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刚刚迈出一步,脚下那熟悉的绵软感触立刻令他吓破了胆,拼命往前一冲,扑到了苏弈白身上,使劲扒住。
“啊——!”喊叫一声惨过一声,被人撞到已经算够倒霉的了,竟然还被撞倒了,还在被撞倒之后当了垫背的!不知是气得厉害还是冲撞过猛,苏弈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泥、泥沼!”唐亦昀显然是给吓怕了,这会儿惊吓未消,死死抱紧身下“肉垫子”不肯松手。
“泥沼!”衍墨闻言立刻站起,疾步就往前走去,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待走到唐亦昀刚才跳起的地方,眼里已然牵起兴奋。蹲下身去用手试探几下,心中猜测更加肯定。
万俟向远随后走过去,盯着地面上一道不仔细看极难辨出特别之处的土地半晌,心里明了几许。
仰头看看站着的两个人,唐亦昀惊醒般发现自己现下姿势非常丢脸,立刻火烧屁股似的跳起里,往旁边挪开数步。
“严兄,难道这就是阵眼?”
“不。”衍墨摇摇头,眼里兴奋很快被烦忧掩盖,“刚才那片泥沼才是阵眼。”
“泥沼是阵眼?”对寻到阵眼可破解阵法一说,唐亦昀略有耳闻,可究竟怎么个破解法,他却并不知晓,“找到阵眼后,要怎么办?”
沉吟良久,万俟向远也询问出声:“阵眼在泥沼之下?”
拧眉点头以示确认,衍墨为难地启口:“寒烟教对迷阵确实下了功夫,现下即便知晓阵眼所在,也无法在短期内破解。”
大约已经有了些条理,但还是觉得无法将一切串联起来,唐亦昀同样皱起眉,问道:“那要多久?如何才能破解?”
“树林里并不是单纯的迷阵,其中还掺杂了机关。而机关就在泥沼之下,若能将之破坏掉,迷阵便解开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衍墨继续往下解释:“这树林应是被划分成许多部分,每片土地下面是泥沼,边沿也由泥沼连接,如此便能使树林不断变化。而控制其变化与变化规律的机关,应就在那大片的泥沼之下。”
“这些……”唐亦昀恍然大悟,伸手指往地面不足一尺宽的条带形泥沼,“就是借助这些,土地才会移动?”
衍墨点头,替他讲完整:“这些显然不是天然形成。人为造出泥沼十分麻烦,特别还是要能控制其移动规律的。如此,应只有从‘水’上下手。泥沼形成首要需水,所以那片泥沼下应埋有往四处导引水流的水道,至于移动规律,则可以由水流缓急与方向控制。”
第107章 君是自可留99
唐亦昀听完没有说话,望着苍绿成片的林子不知在思量什么。
“比流沙墓还麻烦。”未带出多少情绪,万俟向远照实评价着。
“流沙墓?”被话里提及的东西招回心思,唐亦昀颇为好奇地问。
“嗯。”衍墨轻点头,出言解释:“每每王公贵族下葬,都伴有许多价值非凡的殉葬品,因此也就会引去大量盗墓者。时间久了,便有人想出一种能阻止盗墓者进入陵墓的法子——流沙墓。顾名思义,流沙墓就是用大量细沙对墓道和墓室外围进行回填。是以只要盗墓意图进入,就必须得冒随时被沙石活埋的风险。”
“原是依仗沙子来埋人。”唐亦昀摸摸下巴,兴趣明显大减。但忽然又想起什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这泥沼……泥沼塌陷!”
唐亦昀性子虽一惊一乍,却也能分出轻重缓急。万俟向远与衍墨听出他话里情绪,不禁齐齐望过去。
“阵眼在泥沼之下……严兄你说短时内无法破阵是因为清理不了泥沼,接触不到下面机关……”脑中一个想法忽闪而过,唐亦昀自言自语地嘟嘟哝哝,满脸尽是兴奋神色。
“说清楚。”衍墨看得有些着急,忍不住催他把话说完。眼下多浪费一刻,便会给寒烟教多留下一分生机,哪里能等。
唐亦昀猛地被点醒,赶紧收起恍惚神情,讲明心中主意:“可以用火药!火药燃着远比木柴引火灼热,那片泥沼再大,也抵不过大火不间断地烘烧,早晚会变成一堆干泥,到时便可将干泥清走,触到下面机关!”
果真是不同身份的人,往不同方面上考虑。万俟向远暗叹一句,迅速在脑中计量其可行性。
火药多用于征战,素来独朝廷掌有。弄不到手是不至于,但少说也得等上月余时间。
不着痕迹地打量衍墨一眼,万俟向远最终保持了沉默。唐亦昀非无谋之人,能想到用火药,就必定有弄来火药的法子。可这法子用后会给他带去什么麻烦?不难想象……
此时衍墨亦在为难,唐亦昀的话里暗示太多,多得叫他不知所措。作为死士,理应一心为主;作为……亦应将对方置于己先考虑。可若因此害得唐亦昀得罪朝廷,日后无处容身,他又岂能安心度日?
树林里面本就安静,人声一消,气氛难免有些怪异。唐亦昀干咳一声,抬手抵上下巴,问出个奇怪的问题:“齐公子,你和严兄住在何处啊?”
衍墨闻声抬起头,脑中纷乱思绪被迫中止。
万俟向远也是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就明晓了问话人的目的所在。心底虽然有所犹豫,却真如日前允给衍墨的一样,坦言相告了:“寒炤阁。”
“啊——”音调古怪地抛出一声,唐亦昀面上喜忧掺半。寒炤阁他听说过,这么一来得罪朝廷是不足为惧了,可传言中寒炤阁……好像不太适宜人住哈。
不就是要个保命地方么,这是什么反应?万俟向远滞了下,出声询问:“怎了?”
甚为忧心地板起脸,唐亦昀自言自语念叨:“吃亏啊怎了……”
衍墨早被两人弄得脑中混乱,只能站在旁边保持沉默。额角跳啊跳,有点不好的预感。
万俟向远不解,继续追问:“吃亏?”
“你二人这样的……自然是严兄要吃亏。”唐亦昀眼珠子转悠几圈,想到什么说什么。
“唐兄!”衍墨真正着了急,上前一步把胡言乱语的人拉开。
目中尽是感慨地盯着把自己拉到一边的人,唐亦昀更加认准了自己推测。
“唐公子。”万俟向远及时出声,把越偏越远的话题拉回去,“火药的事……”
唐亦昀也不为难,点点头,继续说正事:“你我都是明白人,没用的也就不说了。火药是只朝廷才有的,我帮你偷来,你得保证我日后性命无忧,且随时能与严兄见面。如何?”
姑且不计话里“随时”究竟是怎么个随时法,万俟向远点头允下:“可以。”
唐亦昀咂巴咂巴嘴,还是觉得自己吃亏多,可为了他严兄,这亏也只能吃了……
言至此,三人不再磨蹭,把双方之前有所隐瞒的事情讲清之后,便弄醒苏弈白一同在泥沼附近下标记,回客栈了。
偷朝廷的火药,换寒炤阁做一辈子的靠山。面上看起来不怎吃亏的交易,唐亦昀实际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一个不缺钱,不缺势,本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的人主动往火坑里跳,总要有些理由的。
回去路上万俟向远看过衍墨几回,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起了计量,但这计量短时内没有用武之地,得等到日后,等到寒烟教的事结了以后……
说来也巧,几人在客栈门口刚好与钟修和青兰撞个正着。衍墨对唐亦昀交代几句,便先去安置苏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