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斟了酒,一阵清香飘散,淡淡的酒味蔓延在空气中。
他冲殷白泽举起酒杯:“殷兄,喝下这杯酒,祝你得偿所愿,同心悦之人两情相悦!”
看他这般为自己操心,殷白泽忍不住勾唇:“恩,多谢裴弟。”举起酒杯,将那玉髓酒一饮而尽。
确实是好酒,入口清甜,滋味醇厚,只是余味却有些酸涩。
这时,裴钰又斟了酒,同殷白泽举杯。
殷白泽再次喝下。
接连几轮后,殷白泽觉得不太对劲。
只见裴钰的脸红扑扑的,眼神有些迷蒙,口中来回念着:“殷兄,不醉不归。”
显然是,已经醉了。
殷白泽不由失笑,就这点酒量,还想同自己一醉方休。
这时裴钰已经不自觉的将身子伏在了身前的桌上,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被酒润泽的的红红的唇还时不时的开合,冒出几个模糊的字节。
殷白泽试探的开口:“裴弟?”
没有回应。
殷白泽抬手,拍上他的肩膀:“裴钰,醒醒!”
仿佛被打扰了睡梦,他的眉头轻轻蹙起,长长的羽睫微微颤抖着,秀气的鼻子还皱了皱,却仍是没有醒来,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殷白泽的心狂跳了起来。
借着几分酒意,殷白泽放肆的抚摸着他的面容,用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俯身痴迷的吻着他的额头,眼眸,鼻尖……嘴唇。
先是轻轻的触碰,然而在感受到那惊人的柔软后,忍不住开始小心翼翼**着,感受着那唇齿间的酒香,越来越沉沦,越来越贪心。终于,他尝试着用舌尖撬开唇下的贝齿……
仿佛受到钳制,还有唇上异样的触感,裴钰忍不住偏头,抬手推拒。
裴钰的反抗,让殷白泽猛然惊醒,他忙去看裴钰的反应,只见他转了个面,继续俯趴在桌上,显然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殷白泽暗自松了一口气。
若是可以,他不想让裴钰厌恶他。
如果,那个沈姑娘同裴钰真的是两情相悦。
那他也会祝福的。
殷白泽叫了小二,结了账,便半搀半揽的将裴钰带出了玉露楼。
小二目送这对客人离去,神色有些微妙。
天色已晚,月影朦胧。
此时,裴钰的意识已全然下线,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殷白泽的身上,他的头顺势倚在了殷白泽的肩窝,温热的鼻息呼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殷白泽一颤,垂首看了一眼裴钰,然后默默的将他打横抱起。
缓缓的往裴府走去。
尚是初春,夜里的风还有些凉,裴钰不自觉的偏头往他怀中缩了缩。
看着安然缩在自己怀中全无防备的裴钰,殷白泽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这样亲密的时刻,怕是不会再有了吧。
能不能,让他……
他就放纵自己这一次。
看着越来越近的裴府,殷白泽下定决心,带着裴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殷白泽好似是逃一般的离开裴府所在的巷子,他的心跳的极快。
全然没有注意一直悄悄跟踪在他身后的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沉迷农药……
第12章 劫
走了大约一刻钟,再穿过那条小巷,便是自己的一处私宅。
殷白泽毫不迟疑的带着裴钰走进了那条黑漆漆的巷子。
夜深了,巷中分外的寂静,殷白泽的脚步声,裴钰沉睡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时,那道黑影€€€€€€€€的脚步声便显得格外突出起来。
“谁在那,出来!“发现异常,殷白泽沉声呵斥道。
被发现了,那黑影便不再隐藏,从阴影出走了出来,看身形是个男人,他蒙着面,手中一柄长刀,在朦胧的月色下闪着凛凛的寒光,冲着他威吓行的挥舞着,压着嗓子低吼:“把钱交出来!“他动作并不怎么敏捷,也没有趁机下手,并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若是平常,殷白泽岂会惧怕区区一个不成气候的劫道匪徒。
只是此时怀中的裴钰沉醉不醒,没有半点防备,况且那匪徒手中还有一柄长达一尺的利刃,纵使他有信心能一招制倒匪徒,却也担心利刃无眼不敢托大。他不想让裴钰有半点闪失。
因此,他将自己怀中的荷包掏出来,扔向了劫匪。
没想到如此的顺利,劫匪将那绣工精致的荷包掂了掂,放入了怀中,接着又胆大的持刀靠近了一步,贪心的指了指他怀中的裴钰:“还有他的。”
殷白泽皱了皱眉:“他没有荷包。”
劫匪变了脸色,凶神恶煞:“不可能,我明明见他换了两千两的筹码!”
联系到他的身形和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殷白泽猛然想起:“你是那个赌徒”
之前跟着裴钰将钱全部压上,最后血本无归的那个人!
“这么不识相,本来还想留你们一条小命的。“被认了出来,赌徒瞬间变了脸色,他持刀向殷白泽砍去。
因顾及着裴钰,殷白泽闪避的狼狈,异常的被动。几番动作,那凶恶的赌徒也发现了他这个“弱点“,便冲着他怀中的裴钰砍去。
殷白泽连忙后退,那赌徒趁机持刀前扑,眼看躲闪不及,那锋利的刀刃即将刺到裴钰的身上,殷白泽连忙抬手去挡。
料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用剑挑飞了那把粗陋的长刀,并一脚将那匪徒踹到在地上。
来人阴沉着脸,持着剑,没有看那痛的在地上打滚的匪徒,而是盯着殷白泽,眼神如刀:“不知这位公子,想将我的妹婿带去何处?”
€€€€赫然便是白日里才见过的沈仪。
殷白泽处变不惊:“裴弟邀我一醉方休却不胜酒力,我不放心他,准备带他去我府上醒一下酒,小憩一会。”
想起花朝节时裴钰那一杯倒的酒量,沈仪便恨得牙痒痒,这么浅的酒量还要不自量力的与别人一醉方休,这么有能耐怎么不上天呢!等以后有他好看的!
他面色不善的打量着殷白泽,语气又冷了几分:“我的妹婿,不劳你一个‘外人’费心,把他交给我。”他伸手去拉毫无防备的倚在殷白泽身上的裴钰,气不打一处来。
殷白泽并不理会沈仪的动作,反而将裴钰揽在怀中:“裴弟原本便同我有约,你怎能不顾他的意愿带走他。”
沈仪闻言嘲讽一笑:“好啊,我这便回去告诉我妹子,裴钰此人风气不正,勾三搭四,夜里随意同男子厮混,看她是否还会愿意下嫁于裴家,若是裴钰酒醒后知道了自己的婚约被你搅砸了,不知是否还承认你这个兄弟!”
殷白泽气闷:“你!”
沈仪趁机将他怀中的裴钰扯了过来,扔到了一侧的马背上,然后威胁的瞪着殷白泽:“以后不要再同他来往!”
然后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带着裴钰扬长而去。
马蹄声渐远,殷白泽面露懊恼之色,他不甘的握拳,力度大的快要将手指嵌入骨头里。
之前的劫财的赌徒似乎是被沈仪一脚踹断了几根骨头,此时正抱着身子在地上翻滚哀嚎着。
都是这个家伙,坏了他的好事。
殷白泽心头火起,将落在地上的长刀捡起来,向那赌徒走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那赌徒变了脸色,毫无颜面的冲殷白泽磕头:“求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留我一条小命吧!家父身患顽疾,还需我侍奉膝下,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妻儿等我养育,小人是逼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求公子饶命啊!”
殷白泽面不改色:“既然如此,那为甚么还要去赌?”
那赌徒哀声道:“家父顽疾久不见好,小的家中银钱只够再抓一副药的,因此小人看到赌场时,便想用这点银钱当本钱,或许可以赚点银子来买药。”
殷白泽皱眉:“当初你的筹码翻了至少有十倍,为何还要再赌?”
赌徒痛哭流涕:“是小人贪心了,小人想若是再多赚一点就收手,可是再开盘时却忍不住又将筹码投入,最后却连本钱都赔了进去,小的分文不剩,被伙计扔了出来,又见公子将赢来的筹码换了银子,想到家中老父和妻儿,一时鬼迷了心窍……”
这人,之前差点伤到裴钰,殷白泽并不可怜他,想到他家中妻儿无辜,遂道:“我可以不杀你,我被你抢劫的银钱也不同你追讨了。”
那赌徒眼神一亮,正待千恩万谢。
这时殷白泽又道:“只是你今天坏我好事,又差点伤了裴弟,必须得付出点代价,考虑到你还要侍奉家亲,就不要你的腿了,就留下一条手臂吧。”
听了殷白泽的话,那赌徒面上顿时失了血色,身体抖的好似筛糠。他几次想翻身逃离这个巷子,却因为之前的旧伤,刚起身就疼得跌坐在地上。
殷白泽蹲下身,用那锋利的刀刃对着那匪徒的右臂比划了几下,迅速落刀。
随着一声惨叫,那赌徒的右臂从肩部以下被囫囵斩下,温热的血喷涌而出,那人翻了白眼,昏死了过去。
空气中传来一股尿骚味,殷白泽抬眼,只见地上的赌徒的裤子已经湿了打半截,竟是吓尿了。
殷白泽皱眉,颇为嫌弃的将长刀撇到一旁,也不管这人是死是活,转身离去了。
而另一边,沈仪则是将裴钰横挂在马上,往沈府骑行。
沈仪也是气狠了,有心想折磨他几下。深更半夜不归家,还同不知道哪里认识的野男人拼酒,若不是杜玄那厮恰巧在玉露楼碰见,差人知会自己,岂不是就要被占了便宜去!
若不是那人在遇到歹徒袭击,选择对裴钰以身相护,沈仪大概会立刻拔剑削了他。
此时的裴钰虽在醉酒中,但对于外界环境还是有所感应的,被横担在马背上来回颠婆,他面色憋得青紫,痛苦的皱着眉,手脚不自觉的扑腾着,似乎想换一个舒适的姿势。
见状,沈仪仍是冷着脸,却腾出一直手来,将裴钰拎起来换了个坐姿,揽入了怀中。
醉梦中的裴钰乍一换了舒适的姿势,仍是不满足,他得寸进尺的往沈仪怀中缩了缩,然后伸手环上了对方的腰,似乎是觉得有点细,还在对方背后双手交叉,将环抱又紧了紧。
刚开始沈仪还有些受宠若惊、欣喜如狂、激动雀跃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味来了,方才这裴钰也是像这样倚在那男人怀里的吧,他喝醉了对谁都这样吗?
沈仪的面色又黑了。
到了沈将军府,他下了马,将裴钰拎下来,扛在肩上,同身侧的小厮吩咐道:“派人去裴府报个信,就说今晚裴大公子在沈府留宿了。”
“是,公子。”小厮领命退下。
他扛着裴钰径直走到内院,把裴钰安置在一旁的贵妃榻上,便吩咐自己的丫头,备水、沐浴。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沈仪忍不住倾身打量着裴钰,自一别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裴钰了,扮作女子时,又担心给他看出破绽来,从来都保持着矜持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