤色上,颇有几乎触目惊心。
很好,是他干的。
徐宴西微微眯起眼,牙又莫名地有点痒痒。
舅舅告诉他,有冲动就不要忍着,想咬就咬,不然憋着就会憋出病,他之前就是忍得多,才导致抑制剂越吃越多。
想到这,徐宴西抓过边川的手,扯高睡袍的长袖子,低首在腕骨也狠狠咬了一口。
边川没有抽开手,任由他咬着,另一只手微微一抬,想要抚摸徐宴西的头发,顿了顿还是放了下来。
这一口没咬进皮肉,只是磨磨牙,徐宴西用牙齿啃了啃,慢吞吞地松开,也放开了边川的手。
他从床上坐起来:“我自己喝。”
边川拉好袖子,掩去腕骨处微微湿润的地方,看着徐宴西下了床,大大方方在他面前露出那副匀称结实的高大身躯。
颈脖、背脊全是一串串红色的痕迹。
当然前面也有。
徐宴西在这方面并不羞赧,哪怕他故意在让人害羞的地方留下咬痕,这个人也只会挑挑眉,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像是纵容及鼓励他再接再厉。
趁着人背对着他,边川目光落在徐宴西的背脊上。大概是因为只来了一回,现在徐宴西还有很余力,动作看起来十分轻松,只见他随意地扯起一旁属于他的衬衫套上。
这个人只比他矮两厘米,二人的身材又相仿,想要什么半露不露的衬衫效果不太可能,衬衫的尺寸和他的大小一样,下摆只堪堪遮住,边川看到他稍微思考了一下,似乎不想穿裤子了,干脆就这样光裸着双脚走出卧房。
衣服下摆随着走动而轻荡,偶尔会露出一些深红色彩。
边川眸色转深。
还是应该把他做得下不了床。
没有力气,就不会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强,擅自乱来。
徐宴西不知道背后的边川在想什么,考虑到上一次是在自己的家,所以他这次选择去边川的家。熟门熟路地走出卧房后,他进入厨房拉开冰箱。
目光触及冰箱里整齐摆放的饮料,徐宴西神色微顿,随后嘴角翘起。
边川不怎么喝碳酸饮料,他那个人可能是家庭影响,思想都比较老派,除了自家鲜榨的果汁之外,就只喝矿泉水或者热茶,所以他的冰箱里一般只会放矿泉水。
如今冰箱除了下排的矿泉水之外,上排满满当当的放置了各种的碳酸饮料,还有一些是空运过来,用玻璃密封打包好的边牌鲜果汁。
先不说那些鲜果汁,碳酸饮料肯定不会边川自己喝的,那么冰箱里有这么多,显然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徐宴西拒绝去想给别人准备的可能,反正就当是给他的。
他心情愉悦地拿着一瓶果汁回到房间里。房间里的炙热氛围随着情热结束消散许多,但空气里仍然散发着一丝丝馨香,混着了边川的信息素,也夹杂他的信息素。
一周的时间,仅仅一次是不足够的,闻到那一丝丝信息素,再看到房间里穿着睡袍的高挑身影,年轻力壮的身体不禁又有些蠢动。
徐宴西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果汁,用冰镇过的液体抚平心底逐渐蔓延的火热。
先缓缓,反正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
得补充点体力应付。
徐宴西心想着,看到边川扫了他一眼,转身拉开衣柜,掏出一套衣服,缓缓地脱下睡袍,将外出衣服换上。
嗯?
徐宴西纳闷:“你要出门?”
“嗯。”
边川没看他,应了声。
原来是要出门,难怪只做一次。
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冰爽液体,徐宴西把手里的玻璃瓶随手放在书桌上,心想,缓个屁。
“很急?”
他问,赤着脚走近边川。
边川这会才看他一眼,道:“还好。”
是嘛。
不急就行。
徐宴西歪了歪头,站在边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