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中,我面色涨的通红,而就在龙溯言出这一刻,囚室内一阵风息不稳,只怕是风微澜见得龙溯对我这般无状,堪堪就要现身,哦,天哪,这岂止是叫我颜面尽失,是叫水族皇家颜面无存,这根本,这根本就是要我羞愤至死啊……
第221章 风起(续)
囚室中瞬及风起,灵息聚化,而龙溯见此当即大惊,甚至今时尚不及定域亲王反应,那七翼王白衣银发,已然现身,而这半刻来,风微澜听得多少荒唐事,又见得龙溯对我百般无礼调笑,如今他一开口却直喝道,“定域亲王白龙溯,表哥他是青龙帝,五灵至尊,更是你的嫡亲兄长,你怎么可以这般大逆不道,作乱犯上?!”
七翼王一语指责,义愤填膺,而在此之前,龙溯与风微澜从未有过会面,今时定域亲王不知风灵至尊身份,一听得七翼王唤我表哥,当下眉间愠怒,回身即朝我吼道,“怎么回事?什么表哥,哪儿来的表哥?我怎么不知道?!”
方才步入囚室,龙溯本略有察觉,不过万般皆因七翼王三分灵息属水,定域亲王大约未曾放在心上,而如今风微澜贸然现身,这年轻的有翼族族长急切维护于我,此际他非但怒斥龙溯,甚至还一步抢上,直将我自榻上扶起……
一见风微澜近身扶我,龙溯则更是暴怒难忍,此际定域亲王一手杀招,白龙锏出手直逼七翼王,又大吼道,“你是什么人?你方才唤他作什么,什么表哥表哥,这该死的妖精什么时候又多出个表弟来了?!”
龙溯怒吼,而此际我好容易双足落地,却因踝上深锁不能随风微澜随意避闪,一时情急下,我管不得他白龙溯又会怎样发疯,开口只朝七翼王道,“微澜,你记住表哥方才说的话,自己先走!”
我言出七翼王闭口不答,而一旁龙溯却是面色愈沉,此际定域亲王一手狠狠捏在我面颊,森森笑道,“微澜?叫得这么亲热啊,白衣银发,风息绕身,这是有翼族的哪位王侯亲贵?哦,莫非这就是当年由你一手扶上尊位的七翼王本尊,是不是?!”
身份为龙溯道破,风微澜反倒更为镇定,今时七翼王扬手风息愈盛,冷声只答道,“不错,本王正是风灵七翼,其实今日本王原为误入澧水,不曾想这澧水下能够得遇表哥,既然你定域亲王也知道,当年表哥于我恩深义重,那么今日无论如何,本王也一定要带他走,表哥他不需要你这个无能的弟弟保他在水族,更不会委身什么羽帝灵兽长,抑或幽魔君主!”
风微澜此一语掷地有声,话未完他手中风息聚化,早不是当年会盟时流光弓,今时这澧水下风息大动,转瞬间但见七翼王手中权杖嵌玉,通体银白,这,这是风神杖……
风神杖原为风痕所有,其内风息之盛,与那九翼飐风带不相上下,想来当初风神殿中,我还曾经出言提点风微澜该如何取下权杖,唉,想不到今时一晃百年,想不到,想不到百年前年少不经事的澜亲王早已长大,他早不是当初胆大妄为,独闯盟会的愣头小子,他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风灵至尊……
眼见七翼王与龙溯对峙,虽然情势紧急,但除却心焦,我竟抑制不住唏嘘感叹,此际我一时看向风微澜,一时又看向龙溯,其实若论年纪,定域亲王尚年长微澜不少,可是为什么同样是曾经不知世事的任性少年,为什么我一直认为温厚善良的亲弟弟,如今竟会变成这等模样,而人家澜亲王历经残酷夺嫡之战,百年来悉心治理天南风息,如今早与他不可同日而语,唉……!
脑中千头万绪,心下百转千回,此际我一侧首,只冷冷看向龙溯,而此一时见得这厮咬牙切齿,又不知该如何发疯发狂的模样,我竟忍不住心下发笑,呵呵,算了算了,我对他早就绝望了……
而方才七翼王严辞厉色,龙溯被生生一通抢白后,当即白龙锏水灵环绕,杀气漫溢,甚至此际,定域亲王一手复将我狠狠甩回榻上,言出冷笑道,“好,好大的口气,风微澜,你可别忘了,当初你风神内乱,若不是太傅央求本王相助,你与泗水姑母早就被你那一众兄弟逼上绝路了,好,表哥,好一声表哥,若真论及表亲,本王同样是你的表哥,本王同样有恩于你!”
龙溯一言怒喝,所言确也属实,而今时风微澜闻他此语,一时不由微愣,片刻尚不及这七翼王出言作答,龙溯竟忽而转身,朝我森森道,“表哥表哥唤得这般亲热,怎么,莫不是在床上,他也是这般唤你?又或者,这有翼族的小表弟比你亲弟弟还要好?”
“放肆!微澜,你自己快走!”
龙溯污言秽语,不成体统,却说风微澜才多大年纪,这该死的东西怎么可以如此浑说,而今时一听得定域亲王满口淫猥不堪,我脑中轰的一声火冒三丈,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我只知不住叫那七翼王尽快脱身,一回首又朝龙溯大怒道,“白龙溯,微澜他是泗水姑母之子,是你我二人的表弟,现在,你必须收起方才的浑话,让他尽早脱身,这样还能助丹凤对付麒麟!”
奈何今时,我说什么,龙溯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此际他俯身死死望我,竟是忽而一掌扇在我面上,厉声嘶吼道,“收起方才的浑话?方才本王才对你说过什么,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不然我会发疯的,我真的会发疯!可是你呢?你当我说话是放屁,本王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方才这小子就一直在这囚室里,他早就来了,是不是都跟你床上缠绵过了,是不是?!你就这么让他在旁边看着,看着本王对你掏心掏肺……表白……是不是还觉得很可笑?什么表哥表弟,什么泗水姑母之子,他可是九翼王的儿子,多少年前他老子就对你不怀好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哦,不必委身羽帝灵兽长幽魔君主,难不成你还要委身这小子不成?!父子君王,儿子老子,你都来者不拒了,青龙衍,你没药救了,你已经浪荡到没药救了,你知不知道?!”
龙溯蛮不讲理,胡言乱语,而今时我为他一掌面上火辣辣疼痛,不及起身相斥,一旁风微澜已然近前,此际七翼王逼开龙溯,当即一手抚上我面颊,竟是急声唤道,“表哥,疼不疼?”
唉,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却说而今之势,我疼不疼又有什么关系?
许是七翼王动作亲昵,一时间龙溯还真是愈发不对劲,此际定域亲王忽而大笑不止,他一手愤愤指我,摇首竟道,“君臣兄弟,父子君王,青龙衍,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还算什么青龙帝,什么五灵至尊,还是说当年这尊位,根本就是你在床上争来的?!”
“放屁!”
多少折辱,多少污蔑,我从未像今时这般心寒过,却说这等毁谤之辞,多少年前丹凤与我宿敌,我不曾听丹凤说过,多少年后,麒麟执意与我相争,我也不曾麒麟说过,我想不到这么多年来,我费尽心力,一保尊位的水族江山,今时非但就要毁在自己亲弟弟手上,甚至他白龙溯变本加厉,他还要指着我的鼻子怒骂嘲讽,他居然道这盛世繁华,五灵至尊,是我在床上争来的?!
龙溯一言,我气恨至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而今时身侧七翼王闻得龙溯如此无状,反倒是他愤而替我喝斥,此际年轻的风灵至尊收回权杖,一斥后又站起身来朝定域亲王字字道,“白龙溯,你太过分了!你难道不知这多少年来,青龙帝凌驾尊位,运筹帷幄,表哥他非但缔造了你水族盛世辉煌,更难得他心怀天下,水羽不战,五灵制衡,你怎么就能够满脑子龌龊到这种地步?!不错,我有翼族父子君王,对,父王与我的确都对表哥怀有爱慕之心,可是爱慕归爱慕,但表哥他从未接受,当然,不管当年我父王宁愿在碾风山独自守候这份爱慕,也不愿有一丝一毫让表哥不快,亦或者如今,本王执意带走表哥,我不是要带他回风神都,我是要助他回返泱都,他是青龙帝,永远都是青龙帝,你明不明白?!”
七翼王一番话字字珠玑,在如今我困顿如此之际,他非但不曾有任何鄙薄不屑,难得还对我这个表哥怀有这份肯定敬慕,说实话,近日来自从闻得朝中大乱,我甚至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我不仅混沌无措,还自怨自艾,直至今时,直至这小表弟风神都远来,我才仿似重拾往日信心,是的,我是青龙帝,永远都是,我必须回返泱都,我不能在这儿空等,虚耗,我现在就必须回去!
第222章 迟来
风微澜怒斥之下,龙溯一时呆愣,而就此机会,七翼王一俯身掌中风灵息聚化成利刃,瞬及风息与我踝上生发之灵相碰,白光四溅……
其实灵兽长下得多重禁制,不可谓不牢固,只不过这生发之灵于我,终不比定域亲王之缚龙索,能锁住周身灵脉,叫我动弹不得,而此际能得外力相助,七翼王唤风神之灵,几番强断,终是解开这灵锁,还我一身轻快自如。
灵锁既断,龙溯恍然回神,今时他反应过来立时往前,张口即喝道,“风微澜,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解开他踝上深锁他就能跑了?其他不提,单说这层层灵壁阻隔,若无人相助,他根本动也动不了!”
龙溯言语间,一手白龙锏抢上,已然近身与风微澜相搏,而今时风微澜应该知我一毫灵力不剩,形同废人,唉……
电光火石,万分危急,如今这七翼王闻听龙溯之言,一语不发,他闪身间风神杖与白龙锏相抵,只一把拽过我直往囚室东南角退去,而此一角囚室,当初羽帝来时曾为龙涟撞破,虽说如今有重重水灵相缚,但总归是最为薄弱。
龙溯与风微澜相争,银杖白锏,风起浪涌,而此际我一旁观战,心道若单论灵力,龙溯本不该在风微澜之下,甚至当初,定域亲王若真能于深水苦心修持,如今他本该有能力与灵兽长羽帝一争高下,当然,今时毕竟不同过往,七翼王业已长大成人,虽然他灵息不若风痕纯粹,但无论如何,澧水之下对风息并无特殊克制,只要七翼王灵力无损,不管今时他能不能助我逃脱,但至少他不会像羽帝那般受制水毒,再者,风灵健行,再糟糕他自己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短暂思绪,囚室外渐有守卫察觉,而今时我别无他法,只得看一步行一步,正是心中无底时,风微澜与龙溯已争至极处,此际七翼王高举风神杖,风灵息卷起大浪,漩涡滚滚,而龙溯则挥斥白龙锏,水灵力逆波成墙,道道阻隔,看来短时内,他二人必定要僵持不下……
然而,今时毕竟在深水之下,随着时间愈久,七翼王则会愈加不利,而这一点风微澜显然已有意识,因此,如今争斗中,风灵至尊且战且退,他忽而一挥袖罡风阵阵穿透水灵壁,却是几步回寰,一把将我搂过数步之遥……
七翼王顺利避过龙溯相争之势,直将我护在一旁,然今时他灵息大动,虽不至落于下风,但也颇有些气喘,而我见此忙欲开口叫他自己先脱身,不曾想此际他不待我言出,只一笑摇首道,“表哥莫再多言,说来也怪,今日这一探澧水,冥冥之中,我竟特意将当年父王所留九翼飐风带收在身侧,表哥,正好今时,你快快收好这佩带,记住,即使身无灵力,这九翼之灵照样能助你御风神行,快,快收好!”
情急下,我二人不过只言片语,此际言尚未毕,七翼王即自袖中取出那光华流丽银色发带,不错,这正是当年风痕所赠,后又为我执意转赠风微澜的九翼飐风带,唉,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多年前我从未放在心上的御风之行,今日竟权靠这风灵宝物,九翼王发丝所结……
收起飐风带,不及再有言语,龙溯已然逼近,而今时七翼王见得龙溯白龙锏抢上,忙是提息助我破开水灵壁,言出急声道,“表哥,我来拦住定域亲王,你先走!”
水灵壁往外,层层守卫已然赶赴,而今时我接过飐风带,忙是将未及束冠的散发匆匆束起,果然,从前身怀十成灵力不觉风息之迅疾,如今再感受这九翼之灵,真真是足下生风,好生轻快……
今时七翼王助我神行之力,龙溯一见则立时大惊,而正当我穿过水灵壁,欲往泗水前行之际,龙溯非但令下,层层精兵围追堵截,甚至定域亲王不管不顾,他一把斥开风微澜,拼了命踏浪而上,直追我来……
身侧精兵层层围堵,大浪翻涌下龙溯急追不舍,而此际我凝不起兵刃,全靠风神助力几多避闪,正是千钧一发时,却发觉那方才不知退去哪儿的白鹿麈竟忽自前路而来,该死,这真该死,难不成竟是要逼得我去无可去?!
七翼王势单力薄,方才与龙溯相争,他已倾尽全力,而今时这众多精兵追围,若再叫他分神助我,这未免太过强人所难,而此际我心中匆匆考量,眼见得前后紧逼,只得一借风灵助力,跃上大浪……
风头浪尖,龙溯愈逼愈近,此际他手中白龙锏几番化鞭,堪堪即要缠上我腰间,而若在以往,我早该凝青芒辟开他去,但如今身无灵力,杀招不成,只能退让,不过万般有幸,如今得风灵相助,应变尚在,只怕他白龙溯想轻易逼我就范,断断没那么容易!
借力往前,龙溯在身后屡追不及,益发暴躁,而我穿行于澧水下暗礁漩涡,时时避让闪回,哪料到此际方一闪神,竟正是迎面撞上那白鹿麈,而白鹿剑起,他不愿放我离去,却又害怕伤及我身,一时间这厮放胆,竟数步向前一把拽过我死扣在怀中,还胡言乱语道,“龙帝陛下,你就不要再跑了,你想想你跑得掉么?经上次羽帝与那澧水郡王一议,这澧水下早就是精兵之后还有精兵,灵壁之外还有灵壁,你就不要再折腾自己了,万一族长再回来,龙帝陛下!”
乌鸦嘴!
白鹿道出麒麟,我心下即一阵大怒,却说这平远将军原还算知节守礼,哪料到这近日来,他非但人后多番逾矩,甚至人前还处处说些浑话,惹我难堪,更可恶,今时这厮环抱于我,一双手又在乘乱四处游移,该死!
怒火直冲脑际,我当下狠狠推开他去,一掌即甩在他面上……
一片混乱之际,尚不及我言出呵斥,哪料到今时这乌鸦嘴一说即中,好死不死那灵兽长居然还真的在此时赶回……?!
……怎么会如此倒运?!
或许是因为一心想要逃出生天,此际直待麒麟步至这水道近处,我方才发觉,而如今一见这灵兽长现身,澧水下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那七翼王则更是匆匆步至我身侧,如临大敌……
麒麟忽抵澧水,我正是立于大浪之上与其对视,说实话,今时再见到他,我非但是心下一沉,更多是惊愕不解,只能说这太意外,太过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