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 第148章

青鳞是一件信物,是龙帝陛下允诺于右护法的信物,可是明明龙衍心念的是如歌王,是他金翅咏的兄长,那为什么除了如歌,龙衍还会与旁人有什么万年之约,再说了,这幽魔血殇到底何德何能,竟能让龙帝陛下对他至死不渝?

金翅一想起这些,总会心中不悦甚至生出几分愤怒,而如今又因玉匣一事,咏王对右护法真可谓是越看越不顺眼,越看敌意越浓,今时金翅一问好生无礼,而血殇呢,其实这边厢右护法也曾听左护法提过,白玉覆面金翅咏,血祸说什么羽族君臣兄弟俱情迷于龙帝一人,又说什么沧浪驿一吻,龙帝陛下在如歌王面前百媚千娇,好吧,其实对于咏王,难道右护法不也是满腹敌意,一见不悦吗?

金翅话音落,血殇冷笑数声,事实上这右护法行事亦从不喜拐弯抹角,他当下即答道,“不错,那玉匣是我寻走的,你想如何?”

“交出来!”

玉匣内何物咏王尚不知,然血殇一想起那匣中长卷,卷中春宫冶艳,一时只当咏王执意求取,必是不安好心,一刻间,血殇亮出兵刃,森森然冷笑道,“交不出来了,那匣中物早被我毁了!”

“什么?!”

这声“什么”怕不只是咏王要大惊质问,还有一位,此刻还有一位比咏王来的早的客人,只怕更要心慌大乱,会是谁?

当然是白鹿麈,早一步来九幽的是金翅,但更早一步探访右护法府邸的却是灵麈,话说幽魔府邸看上去人迹萧条,然实则暗梁道道,这平远将军费了好大心神方才偷偷摸摸将右护法府内寻了个上下,坏的是,的确没有见到半分青玉匣的影子。

也怪灵兽长大发善心,竟然饶得这白鹿麈一命,不过事到如今,先不提那灵兽长对灵麈有什么交代,反正这平远将军此行若带不回龙帝陛下的画像,只怕事情的严重性就远远不止他个人脑袋的问题了。

咏王明处寻衅,而平远将军暗处原本只想观望,哪曾想此刻金翅与血殇说不上几句,右护法即言出骇人,直叫白鹿惊出一身冷汗,不及细想即要现身,“什么?毁了?”

玉匣内藏珍物,若是真与龙帝陛下有关,那这血殇为何要毁?

咏王不明内情,半是不信半是暴怒,此刻玉柄勾抢上血刃横当,烈焰血光交迭中,右护法回首一言冷哼,“收起你的龌龊心思,别忘了龙帝陛下他已经作古了,他身前贵为五灵至尊,万古龙神,那身后清誉又岂容你们如此玷辱亵渎?!”

前言不搭后语,一闻血殇怒斥,金翅显然摸不着头脑,而此刻那实在是心乱如麻,惶恐至极的白鹿麈则勉强理顺思路,片刻,这平远将军不知从何处现身,他自檐下翻身而上,暗淡月色下一剑挑开正在争斗中的金翅与血殇,白鹿张口先未言语,只一双眸子颇为嘲讽盯着右护法上下打量…

倏忽情势生变,咏王略略后退,而白鹿则勾起唇角,一剑收回后竟朝血殇古怪笑道,“哦,原来右护法是见过那匣中物了,毁了?你当我们是三岁娃娃好骗么,什么毁了?龙帝陛下的物件,你没夜夜抱着睡,反倒去毁了,你舍得么?”

白鹿话音落,血殇一听他语带亵意,又一联想到那画中春色,当下火冒三丈,出口即喝道,“你放屁!”

这边厢白鹿与血殇言语往来,那边厢咏王就更是心怀有异,什么叫夜夜抱着睡,什么叫不舍得,这什么意思?那玉匣中到底是什么?

心中想什么,口中问什么,此时此刻,不及血殇以长刃逼近灵麈面门,想不到金翅竟然持玉柄勾助灵麈辟开血殇,咏王回身烈焰滚滚,张口即问,“那玉匣内到底是什么?既然是龙帝陛下之物,那也应该分属水族,幽魔血殇,你还不快些交出来!”

“狗屁,那是我灵兽族的东西,是我们族长大人的珍藏,跟水族有什么关系?幽魔血殇,你若是识趣就快些交出来,若是不识趣,难道是要我们族长大人亲自与你们幽魔君主讨要不成?难道你想挑起两族争端?!”

不及咏王话完,平远将军即刻抢白,今时一团混乱中,右护法祭起一双血刃,片刻后,凌厉幽魔息缠缚环绕,突然间风声大作,恍如哭嚎,而方才这不见一人的府邸中突然现身众多幽魔暗夜使,只听得右护法一令冷声,“不速之客,格杀勿论!”

如今龙帝陛下的画像已为幽魔君主所有,右护法只能当那画卷是毁了,本以为此一事如石沉大海,除了血祸与那小夔龙,根本不会有人知晓,根本不会有人提起,谁曾想这咏王与平远将军不知从何觅得的蛛丝马迹,竟然夜半三更上门讨要,不用说,灵麈这厮对青龙没安好心,那金翅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好,来得好,反正他们都该死,对龙帝陛下心存亵念的人都该死!

杀气漫溢,戾气冲天,这五百年后复聚成形的右护法回返九幽,非但听闻龙帝故去之噩耗,甚至这些天来,他还屡遭幽魔君主冷遇责难,好,正好他一身怨气无从发泄,正好他五百年归来就愁没有机会大开杀戒,好,白鹿麈,新仇旧恨一起算,金翅咏,要怪也怪你今天倒霉,一起陪葬吧!

咏王性急易冲动,凡事直来直往,就算是如今情势,金翅也不见一毫发怵,想来要争他必定会奉陪到底,而灵麈呢,灵麈只恨咏王又傲慢又冲动,居然连带自己也跟着跳将出来大吼大骂,虽然说那画卷毁了必是血殇胡编乱造,但就如今这个状况,若真想要右护法交出画卷来,那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各自算盘各自考量,今时之境,咏王与平远将军有意无意联手克制右护法,而如今身在幽魔之地,又是右护法自家地盘,先不提血殇原本就出手狠厉,阴冷嗜血,再加上这一众幽魔暗夜使,只怕今时今地,金翅与灵麈想要讨得半分便宜却也难。

一战中,幽魔息阴狠招招致命,而灵麈几番辟让,脑中还想着该如何讨要画卷,至于咏王,只怕这羽族大司马意在宝物的确不假,然而他这么多年心怀醋意,今晚正是寻得个机会,单纯刀兵相争,一洗忿懑大约更对他胃口。

数百回合相持,先不提右护法身形迅疾,恍如鬼魅,单论这众多幽魔暗夜使形迹难辨,人多势众,咏王就愈战愈不耐,愈战愈火大,此刻他正是一时不备,为血殇以血刃刺伤左臂,好,这战场上一挥令调遣惯了千军万马的大司马当即恼怒,金翅一步回身,怒色满面,“幽魔血殇,本王真是看不出藏头露尾,形迹不明的鼠辈有什么能耐能够得龙帝陛下至死守着什么万年之约?你到底是有哪一处出色,竟能叫龙衍临去前以青鳞相赠?!再说了,你既然有青鳞在身,那又何必再去抢什么青玉匣,若那匣中物真的有关龙帝陛下,真的是水族之物,难道你还想白龙帝出面与你讨要不成?!”

“你什么意思?什么青鳞?”

咏王怒火中一通大吼,他并不知青鳞一事除却当日龙神寂灭当场,羽帝等少数几人知晓实情,就算是当时来迟一步的灵兽长都不太清楚,所以这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青鳞是龙帝陛下赠予幽魔君主的,哪知道其实这青鳞是龙帝陛下赠予右护法的…

金翅一语如炸雷,在血殇心中掀起的何止是千层浪,瞬及右护法复聚人形,张口直问道,“金翅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青鳞,什么是龙帝陛下赠予我的?”

“别告诉他!”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右护法不知青鳞一事在咏王看来已属不可思议,而那一旁百般思虑想要夺回画卷的白鹿麈如今可管不得有关青鳞,虽然这白鹿麈事实上什么也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清楚的很,他清楚这个时候正是逼迫右护法说出玉匣下落的好时候。

灵麈一句抢白,金翅未有后文,而血殇心中急切,今时尚不及这右护法再作询问,没曾想灵麈竟开口阴恻恻道,“想知道,好啊,那就先说出玉匣的下落!”

第266章 番外之望海潮 18 …

青鳞也好,玉匣也罢,种种迹象矛头直指幽魔君主,不错,现时青鳞是在幽无邪手中,春宫卷也在他手上,所以今时不论是血殇想要青鳞,还是白鹿想要春宫卷,抑或者咏王不知何所需,他们都该前往泱都,而如今的泱都呢,泱都又该是什么情势了?

按说会盟之期,眼看不过三两日而已,如今这五灵诸首,那七翼王早早就抵达泱都,而羽帝幽魔君主则俱在途中,至于灵兽长,灵兽长只关心白鹿取不取得回龙帝陛下的画像,这盟会他原本是不想露面的。

于是乎,会盟当日血王莲山,未见一丝花放的血王莲池旁,风灵至尊第一个到场,风微澜放眼望去,如今这五族尊位一如五百年前,水灵为上,左右分为炎灵,生发之灵,炎灵之后乃风灵,生发之灵其右为幽魔,只可惜今时千丈水灵壁环复之血王莲池,那池中花枝叶枯靡,光色黯淡,至于血王莲丹,则更是无从论起了。

七翼王心头一叹,回忆止不住悉数上涌,想来五百年前他风微澜还是个无知少年,彼时的他还曾经领着那孔雀来此胡搅蛮缠,说实话,当时初见青龙帝,风微澜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是不害怕,不是不畏惧,可不知为何,他偏偏就是想挑衅。

青龙帝清雅尊贵,立于尊位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其实自第一眼所见,风微澜几乎就完全否定了那孔雀口中的龙帝陛下种种不堪,可是当时的七殿下年少心性,还真真是说不上因何,反正那时候他就是想让龙帝陛下难堪,他就是想看看这算起来也该唤一声表哥的五灵至尊下不来台,谁叫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叫自己一直听到的都是青龙帝冷酷无情,放浪形骸?!

如今再忆,七翼王但觉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又可恶又可笑,若不是表哥帝王胸怀,若不是他还念得父王旧情,只怕当时以自己的不敬之罪,大约连命都有可能不保,可是表哥他,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度啊。

“表哥,你知不知道,你不计较我年少冒犯,还待我这样好,我会误会的”,事实上,当年龙帝陛下留七翼王在洗月轩,不厌其烦教习帝王术,直至后来龙衍一路助风微澜夺得风灵尊位,甚至彼时,龙帝陛下还曾经亲去风神都参加澜亲王登基大典,当然,还有那天南风息,百年来龙帝陛下则更是一直记挂于心,“真的,表哥,我真的会误会的,我会情不自禁爱上你,表哥,你为何要待我这样好?”

今时熹微晨光中,血王莲池旁,风灵至尊喃喃自问,直至缓步走近那风灵尊位,他忆起彼时因自己放肆无状,高台上诸族之长大有不满,那时候幽魔君主几番催灵相阻,最后还是表哥架起水灵桥助他上位,唉。

一声叹息,风息环绕,七翼王纵身一跃,直上尊位,而方才他刚忆及的幽魔君主,正巧是今天第二位抵达血王莲池的一族之长,今时幽魔君主身怀青鳞画卷,还真莫提他多疑善变,估计这五族之首,也就只有他幽无邪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这些宝物珍藏,呵呵,其实青鳞随身带着也就罢了,可是就连那画卷,他也要藏于袖中,就生怕一刻不见,下一刻就再也不得见了。

也许吧,也许幽魔君主的担心也不为过,谁知道这些有关龙帝陛下的物件,到底会有所少人肖想,又会有多少人觊觎呢?

幽无邪抵达血王莲之巅,踏足这血王莲池旁,此刻他只对那七翼王微一颔首,幽魔息倏忽,眨眼间幽魔君主已然高居幽魔尊位,静待会盟。

幽魔君主与七翼王尚能相安无事,不过此刻,风微澜心中倒真有一事想要问询,哈哈,其实诸位不妨猜猜,这会儿七翼王问询幽魔君主,到底会是何事?

别无其他,事实上七翼王只想问起右护法,只想问起当年龙帝陛下赠予青鳞玉的右护法是否近日回返九幽,还有,他手中是不是有一幅画?

天知道这春宫丽色,七翼王是从何得知,天又知道纵连元夔那么个半大少年竟也会生出什么胡乱心思,对,没错,正是那小夔龙妄想作什么皇叔的画像,竟至于在七翼王面前说漏了嘴,说什么世间美人图俱不过尔尔,说什么数日前大江之源,他曾经寻过一幅他皇叔的画像…

怕真是龙帝去后四百年闲散时光,此番会盟真是国事谈不上多少,有的俱是些恩怨私情,而此一时,七翼王心中略略思忖,方欲张口询问幽魔君主,不过尚未待他言出,那羽帝与白龙帝也来了。

原本龙溯是想去凌微门亲自迎接凤百鸣的,当然,他心中想迎的可不是羽帝,而是鸿妃与鱼兰公主,不过实未料这丹凤帝九天而来,直往血王莲山,山脚下龙溯与凤百鸣一遇,白龙帝仗着如今身在泱都,故而态度傲慢强横,他一张口竟朝羽帝质问道,“我皇嫂呢?”

一问出,羽帝片语未答,当时凤百鸣一回身只直直盯着白龙溯,那眉间煞气,唇角冷笑直叫龙溯一见心惊,半晌,羽帝一声冷笑,张开羽翼直往血王莲山颠,而龙溯一口恶气憋在胸口,此刻他正是随羽帝身后踏足血王莲池旁,哦,原来七翼王与幽魔君主已经先到了。

血王莲池祭台,羽帝直上火灵尊位,而龙溯抬眼望去中央为上,水灵尊位,虽然五百年前会盟时他身在东海,可是现在他想象得出,他想象得出那尊位是皇兄的,他想象得出当年青龙帝高位傲然,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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