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看着你受伤,好痛的样子,我的心也好痛,呜呜呜。”
“我不明白,真的,”陆昭明的火气蹭蹭蹭地冒了起来,“受伤的明明是我,你是怎么做到比我还痛的?”
然后,他就亲眼看见,大滴大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小白菜的眼眶里,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好像断了线的珍珠,划过了银盘。真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竟让他一时间微微愣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受伤的,”林时桑假模假样地哭,“我只是,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句话一出口,陆昭明的心脏嘭的一下,就好像被鼓槌狠狠敲中了,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耳根子一阵发|烫。
他自认为最是厌恶恃美行凶的废物美人,对于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修一向退避三尺,如避蛇蝎。
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有人居然可以哭得这般好看!
陆昭明的脑子一瞬间空白,并且以阶梯形状的,出现了以下内容。
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想跟你交朋友。
交朋友。
天呐!
陆昭明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连一向冷肃的大师兄,都会对小白菜如此温和了。
更重要的是,小白菜不废物,她的修为似乎还相当强悍。
裴景元:她好善良。
雪琼:好柔弱。
其余人:好惹人怜爱。
“啊!!!!”
陆昭明突然大吼一声,竟惊慌失措地狼狈逃窜,还一步三跌,差点一头滚楼下去。
林时桑眨了眨眼睛,问雪琼:“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不想问,不管他。”雪琼继续星星眼地望着林时桑,满脸惊羡地说,“你好厉害!刚刚出招的动作好潇洒!”
“是啊,你好厉害,你的修为竟如此高深!”
“你看起来文文弱弱,想不到身手不凡!”
“长得漂亮不说,修为也高,还这般善良!”
其余人也围了过来,将林时桑包围得水泄不通,各种称赞的话不绝于耳。
林时桑都被夸脸红了,长这么大以来,都没被人这么夸过,以至于他的面庞微微发热,都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直到房里传来一声冷哼,众人才一窝蜂地散开了。
林时桑浑身一颤,隔着人群都能感受到,白秋意深邃冰冷的目光,正直直地杀了过来。
他立马怂得跟乌骨鸡一样,只想赶紧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雪琼拉着裴景元问:“大师兄,救下的那个人,男的女的啊?”
裴景元沉声道:“这又不是在产房,你问男的女的作甚?”而后就跟驱赶小鸡崽儿一样,摆了摆手。
如此,林时桑便随雪琼离开,待到了没人的地方时,才敢去问雪琼:“谁告诉你,我怀有身孕的?”
“你。”
“我?!”林时桑诧异地问,“什么时候?”
“你说你肚子痛,还出血了,你忘记了吗?”
“……”林时桑一阵无语。
“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雪琼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我答应过小师叔,一定要照顾好你和肚子里的宝宝!”
林时桑突然发现了问题:“你的意思是,你还把这事告诉了师……仙尊?”他差点咬到舌头。
“对啊,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从小师叔那里拿到安胎药……唔!”雪琼突然捂嘴。
“什么安胎药?!”林时桑又听出了关键,追问道,“你从仙尊那里拿了什么?你说实话!”
雪琼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说,我答应过小师叔的!”
如此,林时桑想了想,便假意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仙尊才不会管我的死活,他一定会说,有病就去看大夫,他又不是医科圣手。”
“才不是!”雪琼放下手,大声道,“你误会小师叔了!小师叔真的很关心你!他怕你知道安胎药是他给的,会觉得难为情,所以才不让我说的!还担心你吃不下整颗安胎药,让我想办法把丹药弄碎!我直接放在你吃的饭菜里了!”
“唔!”雪琼突然惊觉了什么,“我答应了小师叔,绝对不告诉你的,完了……”
林时桑这下总算明白了,敢情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他一欲|火|焚|身,白秋意就出现得那么及时。
敢情丹药是白秋意给的!
什么狗屁安胎药,小怨妇手里要是能有安胎药,那林时桑能把雪琼的脑袋割下来,给他当球踢。
那分明就是合欢丹!
也就雪琼傻乎乎的,白秋意说什么她都相信,平白无故当了一回帮凶!
白秋意分明就是故意害他在人前出丑,再假惺惺地过来救他!
说好听点是来救他,说难听点,不就是趁他病要他命?
为的不过就是一时爽快罢了!
该死的白秋意,该死的小怨妇,真是个混蛋!
林时桑羞愤交加,气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此刻还封藏着那样一根骇人的玉器,就觉得头昏脑涨,气血攻心。
这简直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羞辱!
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看他痛苦,看他欢愉,很好玩吗?很有意思罢?
明明是白秋意行了恶事,居然还反过来自称救人,虚伪至极!
枉他此前还暗暗觉得,小怨妇是不是突然转性了,原来他是在变本加厉!
真正是歹毒至极!
“小白菜!你要去哪里?!”雪琼急急忙忙地喊,“你回来!你千万别告诉小师叔,是我说漏了嘴!小师叔会生我气的!”
林时桑置若罔闻,气鼓鼓地回到房里,嘭的一声将房门踢上。
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
该死的!
世间怎么会有白秋意那个品种的大混蛋?
想上就直接说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非拐弯抹角整这一出,不就是在故意羞辱他吗?
还在几个师兄弟面前,那么狠狠地折腾他,全被人听见了!
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林时桑一气之下,又嘭的一声将房门踹开,正好同雪琼迎面撞上,雪琼问他去哪儿,他只说了句别跟着我。
然后就快步下了楼,可站在客栈门口时,他那抬起的左脚,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敢往外迈去。
他的腿似乎都知道,不听师命乱跑的话,会被打断的。
当即林时桑气得就更狠了,突然想到古人常说,一醉解千愁,酒壮怂人胆,索性就摸到后厨偷酒喝了。
但他从前没喝过酒,酒量差得离谱,吨吨吨几口灌下肚,人就醉得一塌糊涂,趴在酒坛子边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外面的天色都黑了,他的酒也没醒,趁着酒劲儿,林时桑把玉器给拔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准备去找白秋意讨个说法。
对,一定要讨个说法。否则白秋意会当他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以后一定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如此一想,林时桑就抓着那根还黏糊糊的玉器,气势汹汹地跑去找白秋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是皮痒了吗?
一路上竟也没遇见什么人,他一脚将白秋意的房门踹开,气势汹汹地往里冲,怒气冲冲地喊:“白秋意!”
“你给我滚……嗝。”
他竟很败气势的,当场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谁允许你直呼为师的名讳?”
从里间传来了白秋意的声音,冷冷淡淡,清凉如水,语气里都没有任何起伏。
“是师尊最近对你太好了,对吗?”
林时桑只要一听见白秋意说话,就有一种电流窜上头顶的错觉,以至于他差点当场跪下,给白秋意拜个早年。
但他这次过来,还趁醉过来,可不是为了在白秋意面前卑躬屈膝当龟孙子的,而是要讨个说法!
对,讨个说法!
要不然这往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林时桑深呼口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遥遥将手里黏糊糊的玉器,抛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白秋意的肩膀,玉器又顺着肩膀滚落下来,停在了白秋意手边,留下一大片脏污的痕迹。
白秋意正盘腿在床榻上打坐,惊闻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自己手边的玉器,再看看衣服上的脏污,最后,他抬眸,冷冷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你是皮痒了吗?”
而后,他就发现林时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身上也有很浓郁的酒气。
白秋意没有去管身上的脏污,而是用更冷的声音问他:“谁允许你喝酒的?”
林时桑故作镇定,攥着拳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为师不想听你说废话!”白秋意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微抿的嘴唇预示着它的主人即将发怒,“谁允许你喝酒的?你又和谁厮混在一起了?”
“我……我……”
林时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才是有理的那一个,在来讨公道之前,他还做足了准备,也想好了说辞,该如何质问白秋意了。
还发誓一定要痛击白秋意的内心,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