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箭羽,上面还残留着淋漓的血迹。
林时桑艰难地吞咽口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支箭羽刚刚应该插在大师兄身上的某一个部位。
又被他误打误撞,直接拔了下来。所以箭上都是淋漓的鲜血。
他咽了咽,艰难开口道:“我……我若是说,自己并非有意,你……你信吗?”
裴景元比他还艰难地笑了笑,脸色铁青铁青的。
“不过,这箭好奇怪,没有箭头居然能扎进肉里,真是厉害啊。”
林时桑看着没有箭头的箭羽,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惊叹。
“桑桑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裴景元每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箭虽然被你随手拔了,但箭头还扎在我的腿上。”
林时桑:“……”
陆昭明:“……”€€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师尊待你真好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替我拔箭,要不然那支箭羽现在还扎我的腿上。”
裴景元缓缓呼了口气,十分冷静地道。随手一挥,那原本压着他的废墟便一扫而空,露出同样灰扑扑的下半身。
林时桑掩鼻挡灰,听见此话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天地良心啊,他刚刚真的只是无心之举。
好心办错事而已,绝对没有趁机报复大师兄的意思,绝对没有。
“大师兄,你受伤可否严重?”
陆昭明终于喘匀了气,二指夹着一张明火符,凑近身来,满脸关切地询问。
“无碍,一点小伤。”
裴景元说罢,伸出二指直接探进了血肉模糊的伤处,然后就听撕拉一声,竟直接将深扎在皮肉中的箭头,一下就拽了出来。
锋利的箭头割裂皮肉,鲜血汩汩涌了出来。原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处,更加惨不忍睹,隐隐还能瞧见森白的骨头。
林时桑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就叫喊了几声,跟鸭子似的“啊啊啊”,一声更比一声高,喊得相当有节奏。还往旁边退了退,生怕血溅到了自己身上。
陆昭明郁闷瞥了他一眼,道:“伤在大师兄身上,又没伤你身上,你叫什么?”
裴景元也道:“是啊,桑桑姑娘,这伤在我身上,怎么仿佛疼在你身上一般?”
“我……我看你伤得那么严重,居然能隐忍住不叫,想来是……是裴师兄不好意思,那我就替你叫几声。”
林时桑看得一阵肉疼,心道,哪有人在不打任何麻醉的情况下,直接把手指头硬往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戳的。
这都该直接戳到骨头了吧?
大师兄一看就是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真男人,不仅一声不吭,甚至连神色都未变,仿佛流血不止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可见,大变态教出来的徒弟,都是小变态。
“原来如此,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裴景元随手将染血的箭头丢开,陆昭明早已把伤药取出,他接过随手洒在伤口上。
还撕下衣衫,草草包扎一番,然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自己站起来了。
看得林时桑是目瞪口呆,忍不住暗暗咋舌,感慨修真者就跟铁打的人一样。
“对了,桑桑姑娘可有受伤?”裴景元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浮灰,一边侧眸询问。
“没有,我好得很,”顿了顿,林时桑又道,“说起来,还要多亏有人扶了我一下,我这才没有摔伤。不知刚刚是哪位师兄出手相救?”
此话一出,裴景元和陆昭明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道:“不是我。”
“不是你们??”林时桑惊诧道,“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不是你们,那还有谁?”难不成刚刚是鬼搂着他的腰了?
还是说,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所以搂他腰救他的人,不好意思承认?
“我与大师兄摔下来时,都被废墟埋了起来,自顾不暇,又怎能出手救你?”陆昭明蹙眉道,“方才黑灯瞎火的,你是感觉错了罢。”
林时桑自认为还没有迟钝到那种程度,方才绝对有人搂他腰,护住了他。否则,他现在肯定也弄得灰头土脸的。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二人的神情,见两人都不似作伪,当即就更加惊诧了。
暗道,难不成真是遇见鬼了?
看样子还是个好心眼的鬼,居然肯出手救他。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时桑环顾四周,惊见地道突然变宽敞了,不仅如此,他们此刻似站在什么法阵之上。
四面八方各有五个紧闭的石门,其上各悬着一盏古朴的铜铃铛,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看来,五扇门就有五个通道,时间紧迫,他们也不可能每个通道都走一遍。
哪怕就是三个人分开走,一人一条,还剩两条没人走,再要耽搁耽搁,只怕雪琼的小命不保。
“竟有五扇石门,你们看脚下有五行八卦图,那么,五扇石门应该对应的是五行。”
裴景元用脚挪开地上的碎石,果真露出了一小片符文。宛如活过来一般,散发着猩红的光芒,当即语气更沉,“小心些,此地有些古怪。”
说起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林时桑就觉得脑壳子生疼,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懂,知晓大师兄口中说的五行,指的就是金木水火土。
他记得生前时,哥哥就同他说过,说父亲觉得他一生下来,母亲就死,一定命盘不好克母克父,所以还特意找了个懂行的大师给他算算。
大师说他命里缺木,但问题是,他家姓林,两个木都没压住,所以才在他的名字里,添了个“桑”字,三个木一起压。
不过从后来的种种迹象看来,林时桑觉得自己五行缺的不是木,应该是金,否则为啥生活贫苦,缺衣少食,时常饿得吃土。
陆昭明冷不丁开口道:“桑桑姑娘,你的罗盘呢?”
“罗盘?哎?我罗盘呢??”
林时桑愣了愣,低头一看,之前还紧紧抓在手里的罗盘,居然不翼而飞了,想来是方才跌下来时,不小心脱手飞了出去。
这下完犊子了,没有了罗盘,别说是确定雪琼的方位了,只怕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找不到生门,岂不是要狗带了?
“应该就在附近,我找找……”
林时桑赶紧弯腰,在一片废墟里狂扒,试图将罗盘找回来,陆昭明神色复杂,长长叹了口气,也埋头寻了起来。
一边找,还忍不住开口道:“这可是师尊的罗盘,他老人家那么相信你,才把罗盘借给你用,你居然把罗盘弄丢了?!”
“你居然弄丢了?!弄丢了师尊的罗盘?!你知不知道,师尊的法器有多么贵重!”
“你怎么敢把罗盘弄丢?!”
陆昭明越说越气,越气越说,语气也有些恶劣。
裴景元见他说得过分,便及时出言制止:“你少说几句,想来桑桑姑娘也是无心之失。再者,进来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么?”
“保护得真好,把她手里的罗盘都保护丢了。”
“我……我就是……”陆昭明一阵语噎,只能愤愤不平地把气撒自己身上,更加卖力地扒拉着碎石。
林时桑没好意思吭声,也觉得自己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遂没好意思多加狡辩,两人正埋头狂扒。
竟一不小心,扒到了一处,还阴差阳错,手掌贴在了一起。
林时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哪知陆昭明反应极大,当场尖叫出声,还飞速往后躲闪,一副青天白日活见了鬼的样子。
还把林时桑也吓了一跳,嗖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抱着手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裴景元原本正在思索生门在何处,听见动静回眸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
陆昭明俊脸通红,只觉得刚刚手指触碰到了很温热,也很柔软的东西,滑腻腻的,摸起来手感极好,好像摸到了上等的暖玉。
但他时刻记得,男女授受不亲,为了不做出任何对不起师尊之事,他立马就把手抽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桑桑姑娘的手,摸起来很熟悉,好似曾经在哪里摸过。
他往后退得急,脚下啪嗒一声,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惊慌地低头一瞧,居然是师尊的罗盘。
陆昭明大惊失色,顾不得羞耻了,赶紧弯腰捡起,却见罗盘上的指针不动如鸡,宛如一潭死水。
“哎?是不是被你踩坏了?”林时桑凑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瞅着罗盘,眸色幽幽地道,“这可是你师尊的法器,何等贵重?你怎么敢踩,还把它踩坏?”
他直接拿方才陆昭明指责他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陆昭明脸色更红,只觉得耳根子都一阵阵地发烫,咬牙切齿地道:“师尊的法器,岂会那么容易毁损?看我念咒驱动!”
说着,就竖起二指,横在了罗盘之上。
林时桑眨了眨眼睛,静等指针转动。
结果他等啊等,等啊等,陆昭明就是一声不吭。他忍不住问:“念啊,你怎么不念?”
“我……我不知道咒语!”陆昭明羞愤到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掉,硬着头皮问,“咒语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
“废话!我当然不知道!这可是师尊的罗盘!他老人家从来不把法器借给任何人!就连师尊一向器重的大师兄,都没有资格使用师尊的法器!”
林时桑微微一怔。
“看来师尊真的很偏宠你,也很信任你,居然肯把自己的法器,借给你使用,我自幼在师尊身边长大,从未见过师尊对哪个弟子这般上心!”
陆昭明阴阳怪气地道,言语之间难掩醋意,说出来的话也酸溜溜的,“就连小师妹撒娇痴缠,满地打滚哭闹,都借不来师尊的任何法器,哪怕是摸一摸师尊的命剑都不行。”
林时桑惊愕至极,心道,可是他可以随便碰师尊的法器呀,不仅可以借来罗盘,就连千秋都是师尊所赠。
更莫说是师尊的命剑了,他不仅能看能摸,还曾经跟师尊的命剑极其亲密地接触过。
而且,还封在他体内很久。师尊说,美人的精血能够滋养法器,所以很喜欢把法器,包括玉箫,折扇,甚至是戴在腕上的佛珠,逐一封他体内滋养。
也喜欢把自己封进去,彻夜彻夜地不出来,哪怕早就干涸,稍微动一动就好像能磨出火星子来,白秋意依旧乐此不疲。
林时桑甚至多次觉得,白秋意是不是想死在他身上。
“真好,”陆昭明满眼羡慕地说,“师尊待你可真好啊。”
若是师尊能待他如此,他就是死后进泥黎殿受尽十八般酷刑,也心甘情愿。
林时桑一阵无语凝噎。
原来在外人看来,这是白秋意对他的偏宠,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是多么令人恐惧,羞耻,难以言喻的羞耻。
他情愿白秋意对他像对待其他弟子一样,一视同仁。也不想要这样的偏宠。
“有什么闲话,回头再说,时间紧迫,我看还是不要闲聊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