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 第149章

此时此刻,龙溯站定于祭台下,他不确定如今自己是不是该踏足其上,他心中无底,他知道自己不配,不配这水灵尊位,这位置是皇兄的,永远都该是皇兄的,于是此刻,白龙帝心头几度犹疑,这厮一抬首一张口竟又朝羽帝大喝道,“凤百鸣,我皇嫂呢?她与鱼兰公主为何不回返泱都?莫非是会盟前一十三封国书,朕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白龙帝质问,羽帝挑眉仍未言语,此刻丹凤态度悠然,恍若未闻,而一旁幽魔君主与七翼王眼观如此,当下亦不语,只好像他白龙溯自说自话,无人理会,而龙溯何等脾性,今时一见这般状况,这厮当下怒火上涌,直又喝道,“凤百鸣,你不说话什么意思?莫非是欺我皇兄不在人世,这就敢明目张胆不将我水族放在眼中?朕在问你话,我皇嫂呢,鱼兰公主呢?!”

却说如今,他不提他皇兄尚好,今时一提,莫道丹凤当下眉峰一敛,就连那幽魔君主与七翼王也俱是神色微变,而羽帝一时自炎灵尊位起,手中炎火剑立出,丹凤怒时长眉倒竖,咬牙切齿只道,“是么?事到如今,你白龙溯怎么还有脸提起你皇兄?好,孤王现在告诉你,此番孤来泱都不为其他,正是专门来替你皇兄好好教训你的!”

第267章 番外之望海潮 19 …

一言出,炎火势上扬,羽帝出手即杀招,而龙溯闪身堪堪避过,一时间这昔日的定域亲王忆起当初澧水下赤羽流火,凤百鸣一双利爪扼于他颈上,爪尖赤红,刺破龙鳞后血流如注,蓦然间,这白龙帝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匆匆接招,龙溯掌中水灵聚化白龙锏,相抵赤芒,此一时白龙帝为羽帝凌厉杀招所逼,不得已步步后退,而一旁幽魔君主与七翼王则作壁上观,幽无好邪整以暇,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而风微澜本是静观其变,奈何随着羽帝催灵愈盛,杀意渐浓,实在是不像会点到即止,一时间这七翼王略有忧心,方欲开口劝和,不曾想正是此刻,羽帝一剑直抵白龙帝眉心,炎火势灼人,跃动间只怕这白龙溯连性命都堪忧。

一时静默,七翼王不觉起身,今时他并未贸然出言相阻,只一眼看向身侧幽魔君主,而幽无邪平静自若,那毫无血色的面上两道如墨长眉好似微一斜挑,哦,他莫不是又在看戏了?

龙溯为凤百鸣剑下所制,不得已收回白龙锏,一怒斥道,“凤百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知不知道这是在泱都?!”

一战高下立判,倒并非是说龙溯灵力相差丹凤真有如此之大,可是这白龙帝一旦与羽帝相争,人道是输人不输阵,无奈何他底气不足,尚未出手就已经输了三分,而今时这厮在自家的地盘上命悬于羽帝之手,除了强撑气焰,不觉间竟已然一头冷汗。

半刻后,二人对峙,羽帝收回炎火剑,一语嗤声,“白龙溯,你简直就连你皇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若非这江山是你皇兄他留与你的,若非是他青龙帝在位水族朝纲稳固,真不知道今天就凭你白龙溯,你有什么能耐站在此处,又有什么能耐登上水灵尊位?!”

羽帝一通奚落,复返火灵位,而此刻会盟伊始,未及议事,白龙帝即好似被人扇了一耳光般颜面尽失,他本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然如今技不如人实在是丢脸到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时间这白龙陛下面色极度阴沉,半刻后他好容易按下一口恶气,方欲踏上尊位先行议事,反正不管怎么说,即便是皇兄真不在人世,那水鸿身为未亡人,再者鱼兰更是水族公主,于情于理都该复返泱都!

龙溯近前沿血王莲池而上,哪料到今时羽帝出手炎火方止,竟又有幽魔君主发难,哼,幽无邪可不是凤百鸣,想来羽帝性如火,出手疾狠,但往往气消后不会再作为难,可这幽魔君主乖戾无常,真不知又要给白龙帝什么下马威了。

果不其然,此际不及龙溯踏足近前,眨眼间幽魔索横挡,阴冷之息弥漫,幽无邪只勾起唇角轻笑道,“哎,白龙陛下且慢,这尊位是你的么?”

满满的挑衅,明目张胆的蔑视实在令人难以容忍,而龙溯刚刚被羽帝一顿痛打,好容易自欺欺人不当回事,如今再被这幽魔君主挑衅,实在是怒极暴喝,瞬及白龙锏抢上,只怕又会是一番恶斗。

奈何幽无邪还不理他,此一时幽魔君主仰身避过白龙锏,暗色幽魔索缚于龙锏之上,幽无邪还是那种冷冷语调,“哟,白龙陛下这是做甚?既然认定是你的尊位,你大可以踏足其上嘛,你费的什么力气与本尊动武?”

话虽如此,然缠缚于龙锏之上的幽魔索不见一毫撤力,此一时二人相争,幽魔君主并不似羽帝要教训得龙溯兵甲尽弃,幽魔君主就这般横拦于尊位侧,真真是叫龙溯上也不得上,下也不得下,丢脸更甚方才。

盟会初始,即为人如此轻蔑羞辱,白龙溯面上红白交加,这一刻顾不得幽魔索之力,龙溯化去白龙锏,倏忽唤起两道白光龙直往幽魔君主面门袭去,然即便如此,幽无邪仍不见一毫色变,这幽魔君主不闪身不避让,只顷刻间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的!

幽魔无迹,龙溯几番杀招,幽无邪俱不与他正面交锋,然一旦这白龙帝灵息复拢欲往尊位,那幽魔索却如何也避让不过,直至最后,白龙溯暴跳如雷,片刻灵息大动,竟是唤起血王莲池潮水滚滚,白龙帝一甩袖大吼道,“怎么?你们这是来会盟的,还是来挑事的?我可告诉你们,别以为当年我皇兄选择寂灭离世,那就都是我的错,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害他的你们都有份,都有份!”

龙溯此一语出,在场诸位一阵静默,却说羽帝本于火灵尊位冷眼相看,如今一听此言,竟不觉心头一凛,一时间丹凤修眉深锁,却朝幽无邪道,“好了,幽魔君主,既是远来会盟,那我等不若先谈国事。”

羽帝一语,竟是在替白龙解围,而幽魔君主呢,其实这数百年来幽无邪早已是悔责当初自己一念犹疑,害的龙衍落难深渊步步远去,而近时他又得见那春宫卷上龙帝陛下脆弱几近绝望,楚楚撩人爱怜之态,此一时只怕更是心头繁复,万种情怀,于是,今时幽魔君主收止灵息,他下意识拢了拢袖中藏物,只冷哼了一声,未再作其他表态。

可谁曾想此刻,羽帝与幽魔君主让一步后,那白龙帝倒火上头去,不可一世了,白龙溯不以为众人是看在青龙帝面上不计前嫌,他只当自己身在水族帝位,为人如此奚落羞辱实在是那羽帝与幽魔君主不把水族放在眼中。于是乎今时今刻,血王莲祭台上,龙溯未上尊位,竟是一咬牙非要强撑起五灵至尊的气派来,白龙帝挥袖唤来祭台四围水族亲卫,却道,“此番会盟,重在连云修复一事,那为何不见灵兽长到场?既是要谈国事,却又不见麒麟,那今天不若不谈!”

到现在还无能踏足尊位的白龙溯一语泄愤,他以为今天灵兽长未曾现身血王莲山,就能叫他踩在脚下好让自己涨几分脸面,故此一语口无遮拦,而如今在场的羽帝幽魔君主与七翼王,一听这话七翼王心道白龙溯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而羽帝呢,说实话,凤百鸣心下一叹,止不住摇首连连,“唉,龙衍怎么就会有这么个弟弟呢?”

至于幽魔君主,却说方才,幽无邪好容易收手不再发难,如今他一见龙溯摆出一副至尊之姿,发号施令,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瞬及,幽魔君主自尊位起,森森一笑道,“哦,今时不谈何时谈?莫非白龙陛下是想等那与你狼狈为奸的灵兽长来了再谈么?!来人,去看看那灵兽族都来了些谁,还不与本尊带上来!”

幽魔君主冷声一令,实未料这一令出,那灵兽族代为汇禀连云灵场的驺虞未见前来祭台,众位猜怎的?此刻血王莲山巅,祭台外一阵喧哗,一时间诸族亲卫不见近前,竟真是那灵兽长,外界传闻自锁灵塚的麒麟鼎华,自莽原亲来。

片刻,灵兽长踏上血王莲山巅,祭台下麒麟远望血王莲池,如今这五族尊位,凤百鸣、幽无邪与风微澜各在其位,而白龙溯立在一旁,神色不善,至于那中央水灵尊位,高高在上,空空落落,唉…

灵兽长一笑苦涩,一叹怅惘,片刻不及有人出声,麒麟倒是一扬眉先自嘲道,“四百年未见,不知诸位可还安好?其实今天本座来此不为会盟,若是诸位想知晓连云灵场诸事,稍后自可命驺虞前来汇禀,不过…”

麒麟话锋一转,这一“不过”,却是朝幽无邪轻笑道,“幽魔君主,日前本座云澜殿中一样珍品可是流落于你手?是不是有些事情,你我尚需私下谈一谈?”

第268章 番外之望海潮 20 …

血王莲池五族尊长聚首,灵兽长一问,幽魔君主一愣,片刻,幽无邪反应过来自知事有蹊跷,血殇?莫不是那厮又出了什么状况?

祭台上情势生变,祭台外群雄并起,若说今时这五族族长间是暗涛汹涌,那么血王莲山下,只怕更有多少心焦观望,繁复难解。此刻半山上,血祸一把拽过血殇,左护法语出急声,“喂,你小子发的什么疯?血王莲山巅可是族长议事之所,你硬闯是想没命吗?”

事实上,自那夜右护法府邸一叙,血殇金翅与灵麈各有所思,无不星夜赶赴泱都,彼时右护法甫一听闻青鳞之赠,实在是心潮涌动,不平不休,当时他只恨不得能够立时寻见君上,立时讨要青鳞,那是龙帝陛下临终所赠,他没有忘了我,他还记得万年之约,龙衍他还记得我!

一路疾行,血殇心绪无一刻能平静,直至临近泱都,直至血王莲山为水族亲卫拦下问询,右护法这才仿似如梦初醒,糟糕,好像会盟前君上曾交代过他不得擅离九幽境…

该死的,天知道这是为什么?!

其实话说开了去,以如今之境,明明没什么要务防务须右护法掌管,反正左右掌灯使各司其职,反正五百年归来,幽魔君主原本也不希望能让右护法再有多少实权、是的,幽无邪性本多疑,对于血殇曾经因龙帝陛下几番违逆失职,这幽魔君主心有芥蒂实属必然,是的,这一切右护法心知肚明,这一切血殇都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那青鳞,为什么君上他不告诉我有青鳞一事,他到底想要瞒我多久?!

血王莲山下,右护法呆立良久,其实他不想违逆幽魔君主,真的不想再一次违逆幽魔君主,可是今时今地,无论这右护法怎样去克制自己,他就是放不下青鳞一事,说真的,当时情境,血殇心中真可谓天人交战,他想着也许该等盟会结束,也许该等君上回抵九幽后再议此事。可是,若真的在九幽,君上他又怎么可能会将青鳞还给我,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承认有此一事!

右护法焦灼,担忧,同时又无比渴望能够拥有青鳞,血殇喃喃自语,“哪怕只是先让我看一眼,就让我看一眼那青鳞到底是怎样的,那可是龙衍额上所有,那该是怎样的美玉温润,龙息沁人啊…”

良久思绪纷乱,直至随后抵达的金翅现身血王莲山,血殇方才算勉强回神。而此番会盟,羽帝本无心叫咏王随行前来,奈何如今状况,丹凤尚不知金翅一探连云,竟会探出如此一番枝节,故此今时,这咏王忽抵会盟之所,羽族上下亦难免一阵惊愕骚乱。

眼见咏王抵达,右护法心中愈沉,当然,咏王还远不是最糟糕的存在,因为未有片时,不见意料中的灵麈现身,来的竟是那灵兽长本尊?!糟糕,这真是万分糟糕,那灵兽长来此做甚?自锁灵塚的灵兽长亲临血王莲山,莫不是为了取回流落在外的丽色画卷?

灵兽长亲临,君上尚不知?

血殇方才满心俱是青鳞玉,直至此刻他才忆起春宫卷,按说那画卷下落,自己本该一口咬定已经毁了,可是前夜屋脊上,右护法一听闻龙帝陛下临终所赠,竟然会真的按实所叙,他竟然会讲出那画卷如今为幽魔君主所有,这…,这下君上肯定要恨死我了!

血殇心中忐忑,万千交杂,他一时无底,只想尽快面见幽魔君主,奈何此刻,右护法催灵方及半山上,即被左护法一把拦下,要知道这血王莲池祭台,历届盟会以来,非一族之首俱难以踏足,任谁何人,但凭何事,擅闯者只怕都会是一个“死”字。

五百年前会盟时,龙帝陛下坐镇血王莲山,彼时五灵形势瞬息万变,风云诡谲,然山上山下水族亲卫层层列列,五族内乱的内乱,外争的外争,却无一不慑于天威,不得不相安无事,而如今的五百年后,虽说五族利益制衡,根本谈不上人心散乱,抑或者各自为政,可今天的血王莲山,种种轻慢焦躁,种种繁杂难断,倒好似一场说不出的纷乱即将而至。

也许吧。

祭台下一触即发,而祭台上,麒麟一问,尚不及幽无邪作答,反倒是那白龙帝见着了灵兽长,只仿似见着了救星一般,此时此刻龙溯当即抢白,“灵兽长,而今血王莲池会盟,五族族长议事,你那云澜珍品且延后再议,此番朕有一事,实在是想先提请诸位评评理。”

龙溯能有何事?

无非是想让羽帝首肯,送还鸿妃与鱼兰公主,可是水鸿是丹凤的亲姊,鱼兰又并非龙衍血脉,说到底,她母女二人于水族名分是真,亲缘是假,这叫羽帝如何安心,又如何首肯?

旧事重提,白龙溯这就忘了刚刚才被凤百鸣教训的毫无招架之力,而今他只当麒麟在此,莫名其妙就长了几分胆气,他倒是自信的很,因为不管如何,就算只是为了名义上皇兄身后妻、子不至流落外族,灵兽长也该相助一臂之力吧?

灵兽长助不助一臂之力,无人能料,只是而今祭台上,白龙帝这一番前后态度对比,实在是叫羽帝动了真怒,至于灵兽长的反应,应该说大大出乎龙溯意料之外,事实上今时的麒麟并未有一分表态,他只道鸿妃一事分属水羽两族皇家内务,他麒麟鼎华实在是不便插手多言。

显然,灵兽长只惦记着那幅春宫丽色,只惦记着那幅他爱不释手的龙帝陛下裸身画卷,于是此刻,麒麟一言轻描淡写推去争端,只一言又对幽无邪道,“幽魔君主,本座方才问话,你还没应个上下,如何?莫非是想抵赖,还是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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