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虫母是世界的瑰宝 第112章

然后,便是痛苦的折磨。

两个意识在相互打架,一个是来自二等序列星、意外死亡的兰斯,一个是逃亡许久、险些被饿死的索兰。

原本本该作为人形虫母诞生的兰斯被索兰占了先机,在人类与虫母血肉的融合、混乱之下,剩余的卵彻底碎成血水,包裹着那苍白躯干的一切被全新的茧索代替。

虫母的诞生充满了特殊性,作为体质等级都趋于最普通甚至是低于平均水平的beta兰斯,在经历过死亡后本该以全虫形态的虫母诞生,但由于索兰的介入,令兰斯拥有了人形态€€€€原先的血肉被索兰吞噬,于是一个全新的灵魂苏醒,在痛苦中呐喊着,并在逐渐生出的茧中同化了这一具人类的躯体。

至此,索兰的身体变成了虫母兰斯的载体,但在灵魂上更胜一筹的索兰却也试图吞噬着属于虫母的意识。

只是在索兰即将彻底“吃”掉属于兰斯的意识时,另一道强盛的精神力来袭,那是兰斯渴望、索兰畏惧的力量。

于是地位翻转,本该被索兰杀死的兰斯活了过来,而本该占据优胜的索兰反被压制€€€€那是来自于王血虫母的精神力,是顾栖的无意之下,拯救了会被“吃”干净的兰斯。

兰斯依赖顾栖,不仅仅是因为王血虫母对于普通虫母来说不可抑制的吸引,更是因为兰斯的灵魂在无意识之下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因为顾栖而得到了拯救。

但同样的,被压制的索兰就不那么甘心了。曾经他羡慕甚至是嫉妒着顾栖,可当他躲藏在兰斯的体内、用另一个视角去偷偷窥视着顾栖时,才知道原来那样漂亮、夺目的青年实际上是个恶心的虫子……

哦,他陡然升起了另一种诡异的心思,就好像知道了漂亮天鹅曾经也是个丑小鸭一般,这让索兰满意的同时又有种难言的平衡。

“你在笑什么?”

是伏恩€€达布斯的声音。

俯趴在地上的索兰深深喘了口气,在近千年前他成功压制了属于兰斯的意识后,原本的五官奇异地趋向于他自己的模样,只是到底比纯粹人类身份时多了些苍白与非人的艳丽。

他沙哑着嗓子热,忍受着那些聚散于大脑内部的剧痛,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样状态的索兰,伏恩早就习惯了,正是因为那种阶段性的疯癫,才会有拴在他身上的锁链。伏恩道:“依旧进不去白塔,那位还是不信任我。”

又一次捱过疯态的索兰缓缓起身,他动了动鼻尖,神情莫名,“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

“什么?”伏恩不解。

索兰:“香甜,带着点儿腥气……”他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似乎是想要压制身体内部的颤栗,“你刚刚见到了谁?”

“卡维。”

索兰思索着,“那是虫母的味道。”

因为曾经喝到过顾栖用于救治兰斯的血液,索兰对那滋味也几乎上瘾,因此即使隔了很久很久,他也依旧可以凭借自己“假虫母”的身份去辨认出来。在片刻的失神后,索兰喃喃道:“是他……怎么可能?”

那个人,明明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

闻言,伏恩一愣,眼珠转了转,明显想到了某些事情。“谁?你说是虫母?白塔之上只有暗影大帝,而卡维又是从白塔内部出来的,所以€€€€”

他和索兰对视,率先说出了第一个猜测,“暗影大帝可能是虫母€€€€这像是个笑话。”

索兰颔首,“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暗影大帝私藏了虫母……”而被私藏的那位王血虫母,很有可能是他那位失踪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这一刻,暗室忽然寂静,两个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的人都陷入了他们自己的思索之中。

伏恩考虑着他一厢情愿的复仇计划、对于权利的渴望以及对永生的好奇;而索兰则是陷入了浑浊的回忆之中,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住在自己的回忆里€€€€

他记着顾栖,记着自己不曾得罪霍克€€达布斯之前对顾栖隐秘的嫉妒和某些说不清的在意,记着自己作为“兰斯”时对黑发虫母的渴望和依恋,也记着后来与那位有着黑头发的王子而在一起的种种……

失神的索兰挠了挠下巴,似乎他当年离开了荒原之星后,兜兜转转这一千多年里,最不能忘记的就是“顾栖”这个名字,涵盖他一切的渴望、羡慕、嫉妒、憎恨,以及在长久回忆中的执念。

他甚至很难说明自己对于顾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索兰回神,他闭眼试图用自己那破破烂烂的精神力去感应什么€€€€当年他冒险彻底吞噬兰斯的意识而控制虫族自相残杀,所导致的后遗症也十分剧烈€€€€疼痛、发疯、癫狂成了常态,被他“吃掉”的兰斯似乎化作了恶灵,诅咒着他的躯干。

这些年来他苟延残喘、四处躲藏,与达布斯的后代合作,为得就是改变眼下的局面,而此刻……某种亲昵和期盼一闪而过。

索兰瞳孔微缩,他破损的精神力捱着剧痛感受到了什么。

他看向窗户,目光遥遥落在了云层之外。

“哈,我该感谢你的兰斯……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索兰的笑容犹如恶鬼,“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被我吃掉。”

伏恩皱眉,有些嫌弃道:“你怎么回事?”

半藏于阴影下的索兰开口,“我的朋友,我有一个很好的计划,而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东西。”

“什么?”

“€€€€那一管血液。”

第70章 抓捕索兰

一力降十会。

*

最开始的话题, 是有关于虫族的过去、有关于当初高阶虫族们的杀意,可当恺因的手那么自然而然地从黑发虫母的脚踝上掠过、佯装为整理裤边的动作后, 整个会议上的氛围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走向€€€€

艾薇€€金翼探究地看着恺因, 那位疑似是人类帝国国王的红发alpha,他的年纪似乎被定格在了二十八九的状态,俊美、优雅, 但也伴随着不可被冒犯的神威。可就是这样的人, 却在上一秒毫不在意地半蹲在地上,为顾栖整理了裤口。

不过当然, 这样的举动对于看在眼里的高阶虫族们来说,本该如此。只是比起明显种族不同的人类alpha,他们更加希望是自己来……

而比起艾薇平静的观察, 陆斯恩和安格斯的神情变化就明显得多了。

他们依旧不曾想起过去的记忆,但烙印在灵魂深处对于虫母的渴望却让他们无法接受恺因面对顾栖时的亲昵与暧昧€€€€这一刻, 习惯于用倨傲装点自己的他们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挤开可恶的人类alpha, 然后臣服在黑发虫母的面前, 虔诚地亲吻对方的手背,甚至是足踝。

早就因为黑发虫母的存在而被频频打脸的安格斯按耐不住, 他横眉, 深红的眼瞳里藏匿着戾气,“既然之前的事情都说开了, 那么顾……”

即将脱口而出的称呼令安格斯一怔,他轻咳一声,才继续道:“那么殿下,之后是不是要随我们一起回到中央星上了?”

红发虫族很努力地将充满了戾气的话语扭曲成了诡异的温柔, 而陆斯恩则生硬地接话, “中央星上拥有可以满足殿下的一切。”

他们的示好就像是刀尖上长出的玫瑰, 叫埃琳娜扶额的同时有种不忍直视的无奈€€€€这个样子说是在威胁都不为过!

€€€€砰!

银河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立马站起来反驳,“怎么?瞧不起自由之盾呢?你们中央星上有的我们摩美得星域也有!据我所知,因塞特星域的资产排行在摩美得星域之后,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可以满足我家盾花的一切?”

“镶嵌满珍珠的床你们有吗?铺满宝石的旋转楼梯你们有吗?由宝石堆砌的高塔你们有吗?整个宇宙之内最奢华的必然是我们摩美得星域,就虫族的那点儿资产,你觉得我家小蔷薇看得上吗?”

银河的一顿输出像是机关枪似的,但不可否认,在所有星域之中,摩美得星域一定是最富得流油的地方,即使是曾拥有黄金事的赫蒙特星域都无法比拟。

安格斯:“但殿下是我们虫族的虫母,他的归……”

“归什么归?当初我们自由之盾在自由星域捡到小珍珠后,他就是我们的人了,他的去留需要你们置喙?”

“当时的事情只是意外,”陆斯恩沉声。

“意外?要不是小珍珠运气好遇见我们,在整个自由星域里那艘破碎的星舰根本坚持不过三天,差点儿搭上一条命的事情落在你们嘴里就成了意外?你们说这是意外,我还说这是故意谋杀呢!”

安格斯:“你€€€€”

落后一步的恺因没忍住开口了,“或许……”

“没有或许!我记得你还没转正呢!”虽然腿软、但是依旧能够坚持的银河把几个想说话的人挨个顶了回去,他半眯着眼睛,手臂牢牢地揽在顾栖的肩膀上,誓死要当黑发青年的娘家人。

银河压低了声音对顾栖道:“嘿,我惹人爱的小金币,所以你是什么想法?”

同样压低了声音的顾栖反问:“为什么是小金币。”

银河翻了个白眼,“瞧瞧那些男人吧!对着我的时候横眉冷对,等面向你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脸上能开出一朵花来,虽然那个白头发的虫族看起来好像不会笑……不过这并不重要,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最遭人惦记的就是金币了。而你现在可是遭一群男人们惦记着,不是金币是什么?”

银河看向不远处那几位对自家“小金币”虎视眈眈的男人们,“所以你呢?接下来……你要怎么选择?如果你哪个都不想选的话,那就和我回老家吧?说真的,摩美得星域绝对欢迎你。”

不止银河是颜控,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鱼族都是颜控,若是顾栖去了那里,必然桃花朵朵开,哪里还有这些人的存在?

被问住的顾栖捏了捏指尖,他抬眼看向圆桌对面€€€€

三位高阶虫族们目光灼灼,眼里汹涌着一股滚烫的热意,只期盼着来自虫母的回应;眉眼微垂的恺因看起来浑身落寞,但那股不曾完全被收进去的精神力却正紧贴着顾栖的脚踝,小心地蹭着。

而另一个方向的埃琳娜和她的守护者西格玛则面色平静,当埃琳娜感受到顾栖的目光时,她开口说出了令陆斯恩他们都惊讶甚至是皱眉的话,“亲爱的,不要有负担,在我看来你的任何选择都是可以的,而中央星并不是唯一。”

安格斯:“埃琳娜长老……”

“在讨论我的选择之前,我想说几句话。”顾栖抬眼,几乎是他开口的瞬间,原本还有些不满的高阶虫族们立马噤声且端庄地坐着,就好像前不久才和银河争论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似的。

顾栖道:“你们刚刚说失去了记忆……是哪一部分的?”

这和当初埃琳娜问的问题一模一样,艾薇想到了前不久才从埃琳娜口中听到的另一个疑似真实的故事,低声回应:“我们登上中央星前的一部分记忆出现了问题,大概是星际历1818年之前……”

顾栖沉默片刻,“那所以,你们还记得什么?”

“有人告诉我,他会回来的。”陆斯恩有一双很漂亮的银色眼瞳,在看向万物的时候总是充斥着冰冷,但在很久以前,顾栖也曾在这一双眼睛中看到过期待和希冀。

这一刻,陆斯恩紧紧盯着顾栖,眼底闪烁着某种无言的坚持。

被注视着的黑发青年轻叹了一口气,在听完整个故事后,他原本对于高阶虫族们的憎被另一种情绪代替€€€€

人的感情本就复杂万分,有关于上一任虫母背叛而引发的一连串事情是一段因果的轮回,理智告诉顾栖自己不能也不该将一切责怪在高阶虫族的身上,但感性却揪着062号星球上满是火海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这已经不再是原谅与不原谅的问题了,但顾栖也知道,他终究不可能像是对待低阶虫族一般看待高阶虫族,横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太深了,至少在如今的岁月之下,难以跨过。

顾栖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我说的话有一个前提。”

记忆逐渐与过去重叠,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冷静而平和,“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银发虫族动了动指尖,本想说什么,却因为看到顾栖平静的面孔而放弃了。他只用短暂的几秒钟来整理自己的情绪,随后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陆斯恩开口:“那殿下您,要和我们回中央星吗?”

“兰斯是我救的,那一场虫族的内乱似乎怎么算,都有一部分属于我的责任。”顾栖敛眉,面对敌人的时候他可以做到杀伐果决,可面对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又会揪痛他的心脏€€€€不只是王血虫母的情绪可以带动整个虫族,但在另一种层面上,王血的拥有者也将更多地感受到万千虫族身上所经历的起伏。

于是他道:“我会去中央星一趟,只不过不是现在。”他无意留下的错误,他会尽可能地去补救……即使已经迟到了这么多年。但同样,高阶虫族们所给出的歉意,他偶尔也会任性地不想去接受。

而在处理有关于虫族的一切事宜之前,顾栖想自己还需要处理另一个人……

在这一场长达小半天的三方圆桌会议后,埃琳娜、西格玛以及陆斯恩他们厚着脸皮暂住于自由之盾的客房,见此恺因、卡维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只是在某个行走的空隙之间,卡维与跟在陆斯恩身后的阿普相互对视,两张容貌各异的脸庞上是雷打不动的平静,唯有藏在眼底深处的情绪透出了一点儿的亲近。

于是当夜,庞大的自由之盾悬浮在浩瀚的星辰之下,在其周围四面八方则笼罩着数只星舰,有虫族的,也有人类帝国的,几乎将自由之盾围堵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状态。

对于虫族和恺因的决定,顾栖并不曾多过问,他只是在脱离了噪杂的人群后,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或者说在此期间顾栖所接受到的“真相”太过庞大、驳杂,这令他的整个思维都有些僵化,不得不进入一个私人的空间进行梳理。

当然,在梳理的同时,顾栖还需要“探究”前不久因为虫族到来而忽略的问题。

卧室内€€€€

小蜜蜂机器人安安静静地落在了柔软的枕头上,而在它的不远处,则是盘腿坐在被褥之间的青年。

“绒绒,你是什么时候跟在恺因身边的。”一边缓慢地从体内放出精神力,顾栖一边分神询问着。在偶尔几个瞬间里,顾栖发现自己需要得到的“答案”远不止白塔内的解答和三方圆桌会议上的“故事”,有些事情,果然还需要他自己来。

“大概是星际历3000年左右。”绒绒歪了歪脑袋,在那一场会谈后,它很自然地跟在了顾栖身后,连相依为命了八十多年的主人都抛在了脑后€€€€比起香香软软、会给自己的起名字的小主人,主人什么的直接靠后。

“这样啊,”顾栖颔首。

绒绒:“那么小主人现在准备做些什么呢?”

它体内的检测仪同样可以感应到顾栖精神力的变化€€€€这股奇妙的力量似乎在远离,然后奔向某一个方向€€€€那里正是前不久才离开的圣浮里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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