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好吃,酸酸甜甜,特别开胃,师尊尝尝?”
白秋意笑道:“特意给我留的?”
“对呀,对呀。”林时桑一本正经,又把蛇果子往前递了递,“我可是时刻想着师尊的,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师尊留一份的,师尊全吃了吧,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白秋意满脸感动:“难得,真是难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师尊为爱失去味觉
林时桑:“有什么难得的?师尊,你摸着良心说,我平日里对你还不够好吗?”
“师尊没有良心,”所以,白秋意伸手摸向了林时桑的胸膛,感受着他砰砰乱跳的鲜活良心,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待师尊甚好,只是师尊自觉不配你如此深情厚待罢了。”
想不到白秋意现在,不仅特别乖觉,还很有自知之明嘛。林时桑心里暗暗一爽,但随即又暗想,师尊太乖觉,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一来的话,如果自己继续报复师尊,惩罚师尊的话,就会显得特别无理取闹,好像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在欺负一个可怜无助,孤苦无依的鬼一样。
林时桑正色道:“白秋意,我不允许你这么妄自菲薄!你有资格,也值得我待你好!”
白秋意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脸上都多添了许多笑意。似乎十分感动,贴向林时桑胸膛的手,又慢慢往下,一直摸到了林时桑小腹的位置,还不肯罢休,又继续往下游走。
眼下虽然夜色已黑,但二人就站在篝火旁边,火星子噼里啪啦,烧得四下飞溅,隐约还能听见穿林过叶的声响,陆昭明和胥风还在你追我赶。
没一会儿就响起了轰隆,轰隆的声响,以及刀剑相接的锵锵声,裴景元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听起来好似个年迈的老父亲一样,对两个不懂事的儿子,感到非常头疼。
“别打了,都住手!快停下!”
然而,陆昭明和胥风不仅不肯停手,反而打得更火热了,把那一小片林木都摧残得惨不忍睹,从刀剑相接,又到赤手空拳的拳打脚踢。
陆昭明一手钳着胥风的手腕,一脚踩在他的后腰,冷斥道:“你服不服?”
而胥风则自背后扯住了陆昭明的长发,一手扣在他立在地上的脚踝上,咬牙切齿道:“你服不服?”
竟谁都不肯认输。
林时桑就不像他们两个那么幼稚,他摇了摇头,跟白秋意道:“养孩子好麻烦,从小麻烦到大,等长大了,依旧是个麻烦,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人就最麻烦。”
白秋意点了点头,很认同他的观点,并且动情地问:“那师尊杀了他们三个,给你助助兴,好不好?”
平白无故受到了牵连的裴景元,当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师尊列在了死亡名单里,只当是山间的夜风太凉了。
林时桑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又道:“好不容易养大他们,别说是个人,哪怕就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怎么可以说杀就杀?”
“可是……”白秋意拧起了浓黑的眉毛,似乎很不耐烦了,“养大了他们,又有何用呢?会咬人的狗不爱叫,他们三个还不如狗。”
这下打喷嚏的,就不止裴景元了,包括林时桑都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
为了让师尊看起来更加合群,所以,林时桑就把他们没吃完的蛇果子,又往师尊眼前递了递。
“师尊,说这么久的话,你肯定都累了,来,吃颗蛇果子润润喉咙。”
白秋意也没再说什么,捏起一颗蛇果子,特别自然无比地往林时桑唇边递,有什么好东西了,他都会第一个拿给桑桑尝一尝。
然而这次,林时桑摇头拒绝了:“不了,我白天吃太多了,已经吃腻了。”
如此,白秋意就知道了,这蛇果子必定是有问题的。他可太了解桑桑了,如果桑桑有了好东西,肯定先紧着他自己吃,他吃不完了,才会大发慈悲地想着分给师尊。
而且,桑桑平时不挑食,吃什么,什么香,吃什么都不剩。如果他说吃腻了,那势必就是他不够喜欢。
真要是很喜欢的东西,桑桑绝对不会吃腻。
就譬如……
白秋意笑了笑,就譬如师尊的宝贝,桑桑每天都在吃,但从未说吃腻了,想换一根。
他的手指更加肆无忌惮地握着小桑桑,一边玩,一边把蛇果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果不其然,又苦又涩,难吃得都令人恶心。
林时桑见他吃下了,也就没好意思不让白秋意玩自己的小玩意儿了,还满脸好奇地问:“师尊,蛇果子好吃吗?”
“只要是你给的东西,都很好吃。”白秋意神情自若,好像已经失去了味觉一样,吃了一颗,又一颗,一边吃,还一边把玩着小桑桑。
林时桑本来想把他的手推开的,万一被师兄弟们瞧见了,那多不好,但见师尊在吃他给的蛇果子,再想想蛇果子又苦又涩,比药汤还难闻的味。
突然又不太好意思拒绝师尊了。
看着师尊吃得这样香甜,林时桑脑海中油然生出一句话:为爱失去味觉。
白秋意现在就是,为爱失去了味觉。
“好了,好了,师尊别吃了,我就是逗一逗师尊,没想到师尊居然真吃了,还吃这么多!”林时桑赶紧把没吃完的蛇果子,通通丢在地上,一阵乱踩,还顺势往后退了退。
白秋意立马就跟了过来,还捏着他的那玩意儿不放,好像黏在了一起。林时桑的脸都开始红了,尤其是他开始在师尊的手里有了明显感觉的时候,就更加羞涩。
时不时左右环顾,生怕师兄弟们会突然冒出来,然后撞见了。
“这蛇果子是师尊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白秋意轻声细语地询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摘到的?”
林时桑慢慢出了汗,但依旧佯装镇定,听见此话,想都不想一下,直接把胥风给卖了。
“原来是他,我说呢,你寻常也不爱到林子里找食吃。”白秋意神情未变,语气也淡淡的,“胥风自小就如此,跟鬣狗似的,总喜欢跑深山老林子里翻找,旁人都是去找一些灵草,他不是,专门喜欢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那种颜色非常鲜艳的,他觉得好看。”
林时桑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听说,颜色越鲜艳的东西,往往毒性更大。”
“是,他总爱采一些颜色艳丽的蘑菇回来,还送给我,有时候会直接加在我的饭菜里。我告诉他,那些蘑菇有毒,不能吃,他不信,说好看的蘑菇怎么可能有毒。”
白秋意说到此处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的,好像在说什么特别寻常的小事,浑然不觉得徒弟打小就下毒坑害师尊,有什么不对。
“原来师尊以前是会吃饭的啊,这是师尊后来辟谷的原因吗?”林时桑突然觉得白秋意有点可怜,四个徒弟没有一个省心的。
“无妨,小孩子不懂事,到底也是我这个师尊管教不严。”
林时桑再度感慨:“师尊,想不到你以前还是很爱胥风的。要不然换成别的师尊,可能会把胥风打死。”
白秋意道:“我懒得动手。”
林时桑夸他:“这说明师尊的本性从头至尾都不坏,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而已。”
白秋意也笑了:“那什么是对的人?”
“我呀。”林时桑摇头晃脑的,“对师尊而言,我就是最对最对最对的那个人!如果师尊当初,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我,那么,师尊应该就能少痛苦一点,多开心一点了。”
白秋意长叹口气:“可是,世事无常,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他宁愿再受十倍的痛苦,也要换当初对林时桑好一点,再好一点。能多好就多好。
“不过,我现在完全能够理解师尊了。怪不得师尊当初要把胥风逐出师门,他确实有点过分。”林时桑双臂环胸,有点愤然。
“其实,你还是未必完全理解。”白秋意话锋一转,又道,“因为,胥风不肯听劝,我那时就想,他如果把自己毒死了,倒也罢了,若是不小心毒死了旁人,还得我为他收拾烂摊子。”
林时桑心里一个咯噔:“所以……?”
“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就把他采来的所有毒蘑菇,都尽数喂进他的嘴里了。”
“……”
“他吃下后,脸色苍白,一直吐血,一直吐,我那时以为他会死。”
“……”
“但没有,胥风命挺硬。”
“……”林时桑嘴角直抽搐,“师尊,你的心也挺大的。”
“怎么,在你那里很占地方么?”白秋意一本正经地说,“那就切一半出来,你一半,师尊一半,也可。”
林时桑真的有被吓到,上一刻,他还觉得白秋意有点惨,这一刻,又觉得胥风有点惨。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变态师尊教出了变态徒弟。师门上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那胥风干嘛还这么敬重师尊?”林时桑就纳闷了,“他之前还说,师尊打他,骂他,哪怕羞辱他,都是奖励来着。师尊,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像曾经欺负我一样,欺负他了?”
白秋意摇头:“没有,我真的懒得管束他,你们三个都是跟景元身后长大的,就算犯了错,我也很少会亲自动手。”
林时桑:“那这么一说,还是打少了,所以长大后,才如此渴望。”
“或者罢。”白秋意话锋一转,又问,“看在师尊陪你说这么多话的份上,今晚可以神交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卧龙凤雏同时断腿
这话锋转得骤然,以至于林时桑都愣住了。
白秋意笑了笑,又问了一遍:“今晚可以和师尊神交吗?”
哦,神交,师尊在问他,今晚可不可以神交。
别问,问就是不行。
林时桑总算反应过来了,当即摇头如拨浪鼓,一本正经地谴责道:“说好了禁食桑果三天,师尊,你不可以总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白秋意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长长叹了口气,倒也没恼,心想即便不能神交,但跟小桑果说说话也好,听着林时桑又在谴责他,说他这个上梁不正,把下梁都带歪了。
还说胥风年纪小小就被逐出师门,又无处可去,只怕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这才干起了赶尸匠的营生,只为混口饭吃,也挺可怜的。
倘若换个人,只怕都要恨死师尊,恨死师门了,谁曾想胥风不仅不憎恨埋怨师尊,还数十年如一日地爱慕着师尊,时刻惦记着师尊,也不知道白秋意从前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白秋意听到此处,还左右嗅了嗅,神色认真地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
“我没闻到醋味,但是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林时桑现在也不是个吃素的,想都不想一下,立马回嘴,“活人说话,死人少插嘴。”
说完之后,白秋意果然不说话了,薄唇微微抿着,沉默不语的样子,又让林时桑觉得自己有点子过分了,所以,林时桑又软了语气,故意带点撒娇意味地说:“怎么了嘛,师尊该不会生我的气了吧?咱们不是在正常斗嘴嘛?年轻小夫妻都这样。”
白秋意觉得好笑,他本来也就没生气,还挺喜欢林时桑跟他没大没小,插科打诨的。他笑了笑,抬眸望向林时桑,突然说:“其实,你小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时桑睁大了眼睛:“不是我!!!”他是穿书的!以前的漂亮蠢货干了什么坏事,跟他没关系的,少冤枉他!
“好,准确来说,是原来的林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很小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吃死人的心肝,可以治病,那时我对外总是一副久病缠身的孱弱样子,不常见人,每次他见了我,又十分胆怯,只敢在人后面偷偷看我。”
“约莫是把我的病放在了心上,年纪小小的,就一个人跑到乱葬岗去,把才下葬的尸体挖出来,剜出心肝来,血淋淋地拿回来之后,他又不会处理,就骗昭明说,是他在外面猎杀的野狼,剖了心肝来,好给师尊炖汤。”
话到此处,林时桑忍不住暗暗咋舌,心说,都说林二蠢,林二笨,除了一张好皮之外一无是处,还混不吝得惹人厌,但从白秋意的嘴里说出来,小时候的林二,虽然胆小怯弱,但对师尊还是很敬重的。
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一个人跑到乱葬岗里,挖死人的心肝。
从某种方面来说,白秋意把徒弟教得既成功,又失败,教出了一窝小变态,但每一个小变态,又是打心底里敬爱师尊的。
即便这个师尊从未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放在心里过。他们也一如既往,敬重爱慕师尊。
林时桑问:“那小时候的林二不会处理心肝,陆师弟不是比他还小一点吗?陆师弟能会?怎么不找大师兄帮忙呢?”
白秋意道:“景元那时已经不算小了,林二说谎漏洞百出,已经骗不到景元了。”
林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