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你?”裴景元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满脸是血的林时桑,又抬眸看向毫发无损的陆昭明,冷声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脸上的血,是他自己摔的?”
陆昭明:“确实是他自己弄的,但是不是摔倒,我不知道。我方才一来,他就在流鼻血!千真万确!”
“你素日拿他当傻子戏弄便罢,现如今也拿我当傻子不成?”裴景元厉声呵斥道,“你当我瞎吗?”
陆昭明暴怒跳脚:“大师兄!你一定要相信我!真不是我弄的!”他转头质问林时桑,“你快告诉大师兄!不是我弄的,你快说!”
“我不知道,”林时桑抱着裴景元的腿不松,故作胆怯地道,“那……那就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吧。”
陆昭明:“!!!”
“我砍死你!”
陆昭明一抽腰间长剑,作势要砍人,裴景元眉头一蹙,一挥衣袖,将人击退数步,陆昭明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吐出血来。
“放肆!你当真以为,师尊不在此,就无人能管束得了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林时桑心里暗暗“卧槽”了一声,心想,大师兄不愧是文里的逼王,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就把陆昭明打吐血了?
简直哇塞。
俗话说得好,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难折断,为了保护师尊,他不得不装可怜,挑拨大师兄和三师弟的关系。
让他们两个狗咬狗一嘴毛,这样一来,不就没有精力去肖想师尊了?
“还有你也是,身为玄天墟的亲传弟子,怎能如此软弱可欺,不堪大用?以后还能指望你干点什么?你的骨头是软的吗,这么容易就被人打趴下了?!”裴景元一震长腿,冷声呵斥,“还不滚起来!你还想抱多久?!”
林时桑顺势站了起来,低头绞着手指装可怜。
俗话又说,沉默是金,只要他不说话,逼王的火气就追不上他。
果不其然,大师兄一看他这副懦弱无用的样子,便觉得骂他都浪费口水。
反而又指着陆昭明的脸训斥起来。
“林时桑再懦弱无能,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你的同门师兄!再让我看见你打狗一样打他,你且试试看!”
林时桑听大师兄的前半段话,还默默点了点头,直到听见“打狗”,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奶奶的,在大师兄心里,他是……狗?!
沉默片刻之后,裴景元才又道:“去,把脸上的血洗干净,师尊传唤你过去问话。”
“!”林时桑猛然抬头,满脸诧异地问,“师尊寻我过去问话?问什么话?”
“我怎么知道!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顿了顿,裴景元又很不耐烦地道,“照顾好师尊,若师尊身体有恙,便拿你是问!”
语罢,裴景元冷眼睨着陆昭明,寒声道:“至于你……昨夜到底做什么去了?一早便有弟子过来通传,说你不穿衣服,在竹林里裸€€€€睡,你何时多了这么个古怪癖好?我怎么不知道?”
“事出有因!”陆昭明红着脸,辩解道,“昨晚,我被人打晕过去,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竹林里了!”
“一定是林时桑!”陆昭明一口咬定是林时桑干的,咬牙切齿道,“他从前就痴缠过我,偷过我的贴身衣物,还被我逮到过狠狠揍了一顿!昨晚也一定是他干的!”
“呸!不知廉耻!”
林时桑:“……”
好像似乎大概,原主不仅是个漂亮蠢货,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断袖,见一个爱一个,只要对方生得足够美,他都喜欢。
确实也喜欢纠缠男人,以及收集男人的贴身衣物,尤其是原滋原味的亵裤。
可谓是死不要脸。
但问题是……原主干的蠢事,跟他有毛的关系啊,啊,啊,啊, 简直比窦娥姐姐还要冤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好在大师兄很明事理,他沉声道:“绝不可能!就以林时桑的脑子,哪怕房梁上挂个橘子,他都拿不下来。”
林时桑:“……”不知道为什么,大师兄这样相信他,他反而没有很开心。
陆昭明坚持己见,咬牙切齿道:“可有一句话说的好,色令智昏,色字头上一把刀,谁知道他被美色迷了心窍,能做出什么事来?”
裴景元蹙眉道:“要说美色……你有这东西?”
陆昭明:“……”
林时桑忍不住笑出声来,很快就被两记冰冷的眼神剜了回去。
裴景元道:“好了,正事要紧,去寻师尊罢,莫让师尊等急了。”顿了顿,他又同陆昭明道,“你又不是女子,寻常还跟师兄弟们一起洗澡,还怕被山中男弟子看么?”
陆昭明:“说的也是。”
林时桑目送二人离去,琢磨着,师尊寻自己过去所为何事。
他去洗干净脸,又翻箱倒柜,扒拉出一身新的弟子服换上。
对着铜镜照了又照,确定自己的仪表毫无瑕疵之后,才凭借着记忆,又寻去了师尊的洞府。
至洞府门口,林时桑屏息凝气,望着紧闭的大门,开始做心理建设。
暗暗告诫自己,要高贵,要冷艳,无论遇见什么困难,都要沉着冷静,不能像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吃相难看。
昨晚极有可能,是师尊主动坐他身上骑|乘,这虽不是什么非死不可的罪过,但也确实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以下犯上,待会儿师尊不提,那他就不提。
尽量保持体面,不能把纯洁的师徒之情,想得太复杂。
深呼口气,林时桑正欲抬手敲门,哪知洞府内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滚进来。”
林时桑面露惊诧,还未来得及思考,师尊怎么知道是他来了,下一刻,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扼住了咽喉。€€
第十八章 师尊,男妈妈!!!
嘭的一声,撞开了房门,连连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堪堪停稳。
林时桑一句“妈的”还没来得及骂,才一抬头,那到嘴的话,瞬间变成了“卧槽”。
满脑子就只剩一句€€€€师尊的胸肌好大!
男……男妈妈!
白秋意似乎还病着,此刻正合着一身雪白的里衣,披散着墨色长发,半椅在床榻上。
微微垂着头,瘦削的侧脸好像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给人一种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感觉,好像庙里供奉的玉面菩萨。
尤其胸肌夸张的大。衣领直接开到了小腹。
昨晚光线过于昏暗,林时桑也只看了个大概模样,眼下又见白秋意,只觉得比昨夜所见更加俊美。
也更加……嗯,怎么说好呢,这身白衣穿的,眉头蹙着,脸上布满病容……真的好像那种一娶回家,就被冷落多年,置之高楼的怨妇。
也不知道小怨妇一大早的,怎么穿成这样,还挺风骚。
林时桑忍不住咽了咽,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整理衣着,一边试探性询问:“不知师尊寻弟子过来,所为何事?”
“你离为师这般远作甚?”白秋意的声音清冷得很,好像山中的清泉,叮咚作响,听在耳中很舒服的感觉,“怕师尊会吃了你不成?”
林时桑心道,会不会吃人,自己心里没数?非让他说出来不可?
他是个正经人,不是那种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路,恨不得立马脱裤子就干的老色鬼。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对待感情问题,一向主张着花前月下,水到渠成。
最起码,是不是得先培养培养感情?
昨晚一上来,就是那种尴尬境地,这让林时桑一时间难以接受。
“师尊,弟子听得见,站这里就好,凉快。”林时桑一本正经地道,“师尊若是还不舒服,那就……就多喝点热水。”
白秋意:“你就没有旁的话,想同为师讲?”
譬如昨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又譬如,陆昭明为什么会被扒了衣服,丢在竹林里。
然而,林时桑好似大脑被人挖空了一般,对这些只字不提,却让他多喝水,还美名其曰对身体好。
白秋意辟谷多年,连茶水也少喝,他一向爱饮生人血,尤其是那种十六、七岁的童子血。
喝起来滋味十分特别,喝多了,还隐隐能品出一丝甘甜。
昨夜,白秋意查探过林时桑的天灵,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向愚蠢懦弱的二徒弟,果真被人夺了舍。
他对座下的二徒弟,一向不甚关心,是死是活,也毫不在意。
但对面前这个占据他徒儿身体的陌生灵魂,倒是产生了几分兴趣。
白秋意攥拳抵唇,轻轻咳嗽起来。
林时桑见状,赶紧倒茶端了过去,满脸关切,恭恭敬敬地道:“师尊,您请喝茶。”
白秋意点了点头,伸手去接茶杯,却又佯装手滑,一不小心就打翻了茶杯,温热的茶水瞬间泼了他一手,淋透了他身上所穿薄衫。
林时桑赶紧扯过帷幔,要帮白秋意擦拭干净,可才擦了几下,又猛地反应过来,他擦的部位有些尴尬。
便触电般收回了手,林时桑结结巴巴地道:“师尊,徒儿并非有意为之!”
“为师知道,阿时一向是几个徒弟中,最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也最关心师尊的。”白秋意摸小狗似的,抚摸着林时桑的头发,似笑非笑地问,“所以,合欢丹的事,一定非阿时有意为之,对么?”
林时桑脊背顿时僵硬起来,听见此话,赶紧点头道:“师尊所言极是!”
你这么冰雪聪明,你爹妈知道吗?
然而下一刻,一柄冰凉的匕首,就贴在了林时桑的喉咙上。
“师……师尊!”林时桑艰难万状地吞咽口水,“刀剑无眼,师尊可得小心啊,徒儿不知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师尊不快!”
妈了个巴子的!
白秋意属天气预报的吗,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上一刻,还满脸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喊他阿时,下一刻就用匕首抵着他的喉咙。
什么温柔体贴,翻脸无情,全他妈让他一个人表演完了。
难不成师尊因为昨夜之事,想杀他灭口?所以才将他骗来此地?
天呐!
小怨妇这个人忘恩负义,实在忒不厚道了!
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该打!
他偷偷瞥了眼白秋意的脸,怎么生得这么美……算了,打人不打脸,打胸肌,打屁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