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家门后,我又被娶了回去 第3章

  后来是林姑姑上前,说要带祁知年去长公主府。

  祁知年有点慌,他有点怕长公主,其实长公主长得非常漂亮,明明已快五十岁,看起来依旧仿佛三十岁,保养得极好,可他就是怕她。

  长公主也不喜欢他,一年只会在过年时见他一面,再亲手给他一个荷包,叫他好好读书,每年都是这样。

  荷包里,总是装着小金豆子,到如今,他已经有十五包长公主亲手给的小金豆。

  他手上拿着竹夹,有些茫然地问:“我,我是不是要去换身衣裳?沾了雪,不干净……长公主会不会不喜欢?”

  “您跟我去吧,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

  此时?此时是什么要紧时候吗?

  祁知年更加慌,林姑姑已经吩咐:“快扶上小郎君,随我去长公主府。”

  “是!”

  大家都有些慌,也有些迷茫,但那是长公主,没人敢怠慢,扶着祁知年出了清音居后,直接上马车。

  上马车前,祁知年掀开帘子,看了眼尚未来得及收回愁容的纪嬷嬷。

  纪嬷嬷上前,勉力笑道:“您放心去,老奴会跟着的!”

  祁知年的心才定了些,朝她笑笑,坐回马车。

  车夫赶着马车,出门往就在隔壁的长公主府驶去。

  马车赶得极快,两府又是紧紧贴着,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停在长公主府正院门前,祁知年被小颂扶着走下马车,还没站定,身后又传来马车的车轱辘声,他回头看去,车子停稳,走下位美妇人。

  他大吃一惊,娘亲也来了!

  他与姜七娘甚少见面,但母子天性在那里,他从未觉得母亲陌生。

  他急急上前,伸手扶她:“娘亲。”

  姜七娘生得极美,却很瘦弱,到了寒天里,气色便不好,她勉强朝祁知年笑笑。

  祁知年小声道:“不知长公主叫我们来是为何事?会不会是因为国公爷要回来的事?”

  姜七娘吓得瞪大眼睛:“他,他要回来?”

  “嗯,纪嬷嬷说的。”

  姜七娘立即满脸愁容,院子里走出几名侍女,规矩极好,声音却是冷冰冰:“小郎君与娘子来了,随奴婢进去吧。”

  “多谢姐姐。”祁知年笑着打招呼,扶着姜七娘进了院子。

  至此,母子俩都还不知他们的人生很快就要彻底被改变。

  他们俩走进正院,不敢抬头,纷纷跪下,规规矩矩地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端坐首座,满脸冷漠,和祁淮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看着下面这对也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母子,摆在桌上的手渐渐收紧,轻声道:“头都抬起来。”

  祁知年与姜七娘都抬头。

  看着祁知年的脸,长公主手握得更紧,指甲都陷进肉里。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是那种与人有私情的人,尽管姜七娘确实生得美,祁淮却不是肤浅之人,但是当年祁淮允许把人带回来,她就当儿子兴许一时被迷了眼而已,她也只好认下。

  祁知年出生后,与姜七娘长得一模一样,不是没有怀疑过此子的身世,祁淮对这母子从来不闻不问,却又始终未将他们母子赶走,久而久之,长公主也有些迷糊。

  也是她做主给祁知年取的这个名儿,好在是并未将祁知年的名字给记到族谱上。

  尽管不喜欢姜七娘,这些年她自认对得起姜七娘,从不苛待她的吃穿用度,更是不管英国公府的事儿,据她所知,英国公府上下也没人敢怠慢姜七娘。

  反而是姜七娘自己胆小,每回来长公主府都吓得脸色惨白。

  原来怕的是这个!

  她与老国公爷青梅竹马,是少年夫妻,又早早丧夫,至今仍在思念亡夫。

  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因此她对儿子的婚事从不勉强,不论姜七娘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这些年来,时不时地,她都会赏赐这对母子,甚至因为祁淮不待见姜七娘,她再觉得姜七娘心思险恶,到底做女人也不容易,还会叫御医定期去给瘦瘦弱弱的姜七娘看身子。

  结果这个姜七娘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长公主气得抓起手边茶盏,用力往姜七娘身上砸去。

  “砰——”,茶盏碎裂,热茶烫了一身,姜七娘吓得直接瘫倒在地,没人敢上去扶她,祁知年也吓得眨了眨眼,立即磕头赔罪:“请长公主饶恕娘亲——”

  话还未说完,长公主拍桌:“给我住嘴!你不配叫我!”

  “……”祁知年再眨眼,抬头茫然地看向长公主,双眼仿佛蒙了雾气,偏又水水润润的,无辜而又软和。

  长公主用力吸了口气,心蓦地就是一软。

  也不知这小子的这双眼睛是怎么长的!

第03章 逐出家门

  长公主避过脸去,索性不看他,沉声吩咐:“开始罢,取针来。”

  “是。”林姑姑严肃地出去命人进来。

  祁知年懵了,针?什么针?

  难道是长公主的身子不好?要施针?他立即着急地看向长公主,却见她没有丝毫的病态,甚至因为愤怒,面色偏红,他更懵,身边再有轻微动静传来,他低头一看——

  “娘亲!”

  姜七娘的手掌碰到地面破碎的瓷片,扎出满手的血,姜七娘气色本就不好,此时更是脸色苍白,祁知年膝行上前扶起她,仰头看向长公主求情:“长公主——”

  长公主却是再怒斥:“别叫我!!”

  独属于皇室的威严迎面而来,祁知年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他的嘴唇哆嗦几下,小声求情:“长公主,我,我娘亲她手扎破了,能不能请大夫来看看……”

  长公主冷笑:“她还有脸请大夫?!”

  “……”祁知年将姜七娘搂得更紧,嘴唇嗫嚅,还待再要求情时。

  长公主再将桌子一拍,怒道:“姜七娘!你自己说,你可还有脸看大夫?!”

  姜七娘的身子剧烈颤动,祁知年凭本能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他毫无头绪。

  正在此时,林姑姑进来了,低声道:“殿下,奴婢将人带来了。”

  “见过长公主殿下。”

  祁知年回头看去,认出此人是御医院的成御医,成御医从前也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前几年,年纪大了,已经回府养老,儿子接了他的班,如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长公主不会将他给叫来。

  祁知年的心直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连成御医也来了!

  长公主深吸口气,淡淡道:“既然成御医来了,这就开始吧。”

  成御医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所为何来,他迟疑道:“殿下,是否要屏退众人?”

  长公主冷笑:“本公主自出生至今,凡事行得正坐得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怕天下人笑,真正要怕的是那些心思鬼祟之人!这样的事,我有什么好瞒的?!你只管验!”

  “是,臣这就净手。”成御医不敢再多嘴,立即伸手到一边准备好的盆中洗手。

  厅中极为静谧,大有风雨将来之势,唯能听到成御医洗手的声音。

  祁知年数次想要开口,却被这股低气压给压得莫名不敢说话。

  林姑姑又道:“殿下,这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奴婢将它们分在两个碗中,请成御医验水。”

  祁知年茫然地抬头看去,只见成御医用银针分别验过,又用手蘸水尝过味道,拱手朝上:“殿下,确实是井水,没有添加任何东西。”

  “嗯。”长公主犀利的眼神射向祁知年,“开始罢。”

  紧接着,成御医也往祁知年看来。

  祁知年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却发现他的身后站着一排长公主的亲卫,他显然根本无路可退,他心中蓦地害怕极了,就是他也有点发抖,成御医直接取着针往他走来,祁知年怀中抖如筛的姜七娘忽然大哭出声,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祁知年怀中直起身子。

  她的手掌压着满地的碎片,不管不顾地往前扑去,跪到长公主面前,连连磕头。

  边磕头,她边哭求:“长公主殿下,我知错了,您怎么发落我都是应该的,求求您放过年儿吧!长公主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年儿他还小,不要让他面对这些,求求您了,我会带年儿离开,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进京都,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们会永永远远地消失!求您了殿下!!”

  长公主听了这话,是真的差点要气得吐血,她怒得甚至发笑:“姜七娘!你果然从一开始就知情!你果然一直将我们母子蒙在鼓中!你算计我们母子!这些年来,你故意什么也不说!放过你们母子?!那我们母子又算什么?!我儿子当初也不过才十六岁,又有谁想过要放过他?!

  “姜七娘,这些年,我自问对得起你们母子,我问心无愧!

  “若不是当年你的龌龊心思,又何来今天?你完全是自食其果!我凭什么要放过你?!成御医,立即给我验!验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要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的龌龊心思与鬼祟行径!!”

  “长公主殿下……”姜七娘无力痛哭,她还想往前爬,甚至想抱住长公主的腿,长公主冷哼一声,直接避开。

  姜七娘的身子软在地面,再也抬不了头,只是哀声哭泣。

  祁知年听着这些,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什么,又觉得过于匪夷所思,他反而更茫然。

  很早的时候,娘亲就告诉过他,祁淮并非他的父亲。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姓祁,外面的闲言碎语也不是没有听过,很多时候就连他也会迷惑,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成御医已经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了句“得罪”,拿过他的手指,迅速地用银针戳了个眼儿,祁知年是娇养长大的,从没吃过一点苦或痛,全身上下宛如白玉,没有半点瑕疵。

  他痛得“嘶”了声,成御医将他的手指拉到碗边,用力挤压,一滴血落入碗中。

  林姑姑递来另一只碗,又是一滴血。

  成御医往他的手指上撒了些药粉,转而往姜七娘走去。

  姜七娘哭着摇头,想要藏起手掌,林姑姑上前,直接掰过她的手,姜七娘大哭,祁知年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竟然也在发抖,他努力地往姜七娘靠近,膝盖难免也戳入地上的瓷片,很疼,他却已顾不上。

  他终于行到姜七娘身边时,亲眼看到碗中,他与姜七娘的血融到一起。

  他心中更为确信,他确实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只能依靠本能扶起姜七娘,姜七娘浑身发软,也只能倒在儿子怀中。

  厅中更静,就连姜七娘也已渐渐停止哭泣,成御医又拿着碗走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面色沉沉,不用成御医动手,自己拿起把匕首将食指割破,滴落一滴血落入碗中。

  她连伤口都顾不得包扎,眼睛盯着碗。

  祁知年抬起头,嗓子眼儿直发干。

  他亲眼看着,几息过后,长公主冷笑一声,随即抬头看向他,那眼神已不仅仅是“冰冷”二字可言,祁知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害怕,他从长公主眼中看到了切切实实的杀意,他将姜七娘搂得更紧。

  长公主坐回椅子上,从林姑姑手中接过药粉,随意地往手指上的伤口洒去,再傲慢地看向他们母子,淡声道:“给他们看看去。”

  “是。”林姑姑拿着碗走到祁知年面前,弯腰递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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