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 第33章

玉芙道:“虞公子安置在后院,药效还未过去,仍昏睡着。”

“我去瞧瞧他。”孟言说着就要出门,临出门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吩咐玉芙,“将凌烟阁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布置的雅致些,名字先空着。”

“是。”

虞清仰躺在床上,屋子里熏着檀香,却未点灯,幽暗寂静,孟言轻脚走过去,看到虞清面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面纱纹丝不动,意味着他现在没有呼吸。孟言小心翼翼伸出手揭开面纱,像是怕吵醒他一般,虞清脸上的红疹淡下去不少,星星点点的红痕衬得他面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也变得苍白干燥,没了往日的润色,可见这些日子他受着怎样的折磨。

孟言在床边坐下,借着窗外的雪色,静静看着虞清,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进了自己的心,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犯下了这样杀头的死罪。

孟言执起虞清的手,他手上的红肿已消退,但是却很冰冷,孟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中为他取暖,轻轻摸着虞清手骨的轮廓,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虞清简直比以前还要瘦了。

孟言心中不受控制泛起阵阵心疼,他捏一捏虞清的小拇指,笑着对他说:“从今往后,不会再受那些罪了,我请了几个很好的厨娘,等你醒了,一定把你养的胖胖的。”

作者有话说:

同居啦!开始携手搞事业啦!

第24章 新生

虞清是在三天后的下午醒的,大雪初霁,天空被晚霞染得火红一片,玉芙进来添碳的时候,听到虞清咳嗽了两声,她走近一看,虞清已然转醒。

玉芙立刻高兴起来,上前掀开床帘子,道:“公子,您醒了。”

虞清转了转头,看到陌生的玉芙,又咳嗽了几声,才哑着声音道:“劳驾,给我一杯水。”

“是是是,瞧奴婢一时高兴忘了,这就给您倒茶。”玉芙说罢匆忙走出房门,不多时便拿了茶壶进来,给虞清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床边,又伸手将虞清扶起来半靠在床上,将茶递过去准备喂他喝,虞清却抬手接过,自己一点点喝起来。

他一杯茶还未喝完,小满领着一位大夫进了屋子,玉芙朝大夫笑笑,给他让出位置,大夫看一眼床上的人,怎么看都是个男人,他眉头一皱,“不是说是你们的大丫鬟生病了吗,怎是个男人。”

小满道:“您是大夫,只管看病就是了,还管病人是男是女啊。”

大夫无话可说,放下药箱坐下开始给虞清诊脉,虞清虽然还不算特别清醒,屋子里的人更是一个都不认识,但他潜意识觉得这些人都是可以相信的,便伸出手让大夫切脉。

年迈的老大夫切了好半天的脉却一言不发,玉芙都有些急了,大夫才捋着短须,对虞清道:“还请公子容老夫看看面容。”

虞清犹豫片刻,将面纱掀起,他脸上的红疹已经基本消退,只有淡淡的痕迹还未褪尽,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老大夫掰着他的脸看了半天,自在点着头,道:“公子的病症无碍了,此前服用的药物已尽数被身体吸收,不会再产生什么危害,只是公子长年气血不足,底子虚得很,还需静养,饮食也要以温补为主,切不可贪凉受寒,且公子若有忌讳之物,从此还是不要吃的好,这么俊俏的模样,长满疹子可不好看。”

老大夫一席话,惊住了一屋子的人,他只切了脉看了个面相,便把虞清曾服用过药物和吃了忌讳之物摸得一清二楚,比宫里头那个赵太医不知道强多少倍。

“多谢老先生,有劳先生给开个方子让我们主子调理调理。”玉芙说着对小满使了个眼色,让小满带大夫下去开药方,转身对虞清道,“这个大夫据说是云游的神医,前天碰巧路过京城,便被淳王殿下请进了府里,就是为了给公子瞧病,公子服了那种伤身的药,殿下始终放心不下。没想到果真是个神医,既然神医说公子无碍了,公子和殿下便都能安心了。”

虞清坐在床上环视一圈,这个陌生的地方想必就是孟言新居了,他不知道孟言是以什么法子将自己带了进来,但是看自己如今好端端的模样,心里对孟言多了几分感激。

他问玉芙:“淳王殿下呢?”

“殿下去户部办差了,晚膳前便能回来,公子刚醒,不如再睡一会吧。”

虞清摇摇头,“睡得太久了,我坐着歇歇就是。”

玉芙替他拿了几个软枕过来垫在虞清身后,让他靠得舒服些,又给屋子中间的火炉添足了炭火,才带上门出去。静谧的屋子里只有银屑炭烧的噼啪作响的声音,窗外的晚霞颜色渐渐淡了下去,从窗户照进来的昏黄光线也被收回,虞清靠在床头,睡得久了,头有些昏昏地疼,他看着这个和重华宫截然不同的环境,心里觉得不可思议,觉得神奇,更觉得如释重负,他居然真的从皇宫活着出来了。

虞清掀开被子下床,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看外头的景色,这扇窗子正对着后院的小花园,大冬天的花园光秃秃没什么可看的,只有几颗玉兰树翠绿的叶子上挂着化雪后的水滴,就是这样单调的景色,虞清却觉得好看极了。

房门再次被推开,玉芙看到虞清站在窗边还吹着风,大惊失色,忙走过来劝道:“公子怎么起来了,您才刚醒,可不敢站在这里吹风。”

玉芙说着走过来关上窗户,又将虞清扶着坐在椅子上,虞清坐下后才看清好几个丫鬟跟在玉芙身后鱼贯而入,端着各种东西,一一放在桌上,之后又悄无声息退出去,全程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和眼神。

玉芙揭开桌子上的碗盖,对虞清说:“公子睡了几日,想必肚子饿了,这是厨房新做的几样小粥和一盅山参野鸡汤,公子用些吧。”

方才还不觉得,此时闻到鸡汤的香味,虞清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他点点头,玉芙便为他盛了一碗鸡汤,虞清接过,慢慢喝起来。鸡汤放足了山参和枸杞,炖的很清淡,吃进嘴里一点不觉得油腻,一看便是专门为他熬的,而且这汤的口感,应当是慢火熬了一整天,虞清对玉芙笑道:“姑娘有心了。”

玉芙被他笑得脸瞬间红了一半,忙道:“这些都是殿下早上出门前吩咐的,奴婢不敢邀功。”

一小碗鸡汤喝完,外头传来几声兴儿的声音,玉芙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开门,门便从外面被打开,孟言跟在兴儿身后快步走进来,一看到虞清好端端的坐着吃东西,立刻浮上喜色,笑道:“你终于醒了!”

虞清放下碗预备站起身见礼,被孟言一把按住手臂,“不必多礼,快坐下。”

孟言说着在虞清对面坐下,看一眼桌上的食物,对玉芙道:“再添一副碗筷,晚膳我就在这用了。”

玉芙微惊,忙道:“是,那奴婢吩咐厨房再添些菜。”

“不必麻烦了,这些足够了,我今晚就吃粥,上几碟佐粥的小菜即可。”

玉芙应了一声,下去安排,很快便将碗筷和小菜呈了上来,眼见着孟言和虞清似乎有话要说,告退后和兴儿一起出去带上了门。

虽然孟言免了礼,但虞清仍站起来,规矩给孟言行了个拱手礼,“虞清多谢殿下为我谋划的一切。”

孟言拉着他坐下,皱着眉,“不是说了不用多礼,以后跟我不必这么见外,既然住到淳王府了,便是一家人了。”

这话虞清听着有些别扭,但孟言说的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虞清若还想继续待在京城,就只有淳王府可以安身,孟言给虞清添了一碗粥,突然凑上前来,目不转睛看着虞清的脸,虞清被盯得猝不及防,微微向后仰,不解问道:“殿下看什么?”

“看你脸上的疹子,消得差不多了,以后不必再戴着面纱了。”孟言看虞清唇色依旧苍白,不由得又多给他加了一碗鸡汤,“你要多吃一点,瞧你瘦的,都脱形了。”

虞清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碗粥和一碗汤,为难道:“大病初愈,实在吃不了这么多。”

“我看你就是这几年在重华宫吃那些残羹冷炙把胃口吃坏了,从今以后你跟着我一桌吃饭,我要盯着你吃,不吃三碗不许放筷子。”

虞清莞尔失笑,“那怕是还没病死,先撑死了。”

孟言皱眉,“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以后肯定长命百岁。”

一想到那日听到虞清“死讯”时候自己的心情,孟言就很害怕再听到这个字,明知是假的还那样着急,若是真的,他不敢想象。

既然提到了这个事,虞清有些疑问不得不问出口,他搅着碗里的粥,犹豫着问:“不知道我的葬礼,是怎么办的?”

孟言笑道:“我给你办的,虽是庶人,也办的体体面面。”

“庶人?”虞清大为震惊,他原以为,以孟元的性格,肯定会假惺惺地对自己的死表示懊悔,并许自己一个更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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