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醉亦歌亦山河 第22章

  祝政低头一笑:“前几次未见着先生,失望而返了吧。”

  常歌嘴硬道:“我是来建平找酒喝,与你无关。”

  祝政停了抚琴,将两个酒盅放在二人面前,又轻轻斜满了两盅酒,说道:“将军想喝芙蓉露,先生这里多的是。”

  “芙蓉露偶尔喝喝可以,要说长期喝嘛,那还是我益州的酒清冽。”常歌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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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如歌悄悄地摸上了屋顶,一把按住猫在屋顶上的人,正要大喊,却被第三人掩住了口鼻。

  “嘘!”这二人同时对他比了轻声手势,祝如歌脚下一滑,坠下去一片瓦。

  三人赶忙一伏,生怕院中二人察觉了他们。四周霎时寂静。

  眼见着院中之人未察觉异样,三人才悄悄抬了头,相互对望一眼。

  祝如歌轻着声音说:“惊风,贪狼,怎么是你们。”

  惊风嫌他声音大,急的赶忙比轻声手势,这才用气音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不陪着将军,摸上来干嘛。”

  祝如歌压低了声音,也转了气音说:“是我家将军让我上来‘抓苍蝇’。”

  惊风无语道:“什么苍蝇,都是自己人。”

  祝如歌问:“你好好的,不跟着卜将军,盯着我家将军做什么?”

  惊风压低了声音:“卜将军要我来的。”

  贪狼闻声看了过来,问:“卜将军让你来盯着建威将军?”

  惊风点了点头:“卜将军说‘给我盯紧了,连谁摸了谁一指头都要回来禀告我’”

  祝如歌闻言,想起了一个多月以前在酒肆二楼的事情,有些心虚道:“将军怎么会‘摸指头’……”

  惊风看他一脸窘迫,还以为是说中了祝如歌的心事,坏笑道:“将军摸不摸指头,你怎会知道。”

  贪狼嫌他俩动静儿太大,慌忙提示小声些,他伏在屋顶上悄声问:“卜将军怎么自己不来?”

  惊风往四周警惕地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还能为啥,军务呗。不过他还说‘鱼太大,水花溅的眼睛疼’。”

  贪狼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祝如歌抿嘴一笑:“卜将军马厩风喝伤了。”

  贪狼听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风将他一拉,说:“你来的少,两位将军说话就这样,习惯就好。盯着盯着。”

  三人又静静伏在屋顶上,望着院中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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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政望了望屋顶上的三人,无奈笑道:“将军好大的排场,来我这里赏月而已,还带这么多人。”

  常歌看着祝如歌上屋顶之后,三个人叽叽喳喳,一刻没停,也不知在埋伏个什么。他颇为无语,只好顺口应答:“都放心不下。毕竟上次来建平,先生可是给我捅了个大窟窿回去。”

  祝政被他这句话笑呛着了,常歌奇怪地望着他。

  祝政敛了神色,柔声问:“肩上的伤,好些了么?”

  常歌点点头:“世子派了他的军医过来,卜醒一直明里暗里照顾,现下基本好利索了。”

  祝政低头,低声说:“卜醒待你很好,世子亦待你不错。”

  常歌点了点头。

  祝政追问道:“世子待你,比之我待你,如何?”

  常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最近对我是不错。但你总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我觉得吧,硬要说一个,那还是益州世子待我更不错。”

  祝政沉了脸色。

  常歌立即察觉,说:“看,如我所说,刚好好的,现在就拉长了脸了。先生这酒我还是不吃了,拿了东西我就走了。”

  常歌伸手拿了桌上的红绫,祝政却突然一把按住红绫。

  常歌见状不满道:“祝政,你干嘛啊,戏都演完了,怎么还不还我了。沉沙戟没得红绫,想的慌。”

  祝政面色波澜不惊:“这红绫没见着主人,也想得慌。”

  常歌不理,上手就抢了红绫,将这一段红绫飞速扯开,朝着自己拉了过来。

  祝政见这红绫一端被飞速扯起,在空中迅速往常歌那边飞去,一把拽了红绫另一端,这一猛拽,拉的常歌脚下不稳,离了座位,起身和他对扯这段红绫。

  屋顶上三人,见月下凉亭、古琴红绫,场面倒是非常好看。只是山河先生仍坐在石凳上纹丝不动,建威将军却被这段红绫扯得身形不稳。幸而建威将军身法灵活,借着在凉亭中翻来覆去,又时不时倚着凉亭石柱,勉强同山河先生撕扯个势均力敌。

  贪狼见状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这山河先生不是不会武艺么?上次在益州,破军拿他,是一击取胜啊。”

  祝如歌和莫惊风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莫惊风撞了撞祝如歌,说:“如歌,你说。”

  祝如歌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山河先生武艺高强,在卜将军和我家将军之上呢……”

  贪狼震惊地看了祝如歌一眼,又将目光挪至凉亭中借着红绫撕扯的二人,建威将军被扯的在凉亭中百般翻腾,山河先生只坐着岿然不动,眼见为实,让他不得不相信祝如歌的话起来。

  贪狼见他二人相互扯红绫,不解问道:“可他俩现在这是在干啥啊?”

  祝如歌小声说:“那是建威将军沉沙戟上的红绫,之前……嗯,有用,反正机缘巧合就放在山河先生那里了,看样子,是先生不想还。”

  贪狼闻言更为不解了:“一段红绫,有什么还不还的,街上到处都是,再扯就是了。”

  如歌解释道:“这红绫将军用了许久了,可能是有感情。”

  惊风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歌小、不懂,赵大哥你居然也不懂。”

  “不懂什么?”

  祝如歌比了个轻声手势,低声道:“看,看,别出声儿。”

  三人又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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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政淡然坐着,一段红绫扯的常歌是左翻右跳,他心下欣喜,面上几乎就要显露出一丝喜悦,却见常歌右手拽着红绫往后一翻,忽然以左手捂了捂右肩膀,面上露出几分痛苦神色。

  祝政见状立即慌了神,手上的红绫的劲力霎时一减。

  常歌眉眼一弯,趁势将红绫猛扯。祝政被拉了个趔趄,险些被扯下了石凳。

  祝政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将军长进了,会诓人了。”

  常歌一笑,眼神中都是神采:“彼此彼此,都是先生教的好。”

  祝政将手上的劲力陡然一加,常歌猝不及防被带到了祝政怀中,他立即将常歌左腰一揽,强行将他按着坐在自己左腿上,右手举杯,瞬间便灌了常歌一杯酒。

  他一连串的动作极快,常歌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被揽着坐在腿上灌了杯酒,这才立即站起,将他猛推了一把,怒道:“祝政,你休要轻浮。”

  这一推却引得祝政笑了,他低声答道:“你早说过,‘先生有胆有谋,什么都敢’。”

  见常歌气结,他笑道:“既知如此,看你下次还诓不诓我。”

  常歌直接将手中的红绫丢了他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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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顶上三人目瞪口呆,深深地怀疑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过了许久,贪狼最先回过了神,问:“建威将军,居然……居然是?”

  惊风拍了拍他的肩:“贪狼,你悟了。”

  祝如歌愤然道:“什么呀,别乱说。”

  惊风转而安慰地拍了拍祝如歌的肩:“乖,别难过。”

  祝如歌一把打开他的手:“我难过什么啊。”

  惊风听信军中流言,还以为如歌看到这一幕心里幽幽的酸,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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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政直接一把将常歌丢过来的红绫接住。常歌见状,将眉一横,说:“快还我。”

  望着他又急又恼的面庞,祝政浅笑道:“将军刚才说过,‘主动给我了,便就是我的,哪里还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你!”常歌见他又引了自己方才的话来羞辱,一时气结。

  祝政将这红绫放在自己腿上,悠悠地说:“将军真是‘阴晴反复、喜怒无常’,给我的也是你,喊着还回去的也是你。”

  “还给我,我打定主意了。”常歌说。

  祝政望着他,淡淡笑了:“红绫就在此处,将军大可自己来取。”

  “取就取,这有何难。”常歌朗声道,一个箭步上前便要抄起他腿上的红绫。祝政眼疾手快将红绫向身后一藏,又勾得常歌伸手向他背后摸去。

  常歌一心只扑在夺红绫上,并未注意到二人的距离已十分近,祝政转转脸便是常歌的耳畔,他凑近常歌的耳朵轻声说:“将军今晚为何如此主动。”

  常歌一手抓着红绫,听他一激,脸上一红,抓着祝政身后的红绫便要后退。祝政死死攥着红绫不放手,二人便僵持着,维持在这过于密切的距离,双方都不肯让步。

  

  ☆、止箭

  屋顶上的三人离得远,看不太清祝政手上捏红绫的细微动作,只以为常歌陡然上前,要虚虚地抱山河先生,两相坚持。

  祝如歌望着两人的姿势,看不清他俩脸红不脸红,只知道自己只是趴在屋顶看着而已,脸上就已烧的不行了。他以手贴了贴自己滚烫的面庞,庆幸现在是夜晚。

  惊风见状哈哈一笑,悄声说:“如歌啊,你好歹也十七了,这也忒嫩了点儿。多学学你们将军,虎狼之人啊!”

  祝如歌神色颇为尴尬,整张脸涨的通红,结巴道:“许……许是有什么误会……”

  惊风指了指二人:“误会什么啊,刚刚坐腿上喂酒,现在又这样。”

  祝如歌将他一瞪:“你再多嘴,我回了将军,让他给你打你毛栗子。”

  惊风想起来建威大将军敲的脑袋邦邦响的毛栗子,急忙说道:“如歌我错了,我再不乱说了,你可别告诉他。”

  祝如歌看了他一眼,别过脸不再说话。这二人都未注意到,贪狼还淹没在震惊中久久未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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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常歌有些急切地说,双臂仍绕过山河先生,揪着他身后的红绫,呈着快要抱上他的姿势。

  “不放。”祝政语气淡定地答道。

  “这、这本就是我的东西。”常歌颇有不解,争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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