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虫母是世界的瑰宝 第31章

为了不再发生某些不受控制的事情,顾栖决定自己示弱,只要能先从这里离开就好……

不论是那藏在水中未知生物的尾巴,还是眼前这个摸不清深浅的高大alpha……顾栖一刻都不想再和它们多相处了,总觉得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人身安全的不尊重。

“我已经休息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记了时间……不过你的到来唤醒了我。”字眼被咬着,带了点特殊的意味。

顾栖瞳色一深,明显眼前这位alpha是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他刀柄一握,迅速出手,只希望能借由某个空隙从男人背后的落地窗出去。

但比起小女仆的出手,alpha的动作更快,他就好像能够预料到顾栖的所有想法,一举一动、一格一挡,甚至无需真正地出手,就简单地将顾栖困在原地,连裙角都无法在空气中飞扬过分毫。

“你……”喘了口气,再一次被alpha那收了力量的柔软力道推回来后,顾栖的面色很不好看。

对方的架势就好像懒洋洋的猫咪在戏弄着抓回来的小鸟,而且那种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被预知到的感觉太难受了,出手、格挡之间令顾栖有种怪异的熟悉感,从某个方面来讲,和照镜子没太大差别。

“现在时间终于到了。”

男人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他缓慢地上前一步,还不等顾栖反应,一股强大且浩瀚的信息素如翻滚的浪潮瞬间涌了出来,那是海洋的味道,扑鼻而来一种潮湿的清爽€€€€

是站在海边悬崖上迎风而立的开阔感,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踩在脚下,抬头是蔚蓝色的苍穹,低头是茫茫无际的海洋,微咸的海风卷着潮湿而来,赋予了满身的清爽,又像是被一个炽热的怀抱从后背相拥,低声在耳边呢喃着爱语。

无法清醒,无法拒绝。

“接着它吧。”

下意识地,顾栖听从了男人的话,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一道闷哑的动静,而青年苍白的手指间则拢着那颗金红色的宝石,微光一颤一颤,比夜幕下的月还耀眼。

手指下意识收紧,顾栖脸上闪过迟疑,在接到宝石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为之一颤,从胸口发出一股强烈的热意,似乎能在顷刻之间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那是什么?”他发出不能理解的疑惑。

散发着海洋气息的alpha并没有回答小女仆的问题,他一步步靠近,而顾栖就好像是怔愣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垂着眼睫、盯着手中的宝石发呆。

€€€€哒。

白色绒毯上的匕首被捡了起来,身型高大的alpha走到了顾栖的身侧。黑暗之下,他的身量几乎超过一米九,肩宽腿长,深蜜色的肌肤氤氲着少量的水汽,右眼赤金闪烁,浮现出一层易散于半空中的鬼魅丝缕。

他道:“拿着它,放松。然后,给我一只手好吗?”缓慢小心地像是正在铺设陷阱的猎人,耐心且甘愿等待。

包裹着无限温柔的语气席卷至顾栖的全身,他像是迷路的兔子,莽撞地撞进了林中野兽的怀里,毫无回头之意。

苍白的指尖递在了alpha大了不止一倍的掌心里,掌心的细纹伴随着手指的收拢而缓慢闭合。alpha就像是在捏着一件珍宝,锋利的匕首小心地抵在了青年的指腹之上,僵立许久,却始终没有划下去。

“真是……”

男人无奈摇头,他看向青年失了神的眼眸,目光似缱绻似思念,包揽万物,却也只会因为某个人而停留。他喃喃:“很快就好了。”

锋利的匕首终是抵着小女仆的手指划出一道极小的出血口,异瞳的alpha握着青年的手指,将冒出一粒血珠的指腹与对方另一只手掌内的金红色宝石相触,下一刻一道金光炸开在罗辛哈白塔的塔顶,灿目如夜间的烟花,整个天边也随之闪过一道微芒。

片刻的沉寂之后,深夜未曾睡眠的人们指着这道划破长空的神迹发出了喟叹,他们说这是神明走过的脚印,是罕见的祝福降临,是一切好运的伊始。为此,有人惊叹,有人许愿,有人搂着至亲、至爱记录这一刻的异象。

相隔甚远的窗边,手臂撑在窗沿上的索兰一脸沉思,他死死盯着那一片炸开在罗辛哈白塔顶部的光,那位以“神秘”著称的暗影大帝从出世统一蒙玛帝国开始,就好像拉着整段历史走向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一切就在其掌握之中,可试问整个世界,真的会存在这般深藏不露又心思缜密的人吗?

整整84年的在位时间,暗影大帝没有出现过一次执政上的问题与错误,即使不露面、不呼吁人民的支持,他依旧牢牢地抓住了这柄权利的宝剑,并让它在自己的手中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索兰目光沉沉,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历的很多事情,似乎所有的改变与艰难都是从星际历3000年开始,而那时暗影大帝初初掌权。

“暗影大帝……”索兰的手指搭在冰冷的窗沿边上,他需要这样的触感清扫脑海中的混乱与困顿,“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因为你……我才不需要狼狈地躲藏这么多年……”

疑惑浮现在索兰的脸上,他摸上心口,有些难以置信,“虫母也又活了?”所以,这道光同时联系起来了暗影大帝与新生虫母吗?

显然,此刻索兰的问题并无人可以回答。

同一时间,看到那片盛大光芒的伏恩急匆匆地赶到了白塔之下,还不等他踏入那片秘地,就被君主身侧的秘书长卡维拦住了。

伏恩礼貌一笑,他微微弯腰,虔诚道:“我看到那束光就赶紧过来了,害怕陛下那里出什么问题,没想到您已经在这里了……那束光,是发生了什么吗?”

卡维面色冷硬,身量高挑,他就像是一块终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起伏,“抱歉,恕难相告。”

“那陛下会没事吗?”伏恩一脸急切,目光频频落在罗辛哈白塔的塔顶之上,就好像真的在为某人而担忧。

但卡维并不吃这一套,“我们只需要等待即可。”

“好吧,我明白了。”伏恩再一次仰头看向高塔,那一刻他看的不仅仅是这纯白色的建筑,更是那辉煌到令天地惊变的权利,以及藏在他和索兰之间所追求的不同目的。

他心中无声说:我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摹€€

天色暗沉,数万光年之外,寻寻觅觅、甚至以为虫母就此死亡的高阶虫族们猛然一怔,在阔别了三月之久的沉寂后,他们终于再一次感应到了来自小虫母的心音。

微弱、零碎、断续,好像海风传来的风铃音,稍不小心,就可能会随海风而散,再无追寻的可能。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短暂的振奋之后,虫母的感应又一次消失了,恍若万物堙灭、无声无息

那一刻,不论是陆斯恩、艾薇还是安格斯,他们都感受到了,哪怕隔着光年,也能异口同声道:“€€€€赫蒙特星域。”

€€€€他们不曾真正放下的小虫母在属于人类的星域中消失了。

圣浮里亚星,罗辛哈白塔,蔷薇依旧盛开地灿烂,被月色披上了一层镀银。

金光闪过之后,塔顶的房间一片寂静,右眼赤金的alpha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勾唇轻笑,他缓慢地低头,在匕首的刀刃上落下一个吻€€€€似乎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格外珍之重之,爱之念之。

他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第一卷 荒原生花€€完】

【第二卷 :黄金暴君】

第28章 少年

与深渊相伴, 滋养憎恶与暴虐。

*

星际历1812年,冬, 圣浮里亚星。

居住于维丹王宫的第三代蒙玛帝国的君主费格€€蒙卡格外喜欢冬天的感觉, 那些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银装素裹了的整个世界,干净到一尘不染,这种瑰丽的美只能在维丹王宫内看到。也只有他, 才有权利让这座王宫彻底染上纯白, 甚至为了更加追求冬日的凛冽,费格€€蒙卡会关了整个中央控温装置, 让圣浮里亚星彻底陷入严寒之下。

€€€€这是权利浇灌的美妙,他心驰神往。

于是为了讨得君主的喜欢,每一位住在维丹王宫中的成员也都由衷地赞美这凛冬的美, 即使他们为了美只穿着华丽的蕾丝和轻薄体现贵族风度的长衬衣。

而身披皇冠级貂绒大氅的第三代君主则坐于暖炉之前,欣赏着自己的情人们只穿轻纱舞在冰面上起舞。

他将这称之为对美的追求。

靡音袅袅, 丝丝缕缕的雾气攀升, 模糊了那座极乐王宫。

“虚伪。”

隔着很远的距离, 头发像是被狗啃了似的少年冷漠地看了一眼冰雪覆盖之下花园内的盛况,那些穿着华丽长袍、怀里抱着娇贵宠物的王室贵族们正在对这漫天的白雪大夸特夸。而被簇拥在中央的君主一脸倨傲, 手臂内侧搂着格外受他娇宠的情人, 言笑晏晏,与相隔百米之外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亚撒, 也就是狗啃发型的少年在寒冬中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布衣,边缘生着毛毛索索的“花芽”,那衣服看起来像是几年前的尺寸,露出了少年冻紫的手腕和脚踝, 上面斑斑点点有很多淤青的伤痕。

他怀里抱着一个竹条编的小筐子, 上面盖着一层黄褐色的格纹布, 底下隐约可见几块又干又硬的面包块€€€€那是放在王室后厨中剩了几天的食物,就是喂王子、公主们的宠物都不吃的“硬砖头”,但却成了少年宝贵在怀里的午餐。

在这座吃人的王宫里,他没得选。

亚撒冷冷地看了一眼花园中的人群,小小年纪,目光里带着一种阴鸷的恨意,尤其当他注视着被围在中央的第三代君主费格€€蒙卡€€€€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生啖其肉。

吐出一口无处抒发恨意的浊气,亚撒抱着怀里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这点儿面包往他的住所走,那是一处位于维丹王宫最西侧的废弃小院,以前专门用于关君主那些不听话的情人。但自从他来到这里后,破败的、与整个维丹王宫格格不入的小房子就成了他唯一的栖息地。

绕过铺满了白雪的小路,亚撒一路疾行,快要冻僵的手臂、小腿几乎在不停地打着颤,烈烈的风砸在他的皮肤上如同针刺,每多走一步都是种要命的煎熬。

好在,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足足五年了。

忍着寒冷往回走的少年忽然脚步一顿,他换了单手怀抱竹筐,另一手揉了揉眼睛,看向院子一侧凌乱的杂物堆里。

那里零碎地堆了很多东西,落雪的竹筐、废弃的布匹、成捆的杂草、破烂飘着棉絮的被子……这是亚撒已经见过无数遍的角落,他甚至曾经还从那堆杂物中抓出过巴掌大的老鼠以填饱自己饥饿的肠胃。

但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被揉得有些充血的眼睛再一次看了过去,落雪之下有一抹流动着润泽光芒的红,很浅,晕染着薄薄的肉粉,格外清透,像是山野田园之间梦幻的霞光,比起这个冬天多了不少清亮的生气。

€€€€那是什么?

亚撒抱紧怀里的竹筐,眼底泛上警惕。

在维丹王宫的这些年里早就养成了他不轻易信人的性格,在这里哪怕是年幼的孩子都长着千八百个心眼,随意相信人的下场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境地,这是亚撒亲身总结出来的结果。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三米、两米、一米……直到彻底站立在杂物堆前。

那片肉粉色是一条尾巴,半截被风雪覆盖,颜色漂亮,像是亚撒曾经在王后脖子上见过的粉水晶项链。听说那串项链是王后背后家族的传家之宝,价值不可估量,有着很长一段历史、经历过权利的更替,被称作是“女神水晶”。

而此刻看着那条尾巴的亚撒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这是神明在寒冬赠予他的礼物吗?这是属于他的“女神水晶”吗?

少年捡起一条干树枝戳了戳那条浅粉色、有些肉乎乎的尾巴,在不曾得到任何反应时,才又靠近了点,将那层覆盖着点积雪和零散的杂草挥开。瞬间,藏匿在其下的全景彻底露了出来€€€€

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女,发丝檀黑如乌木,皮肤苍白地像是古老画像中走出来的吸血鬼。其侧身趴在雪地中,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但在勾勒着蕾丝花边的裙底下却是一条颇有肉感的尾巴,线条圆润流畅,底端弧圆,微微向腰腹一侧蜷缩着,隐约可见腹节的纹理,像是在自我保护。

亚撒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将怀里的竹筐放在一边,蹲着靠近那位陷入昏迷的陌生人。

“这是什么……”还是少年的亚撒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情,他眼底的阴沉被冲散,反而被另一种鲜活的情绪取代。

亚撒干脆一步迈到了杂物堆中的小空地中,有赖于这几年在维丹王宫中打杂、受罪的生活,年仅十二岁的小少年身型清瘦,却附着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他不怎么费力地将地上昏迷的人翻过来半截身子,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五官很精致,是一种无法被性别定义的漂亮。

就亚撒来看,这人的容貌比现任蒙玛帝国的君主费格€€蒙卡娇宠了几个月的新情人还漂亮,如果这人出现在费格面前,估计那位沉迷酒色的君主会立马生出换情人的想法。

“陌生的新面孔。”

亚撒确定自己在维丹王宫中没有见过对方,就连这一身女仆装,都不是王宫所拥有的规格、款式。

忽然,亚撒一顿,他看到了昏迷之人脖子上小巧的凸起。

他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手指不确定地覆上去摸了摸,皮肤冰凉,光滑之下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凸起€€€€是喉结,穿着女仆装的不一定是女子,还有可能是有奇怪癖好的未知高等生物。

下一秒,亚撒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瞳,雾气迷蒙,深色的虹膜倒映着漫天纷飞的雪花。就在他身体后跌,为之惊艳、警惕的短暂瞬间,那双眼瞳像是梦境中一闪而过的彗星,转瞬即逝,又无力地合上了眼皮。

屁股压在冰天雪地中的亚撒咬了咬因为冷意而发颤的牙槽,在这座吃人的王宫中一向不会多管闲事的少年有些迟疑了;他看了看青年裙下的尾巴,又看了看不远处有些漏风的房子,最终还是做下了一个决定€€€€身体并不算强壮的少年弯腰把昏迷中的青年抗了起来,触手可及的温度几乎比他自己还凉,尾部光滑细腻,像是在触摸某种他只见过、没吃过的纯奶布丁,水汪汪的,似乎一戳就能露出一个小坑。

少年住着的小院子很破,房屋由深色的砖块堆砌而成,雪花纷纷扬扬又大了起来,不算高大的亚撒有些踉跄地扛着人从半开的门缝挤了进去,他把昏迷的青年放在了室内唯一的床上,又慌忙去院子里捡起竹筐、重新堵住了门。

小屋虽然漏风,但比起室外已经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是亚撒所熟悉的环境,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短暂地放下心来。

随手掰了一块干得像是石子儿的冷面包塞到嘴里,亚撒抹了抹嘴角,坐到了床边。

青年身上黑白相间的女仆装几乎被积雪彻底洇湿,早就习惯自己生活的少年只是迟疑了两秒,就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青年脖子上的系带,他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扒下了那层衣服,余光瞥到了那块苍白胸膛前戴着的玻璃瓶吊坠,其中似乎有什么淡色的金光一闪而过。

亚撒来不及细看,便将半人半尾模样的青年塞到了被子里。

如果放在从前,亚撒是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但今天、在他前不久才被厨房的仆人好生欺负、羞辱一顿后,亚撒看着维丹王宫中的仆人们炫耀着得到的冬日礼物,金币、珠宝、漂亮的衣服……这是每年冬日之时,君主、王后都会施舍出的善意,但这个范围并不包括生活艰难的亚撒€€€€王后讨厌他。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多年的困窘生活令他渴望这些,但亚撒知道,在这座王宫中他不配得到任何的东西,也只有厨房放了好几天的面包干才能被仆人施舍般地“赏赐”给他。

为了生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并且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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