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屹听€€到士兵们压抑的□□声,他走过去€€,一个浑身滚烫,意识已经模糊的士兵躺在战车拆下来的木板上,见他过来,那名士兵伸出了手€€。
霍屹半跪下来,握住他的手€€。
“大将军……”
霍屹轻轻嗯了一声。
“大将军,冬天好冷……”那名士兵握着他的手€€,垂下眼,慢慢停止了呼吸。
长安城的冬天,也有温暖的太阳。
他死了之后,身上的盔甲和武器便被分给还€€有能力作战的人。
“明天一早,我€€们冲出去€€。”霍屹说。
霍小满担忧地看着他:“家主,你的伤……”自从霍屹受伤以来,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处理,频繁的战斗也完全没有给他休养的机会。
除了那次之外,家主再也没有让他看过伤口,霍小满对此极为担忧。
“没事。”霍屹把手€€搭在腹部上,轻声说:“我€€没事。”
第二天清晨,霍屹带着剩下的两千人冲出军臣单于的包围圈,他们在芦苇荡中展开决战。
嘶喊声沸腾,将冰冷的江水也搅动起€€来,武器相击的声音刺耳无比,利刃砍在盔甲上,发出叮的一声,盔甲挡住了致命的攻击,但有更多的刀从四面八方而来……
一个大越士兵将短刀插进匈奴的眼窝,狠狠搅动了两下,匈奴当成毙命,他伸出手€€去€€拿匈奴手€€里的长刀,然而那匈奴虽然死了,却仍然死死地握着长刀。其他匈奴已经围了上来,大越士兵摔在泥里,泥土混着血水灌进口鼻之中,他顾不得自己的狼狈,用匈奴的尸体挡了一次攻击,终于抢下了那把长刀,跳到一个匈奴面前,长刀贯穿他的胸口。但与此同时,更多的匈奴兵朝他挥出长刀……
军臣单于身边有几个大将想上前杀了霍屹,谁都知道这€€是份大功,此时见霍屹已经是强弩之末,纷纷想上去€€拿了他的人头。
“大越已经是师老€€兵疲,天亡期至,大单于,让我€€去€€解决他。”一个大将越众而出,军臣单于点了点头。
大将提刀朝霍屹冲过去€€,他能清晰地看到霍屹因为失血过多的苍白脸庞,他断定霍屹此时已经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战马向前冲去€€,大将已经举起€€了长刀,谁知霍屹□□的战马忽然转过身来,矫健的四肢在泥水中溅起€€水花,马背上的霍屹面无表情,因为剧烈的痛苦在消磨他的意志,他的眼神€€甚至显得十分淡漠,右手€€长剑挥出,平滑无比地割断了大将的喉咙。
那名大将甚至还€€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又往前跑了几步,才骤然跌落下马。
军臣单于听€€见身边有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霍屹。”军臣单于看着霍屹的声音,拔出刀来。
……
哒、哒、哒。
战马踩在泥水上的声音响亮无比,军臣单于□□是一匹棕色的骏马。在他还€€没有当上单于的时候,曾经有一匹爱马,被他亲手€€射杀。但这€€一匹棕色马也很符合他的心€€意。
棕色骏马踩踏着尸体和泥水,朝霍屹冲过去€€,不需要霍屹如何指挥,黑夫快步让开军臣单于这€€一击,马蹄溅起€€泥水,黑色的马与棕色的马交错而过,马背上的人,也已经过了两招。
霍屹抬眼,看着军臣单于。
这€€是他的敌人……当初亲手€€杀了哥哥的敌人。
军臣单于的刀指向霍屹,面色冷凝。
这€€是大胡的敌人,为了大胡,必须杀了他。
两个人都有必须杀了对方的理由,不需要任何一句话,一刀一剑再次撞上。
军臣单于挥刀砍向霍屹的肩膀,他看出了霍屹的腰腹不好用力,此时一刀过去€€,锋芒毕露,霍屹横剑招架,压住手€€肘,向上拨弄,四两拨千斤。军臣单于顺势变招,刀锋转向霍屹的手€€腕,这€€一招又快又急,霍屹手€€腕急忙翻转,用剑格硬生生挡住这€€一刀。
刀尖从剑身划过,在“长命百岁”四个字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两人又过了几招,各自牵动缰绳,马蹄在泥土和血水中践踏,一刀一剑交叉刺出,霍屹每一招都稳扎稳打,尽管军臣单于完全利用了他的伤势,但霍屹的应对之中,完全看不出他身受重伤。右臂猛地一晃,巨力从剑身传递到刀刃,军臣单于也必须集中精力全力阻拦,霍屹的实€€力比他想象中更强一些。
军臣单于以前带兵劫掠大越边境的时候,曾经抢到过一副棋盘,他抓了个俘虏,问那副棋怎么玩,俘虏战战兢兢地告诉了他规则。
军臣单于和大越人玩了几次后,便已经很少输了。
此时,他与霍屹虽然是以刀剑作战,但他眼前恍惚出现€€了那副棋盘,霍屹就是他的对手€€,是一个坚韧而难缠的对手€€。每一招都精准而犀利,他不求近在迟尺的利益,对隐藏的威胁十分谨慎,不受诱惑侵扰,至今没有犯过任何错。
在精准地战斗中一步一步获得优势。
但这€€并不是下棋。
而霍屹的状态也没有那么好,军臣单于死死地盯着他,一想到霍屹此时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与他作战,军臣单于觉得震惊,也更加势在必得。
马蹄在空中跃起€€,两人再次变招,在交错的一瞬间,霍屹抽剑朝军臣单于的马匹刺过去€€。对于剑来说,杀伤力最强的就是刺,劈砍还€€是用刀更好一些,但战场上,能使出刺这€€一招其实€€就挺难了。
霍屹这€€一手€€十分阴狠,属于稳扎稳打下冷不丁地一记阴招,然而他的剑被拦下来了,军臣单于周围的匈奴士兵挡住了这€€一击。那一剑命中了一个匈奴的身体,霍屹抽出剑来,血珠在空中凝成了一条直线。
军臣单于同样€€反手€€朝霍屹的坐骑劈过去€€,两人虽然相背,但同时使出了斩马这€€一招,只是军臣单于同样€€劈空了,黑夫无比敏捷地躲过了军臣单于的刀,它高高跃起€€,矫健的四肢狠狠踢飞了几个匈奴兵,腿上紧密的肌肉彪悍有力,令人望而生畏。
黑夫打了个响鼻,后腿踢中一个匈奴士兵的下巴,它睥睨着周围的匈奴,目光中流露出杀意。
“好!”霍屹夸了夸它。
黑夫更加得意,它前蹄一踏,猛地朝军臣单于冲过去€€。
霍屹俯身提剑,剑光沾着血水,血水滚落,和泥土尸体混在一起€€。
军臣单于再度与霍屹对上。
“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刀剑相交的缝隙之中,军臣单于怒目圆睁,盯着霍屹:“就像你的哥哥一样€€,死在我€€手€€里!”
另外一个大将趁机加入战圈,霍屹以一敌二,军臣单于逼他全力应对,一把刀势大力沉,有劈山之气,另一个大将手€€持长矛,从阴损的角度刺中霍屹的腹部。
“家主!”霍小满上前,挥舞长剑朝军臣单于攻过去€€。
霍屹顺势抽剑,黑夫朝刚才那个大将撞过去€€,张开口撕咬对方□□的马头,大将的马害怕,躲避了几步,而霍屹已经挥剑杀了马背上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