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虫母是世界的瑰宝 第57章

大着舌头说话的哥哥好可爱……

疑似正朝着痴汉方向进化的亚撒忍住了想要捂心口的冲动,他慢吞吞地从训练服的口袋里抽出一张信封€€€€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有着联络器,还偏偏要用纸张交流,这个beta是想显得自己在哥哥那里很特别吗?

将信封递了过去,果不其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青年乖乖起身,他有些不稳地立在亚撒的跟前,也不理会身后还哭嚎着“你别走”的林奈。只小声道:“那回去,看信。”

林奈:“呜呜呜栖栖你别走……栖栖你不能忘了我啊……”

西德:“奈奈乖,别乱动……等等你喝酒了,乖点、乖点。”

亚撒:“哥哥看路,小心脚下。哥哥可以靠着我。”

顾栖:“好,回家。”

四道声音,四种情绪,四种状态€€€€亚撒的计谋得逞、顾栖的乖巧听话,林奈的悲伤哭嚎,以及已经能够料到自己后半夜会很煎熬的西德……下一次,真的不能让林奈再喝酒了!

大半夜,在一阵林中惊鸟雀后,亚撒成功凭借一封信把哥哥拐回了家,而西德则还在处理持续发酒疯中的林奈。

回到屋里,亚撒扶着顾栖,任劳任怨地给准备解酒汤、温毛巾擦脸、替换睡衣……等一个小时后,悠悠转醒的顾栖睁着有些困顿的双眼就看到了正铺床的亚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红发少年的后背开始变得宽阔,每一寸藏在衣料下的肌肉都彰显着他的年轻与力量,蓬勃地像是一头充满活力的小公鹿,似乎下一刻就会顶着角找同类挑战。

顾栖:“诶?你回来了啊?”

已经回来快两个小时的亚撒无奈点头,“哥哥,我一个月不回来,你是不是天天和林奈喝酒啊?”

“那可没有!”顾栖摇头,有一点点心虚,“只是一点点,而且就偶尔喝一下的。”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手势,但谁让林奈自制的果酒那么香呢?那味道几乎要比得过他最爱的甘梅子甜酒了,每一次好几种混着喝,从下午到晚上,不醉才奇怪。

顾栖探过身子,从桌子上摸过那纯白点缀着淡色小花的信封,正准备用小刀割开封口处的火漆时,就听亚撒带着点儿小情绪道:“明明现在都有联络器,怎么还用信通讯啊?”

可以说从那一次夜里见到和顾栖坐在一起的索兰后,亚撒都下意识地防备着那人,他总觉得索兰看向哥哥的眼神和林奈有些相似,但其中所藏的东西又没有林奈的那么干净。只是具体说到底有什么,亚撒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索兰生活条件很艰难的,他哪里能把钱花费在这些上?”都是从荒原之星上出来的人,顾栖感觉自己太理解索兰的行为,他们这样的经历光是承担学习的花销就已经很难了,至于别的,基本顾不了。

信件被完好地打开,里面的字迹工整,有种干干净净的清爽感。

作为顾栖长达两年的笔友,索兰也在这两年的学习生涯中有了很多的变化,他会在信中告诉顾栖自己遇见的同学、上过什么课程、取得了什么成就……林林总总,似乎是因为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索兰总是更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一年见不上几次面的顾栖。

而他们两人这样一来一往的写信生活也就一直从相遇保持到了现在,亚撒送信都快送腻了。

大长腿的少年反身坐在椅子上,手背搭在椅背沿上,下巴搭在手背上。他看向顾栖,声音因为朦胧的夜色而有些懒洋洋的调,“哥哥,你觉得索兰是什么样儿的人?”

顾栖一边利索地提笔写回信,一边回答道:“认真,刻苦,努力,想要改变现状的人。唔……很清醒也很现实,我觉得他一定可以走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哥哥对他的评价很高?”

“是啊。”刚刚醒酒还是有点儿些微的头晕,顾栖才抬手按上太阳穴,原本还坐在对面的少年就“噌”地起身走过来,一双内里长着茧子的大手就代替了顾栖的动作。

亚撒:“哥哥写着就行,我帮你揉揉。”

“好。”这些年早就习惯这般相处模式的顾栖点头,一边落笔,一边回应亚撒先前的疑惑,“三等序列星的人想要在莱特蒂斯立足很艰难,对于很多人来说,勇气那一关他们可能都迈不过去……但是索兰做到了,他很厉害。”

顾栖一直都记着紫罗兰区“白鸟先生”的故事,于他而言那是改变了自己后半身的指引灯,正是因为这则由现实演变的故事,顾栖才能像是索兰一般勇敢地踏出了那一步。最重要的是,前有“白鸟先生”建立的图书馆,后才有小贝壳那时最无忧无虑的栖身之地。

年幼的小贝壳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白鸟图书馆,他甚至告诉监护人说自己可以一辈子都呆在那里!

“我也很想看看索兰他最后到底可以走到哪一步……”

顾栖歪了歪头,他好奇着属于白鸟先生的结局,在很多年之后他没有听到故事的结尾,也不曾看到过有关的记录,但现在却是一个可以亲眼见证的机会。

亚撒从喉咙中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他垂着眼尾,手指轻轻按揉着青年的太阳穴,“可哥哥有没有想过他或许会在这条路上改变了初衷?”

“应该不会吧。”顾栖沉吟,“我们基本上是一个月两封信左右的频率,他有告诉我在努力……对了,你们现在不是同一个学校吗?你应该知道一些索兰的事情吧?”

顾栖和索兰的见面少到可怜,前者觉得曾经的一面之缘与现在的信件交流就很好,而后者奔波于学习之余打工赚钱的杂事,基本腾不出什么时间。

“嗯€€€€”

亚撒短促地应了一声,他回想起某些不小心被自己撞见的事情,只半真半假道:“他倒是去年和高年级的几个贵族成立了社团,前段时间还邀请我加入。”

“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我喜欢一个人活动。”

“可是只有合作才能有更大程度的共赢。”

少年揉完了青年的太阳穴,又熟门熟路地给对方捏上了肩膀,“围在他身边想加入那个社团的人有很多,不差我一个……况且他问我也只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可不想这样。”

“你啊,现在还计较这些?”

顾栖忽然想到了自涸诶程氐偎沟氖焙颍€€蛐砣擞肴酥€€涞牟罹嗑褪钦饷创螅看铀骼嫉男偶€€约把侨龅拿枋鲋校€€€€€€灸芄还乖斐龆苑皆诶程氐偎故钡男蜗蟆€€€€Ω檬且桓鑫潞团€€Α⒏裢庥腥烁聍攘Γ€€踔量梢宰龅桨嗣媪徵绲哪昵崛耍€€仓挥姓庋€€娜瞬拍艽蚨€€蟛糠盅鄹哂诙ァ⒛谛馁瓢恋墓笞澹€€退€€浅晌€€餐€€榻ㄉ缤诺幕锇椤

不像他自己……顾栖眼底浮现出回忆的色彩,比起“白鸟先生”的出色,当年的他果然差的还远呢,不然也不会入学几年,天天被几个贵族针对着满学院跑,几乎要把学园生活过成一小型战场了。

“当然了,我想让哥哥看到我自己的努力。”亚撒勾唇,他隐瞒了一部分有关于索兰的事情。他想,既然哥哥觉得索兰是一个干净的、努力的人,那就一直这样觉得吧,那些不好听的话倒是没有被哥哥知道的必要,省得再脏了哥哥的耳朵。

顾栖不知道亚撒隐瞒了什么,也不知道笔友身份的索兰做了什么,只等他写完回信、印上火漆交给亚撒后,才慢吞吞地打了一个哈欠,转头看向随手把信塞口袋里的亚撒,“你还不睡觉吗?”

“等哥哥睡下了我就走。”这两年,对比顾栖,亚撒反倒是更像个承担了家长身份的“大人”。

“那也行,我上床,你给我关灯。”顾栖踢了脚上之前被亚撒换的薄绒拖鞋就扑倒在床上,蠕动了几下没扯动被子,便又懒洋洋地看向站在门口、等待关灯的少年。

亚撒故作无奈,“哥哥也像个小孩子一样。”但动作却格外麻溜,三两下上前给顾栖拉好了被子,又贴心地掖了掖,才低声道:“哥哥,晚安。”

“晚安。”

从顾栖房间退出来的亚撒懒得点灯,摸黑回到自己的屋里,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封被哥哥亲手封上的信件,唇角勾了勾,不由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一幕€€€€

那天是他刚刚结束实战训练课,还没来得及冲澡,就被索兰拦在了无人的走廊里。

“有什么事情?”亚撒对索兰一向是爱搭不理的态度,如果不是因为哥哥,他根本不想多分出其余的关注落在这个beta身上……他总是觉得索兰并非面上的那样。

“那天你看到的事情不许告诉顾栖!”

“那天的事情?你是指什么?”亚撒冷笑。

“明知故问。”比起哥哥眼中温和有礼的模样,索兰在亚撒面前则是一种既恐惧又排斥的状态,因为某些秘密的牵连,他的语气格外尖锐,甚至声音有几分刺耳,“七王子殿下,您是王室成员,以后也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和我不同,我只是一个从三等序列星来的平民,我不那样做,我根本在这里无法立足啊……”

“来自三等序列星的人不止你一个。”

“我想改变自己的境遇有错吗?”

“你不该欺骗哥哥!”

“我没有欺骗顾栖,我只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

比起最开始朴素的打扮,现在的索兰穿着高档的白衬衣,外面搭配着深色的马甲,远远看过去倒像是某家的小少爷。还不等他继续说话,几个贵族alpha从尽头的走廊里走来,招了招手,几乎什么话都不曾说,索兰就立马换上了一副平和柔顺的神情。

在与亚撒错身之际,他低声威胁,“不许告诉顾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亚撒眼底凌厉,赤金色的光晃的索兰脸色一白,立马收了声匆匆离去,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略略颤抖的肩膀。

“呵……”那日的回忆涌上心头,亚撒笑容讽刺,他和索兰之间勉强算是相互掌握着秘密€€€€他知道索兰在与几个贵族厮混着换取学院内部各种推荐、学习的机会和名额;而索兰知道他几次格斗试炼中故意下重手报复得罪过自己的人……

他们两个都有阴暗的一面不想被顾栖知道,于是也就勉强维系了眼下这种脆弱如薄冰的平衡。但不论是亚撒还是索兰,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所有的平衡点都是顾栖,一旦出现问题,这层冰塌陷的同时可能会把他们一同拖入水中。

于亚撒而言,顾栖是哥哥、是他艰难攥住的冬日礼物,那些私密的占有和在意是日积月累下逐一发酵的;于索兰而言,顾栖是春夜下意外相识的漂亮青年、是同他一般来自三等星球的同路人,虽然真正的相处寥寥无几,但那一夜的一切落在索兰的心中都如纯净的月光,让他久久难忘,甚至身陷泥泞也试图保护自己在月光心中的形象……

落入泥潭的人往往更加偏爱月光。

红发的少年呼了口气,他把信封放了回去,直到重新躺在床上才终于能片刻放松心神€€€€似乎只有在哥哥附近,他才可以得到完全的放松。

与此同时€€€€

圣浮里亚星某高档酒馆内,此刻灯光晕影缭乱,酒色相混,半敞开领口的索兰醉醺醺地靠在沙发上,在他的不远处则是几个喝酒的alpha,几乎每人怀里都搂着打扮艳丽的人。

一位贵族alpha喊道:“索兰,怎么不继续了?”

整个脑子都发懵的beta笑着摇了摇头,神情无奈中夹着几分委屈,“实在喝不动了,今天就放过我吧?”

另一alpha问:“前几天,你是和王室那位七王子说话?怎么,你们认识?”

原本还思维迟缓的索兰瞬间有几分警惕,他不着痕迹地调整表情,原本迷蒙在眼底的醉意已然悄无声息地退去。他陪笑道:“我哪里能认识到王室成员?只是之前在课上见过七王子一次,看到他掉了东西,正巧那天遇见了就想的还回去,只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搭理我……”

“呵,王子殿下怎么会搭理交际花?就算他以前是王宫里的狗,只要现在得了认可,那就是我们高攀不起的!”

“啧,也是,就你这样的怎么可能认识王子?”一神情桀骜的alpha嗤笑一声,“我也听说过点儿事情……那位以前可不被王室承认,早些年就是王庭内的仆人都能随意欺辱,但就去年开始,七王子开始逐渐显露实力,而且时时刻刻被西德€€奥莱托斯那条看门狗关注着,恐怕早就入了国王陛下的眼睛,下一任王室继承人,啧啧……不好说啊!”

“大王子他们要着急了……”

“哈哈哈那也是王室争端,我们也就看看热闹了……”

一群人哄哄闹闹地笑着,面对索兰时是一种轻蔑的暧昧,言谈之间不含尊重,就像是在闲暇时刻养着一小鸟雀儿,逗弄逗弄,再给些饵食便已经足够了。

索兰知道这群贵族们的心思吗?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这条路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现在似乎也没有可说的,只是……

坐在光线昏暗之下的索兰只是机械性地陪着笑,但他却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自己遇见顾栖的那个夜晚……似乎除了他,所有的人都在发光、都被神明眷顾着。

夜半时分,拖着疲惫的身子踉踉跄跄回到自己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后,索兰还是忍不住抱着肩膀靠在门板上颤抖地滑坐在地上。

沉闷的呜咽声被他死死地压抑在喉咙里,鼻腔发酸,眼眶发烫,从高高兴兴离开荒原之星、踏上升浮里亚时的简单快乐早就没了影子,在这里的两年时间里,索兰已经无数次迷茫过自己的选择,可当他反问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他发现答案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要脱离曾经的生活,他要成为人上人。

可是在贵族云集的莱特蒂斯第一军事学院内想要出头太难了,他没有贵族的知识底蕴、没有贵族从小接受的专业训练,在最初的入学考核时他以为自己是少见的天才,可当他真正地步入军校生活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再加上alpha和beta之间天生的体质差距,这些逐渐明显的沟壑出现在索兰和他的目标之间,日复一日,他有时候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些压力逼死了。

他给顾栖写着信,每一次都会写两封€€€€一封是给那位月光下认识的漂亮青年看的,字里行间都是轻松与自信,描述的是他在莱特蒂斯的各种学习与进步;另一封是被他藏在枕头下的,字句压抑痛苦,那是他追不到的光和走不动的路。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似乎是当他忽然发现走捷径也很好€€€€第一次是在他答应了一位贵族学长的邀约后,一周后得到了唯一一个分配给平民的学习参观名额,那回他穿着省了很久钱买来的西装、站在台上背着自己熬夜准备的稿子,他在灯光和掌声之下得到了夸赞,那是进入莱特蒂斯以来索兰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值得的。

于是从那时起,这样的“交换”似乎就多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被贵族学长引到了另一个圈子中,他认识了更多有家底、有权势的人,同时也收获了平民学子一辈子可能都换不来的机会。“索兰”的名字在整个莱特蒂斯内越来越响亮,几乎每一位学生都知道有位高年级的平民生格外出色,入学两年就得到了很多支持而举办了社团……

这是人们所能看见的荣光,但是荣光之下,却是索兰的点头哈腰,他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呵,贵族之间的交际花……”

青年喃喃,这是他在贵族圈子中的“名头”,那些贵族只把他当作是一个消遣的玩具,从不会付出真心,可即便如此,偶尔那些人浮于表面的、贵族式的体贴温柔都会令他短暂沉醉。索兰缺爱,所以他偷偷记挂着顾栖,一直都羡慕着那一晚顾栖所给予七王子的关怀;同时也要贪婪地试图得到那群贵族alpha的爱,即使他很清楚那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他想要的太多,可最后却发现哪一样自己都要不起,便慢慢成了现在这副状况。

索兰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当他想要从这个圈子退出去时,才发现早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希望自己保持在顾栖心里的形象,还能是那晚相遇时的干干净净、充满自信。

他自言自语道:“再等一等,等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真的会好起来吗?

索兰不知道,当初期待着毕业的顾栖也不知道;他们曾有着相同的经历,却在分叉口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于是顾栖在失败的任务爆炸后变成了虫母,而故事中的“白鸟先生”则销声匿迹、杳无音讯,所以值得与否,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此刻的索兰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他只是环抱着自己,在心里回忆着自己的月光。

而正被索兰惦记的顾栖则早已经陷入了梦中,在半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隐约可见淡色的金光浮现,它们如同蜿蜒的藤蔓在青年苍白的肌理上流转着,一点一点从手臂滑动到顾栖的身后€€€€金色如神秘图腾的纹路盘踞在睡袍下的肩胛之上,那对完全放松的蝴蝶骨几乎被流光占满,正一寸一寸浮动着碎金。

某种属于虫母的瑰丽变化正在缓慢无声地发生着,而依旧在沉睡中的青年也将在这个时代走过他的成熟期……

€€€€王血虫母的时代,终将到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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