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生:“咪呜!”早!
莎拉还没来得及因为小猫跟自己打招呼高兴,就听到身旁的海瑟姆谨慎道:“您晨安,您……是对艾比和艾克里有什么头绪了吗?他们今天不愿意见人……”
莎拉也噤声了,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萧望勉微微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番也默不作声,旋即就听到慈生乖乖的“喵呜”了一声。
没有头绪,现在还是一脸茫然呢。
“您的小猫好像挺感兴趣的,您想要让他去看看吗?”莎拉忽然开口道。
莎拉趁热打铁,她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和第六感,感觉这个巫师必然很宠自己的小猫,倘若是小猫想要去看艾比和艾克里,他肯定也会跟上。
虽然不知道这位巫师会不会主动愿意帮忙,但是倘若他能够在场,肯定会很有用。
慈生想了想,自己倒是挺想去了解一下艾克里和艾比现在的情况的,但是他又觉得萧望勉不想去,在莎拉“趁热打铁”的时候,他也赶紧撒娇。
一只小爪子抓住了萧望勉的衣领,眼巴巴地望着他的眼睛,不止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甚至还从喉咙里发出了代表舒服的小奶音,蹭了蹭他的脖颈,毛茸茸。
莎拉犹豫了一下,趁着慈生在撒娇的时候,又添加了一句:“您可以顺路陪您的小猫去外面兜风一圈……”
慈生想去的小模样快要磨死人了,萧望勉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哄他,温声:“好吧乖乖,就去看一眼。”
莎拉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扯了扯旁边海瑟姆的袖子,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旋即就从后边推着他,赶紧道:“我们带您过去。”
海瑟姆其实对于面前的巫师很害怕的,但是还是一边颤抖一边往前走了,脚下生风,给他们带着路。
沿路上的风依旧带着强烈的腥气,而且在从海边往城内走的时候,鱼虾的腥气明显弱了不少,同时隐隐约约浮现在空中的那股令人作呕的黏腻不适气息愈发浓厚。
这个味道腥臭地吓人,随着时间变长味道越来越恐怖,在往艾克里家走的时候,异样和奇特的感觉让带路的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头皮发麻。
莎拉白着脸,捂着自己的鼻子,有点僵硬地拉扯了一下海瑟姆的袖子,僵硬道:“哦……海瑟姆,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海瑟姆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萧望勉和他怀里的慈生,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一点难看,牙关打颤道:“有……我感觉一股恶心的味道,风是潮湿的。”
扭曲和混沌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就降临了,一点一点地将这一小块的地方占满了,像是催眠的怀表一样,慢慢旋转着,就将人的精神悄无声息地吸取走了。
萧望勉捂住了慈生的耳朵,只让他露出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朝着这里望望。
海瑟姆也终于将鼻子捂住了,瓮声瓮气地指着面前的这栋小房子,道:“我们已经到了,阿特曼家的房子。”
这栋楼房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实际上有丛生的苔藓和青苔混杂着污泥,一点一点地渗透光了这房子的地跟,有不少黑漆漆的东西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臭味,甚至招来了一堆嗡嗡飞着的苍蝇和蚊子。
慈生侧过来看了一眼,就将自己的脑袋收了回去;看到墙壁的侧面上有着斑驳的痕迹。
有点像是……某种巨型的软体生物,有着腐蚀性的体液在墙上悄悄爬行过。
慈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可怜兮兮地往萧望勉的怀里蹭了蹭。
萧望勉低头轻柔地亲了一下他的小鼻尖,旋即抬头,眸光沉沉地看着海瑟姆和莎拉。
莎拉虽然有一些犹豫,但还是在片刻的顿住之后敲了敲艾克里的门。
“艾克里,你在吗?”
海瑟姆也跟了一句,大声喊道:“艾克里!”
敲门敲了好几声,他们听到从里面传来了某种东西拖行在地板上有一点让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还有一些金属和血肉摩擦的声音,令人不由得揣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慈生屏息凝神在仔细地看着门缝。
黑漆漆的,在里面的人往外走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黏腻的黑水逐渐蔓延了出来,但是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地打开。
与旁边的墙壁撞上了,发出了一阵轰响,旋即又落下了一连串呛人的灰尘,让莎拉捂住了鼻子,情不自禁地开始咳嗽。
海瑟姆比他好一点,他先是看了一眼慈生和萧望勉,旋即大着胆子,问道:“艾克里,昨天你忽然发狂,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了,今天白天的时候喊你你也不开门。”
戴着帽子、身形佝偻下来的艾克里声音嘶哑,沉沉道:“……我没事。”
与此同时,从房间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啼哭,属于他的儿子艾比。
他听到以后明显扭过头,很想要直接进去的样子。
海瑟姆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几乎算是“质问”道:“这不能算是没事吧?艾比怎么样了。”
慈生小声地喵了两声,真是奇怪,从来没见过有父亲会隐瞒自己儿子的疾病,还强烈拒绝别人关心自己。
艾克里原本还想跟他们虚与委蛇两句,便冷淡开口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稍微生病了一些而已,跟你没有关系。既然你不是莱格斯,我开错门了,赶紧走吧€€€€”
他略微抬起来了一点头,看到了一直站在莎拉和海瑟姆他们身后的萧望勉,一时间瞳孔骤缩,身体扭动了一下。
萧望勉淡声道:“莱格斯?你不是说他是骗子么?”
他修长和苍白的大手还在慈生奶白色的小绒毛上轻轻顺着,动作温柔舒适,几乎要让慈生睡过去,听到他说了这一声,才将耳朵竖起来。
又说莱格斯是骗子,又愿意给莱格斯开门,更是前言不搭后语,看上去神经兮兮,这个人绝对身上有问题。
艾克里这下终于不说话了,想要重重地将门关上、将他们关在外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挠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成功。
艾克里终于完全将头抬了起来,脸色铁青,双眼无神,几乎挂到了嘴角的眼袋和黑眼圈让他看上去苍老了数十岁。
半晌,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跟这股力量抗衡,他扭头,安静地自己走进了房间内。
莎拉和海瑟姆对视了两眼,又看向了萧望勉,旋即低声请道:“您请。”
萧望勉本来是真的不想掺和和他们有关的事情,然而感觉到怀里的宝宝猫在挣扎撒娇,也就在顿了一下之后将猫抱起来,一言不发地往房子中走。
在走进这个房子之后,周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厚了。
艾克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条守门犬,原本都应该是威风凛凛高傲勇猛的形象,但是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吃饭还是被恐吓到了,现在两条俊帅的大狗正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萎靡不振。
它们忽然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咆哮起来,但是短暂的精神之后又陷入了更深的昏睡,在地上略微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外面明明还是白天,但是房间里面暗得不得了,四处打量了一番,但是慈生并没有看到什么窗户。
地上确确实实有着奇特的脓水,黑色黏腻,洒落在地上,莎拉情不自禁发出了两声怪叫,又被她硬生生压制下去。
往里走,艾比的哀嚎和叫声也越来越刺耳,似乎还掺杂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低语和梦话。
艾克里刚刚就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现在正从旁边拿来了一碗水,捏着艾比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旋即将水往他的口中灌。
莎拉惊叫了一声:“嘿艾克里,你怎么能这样对艾比!”
她还没来得及上前,就先被一阵惊人的臭味熏得往后跳了两步,大声道:“什么东西?”
艾克里依旧没有回过头,海瑟姆强撑着,往前走两步,看到艾克里宽大衣袍下黑洞洞的身体,一瞬间,他以为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肉。
臭味的源头似乎是艾比€€€€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脓了,黑色的鼓包密密麻麻,在后背上鼓囊囊地攒聚。
就好像是癞蛤蟆的后背,毒素和脓水散发着臭水沟的味道。
艾克里扭头,阴恻恻地看了一眼海瑟姆。
海瑟姆面色苍白,下一秒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萧望勉。
萧望勉则轻柔地捂住了慈生的小鼻子,又摸了摸他的小下巴,对于床上的艾比无动于衷。
艾比却在一阵呛咳之后似乎清醒了一些过来,反手拉扯住了艾克里的胳膊,爆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哭声:“爸爸,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错了,我错了……”
艾克里的面色阴沉,手中的水被甩了出去,看着艾比,旋即将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术刀又给拿了出来!
“切掉……不可以长!滚!让他滚!滚……”艾克里的语气癫狂又神经兮兮的,“只要切掉就没事了,不疼,不疼的……”
“爸爸!”
面前的这一幕场景实在是有一点恐怖和吓人了,一对父子暴露出了身上恐怖扭曲的伤口和黑色浓郁的脓水,用刀子切着身上的触须一样的增生肉。
语气恐怖。
海瑟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看到萧望勉没有阻止他之后,他一把冲了上去,将艾克里的肩膀抓住,旋即将他拉到了一旁,重重地按住了他的胳膊。
海瑟姆大声道:“艾克里!这是你的孩子,你究竟怎么了?!”
艾克里被刚刚猛然的一撞给整的眼前晕眩无光,一时间并没有回答他。
慈生大声地“喵呜”了一声,明显是有一点接受不了这种场面,在他怀里蹭了蹭,旋即想要往下跳。
萧望勉依旧抱着他,温柔地托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脏,宝宝,不要下去。”
慈生有点倔强,还想要下去看一眼。
毕竟真的太奇怪了,那天见到艾比和艾克里的时候两个人还都好好的,怎么两天没见,全都变成这个半人半鬼的样子了?身上必然有什么蹊跷。
既然萧望勉不让他下去,肯定要凑近了让他看一眼吧?
慈生这样想着,挣扎着往那边伸了伸爪爪。
萧望勉垂眸,半晌还是向自己的小猫妥协了,叹息了一声,旋即抱着他,靠近了艾比。
艾比现在还在床上,在不停哭泣和喊爸爸之余,他蜷缩着身子,手中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海瑟姆在那边抓着艾克里的胳膊问他,莎拉则走了过来,望着艾比手中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旋即将他紧紧攥着的手心打开,努力将那张被撕毁的纸条给抽了出来。
艾比还在挣扎,但是没有抢得过莎拉,他说胡话道:“爸爸……爸爸不能走,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碰猫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莎拉一脸疑惑,将纸条打开,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咒言……无窗,一行看不清什么内容的字迹,好模糊€€€€还有,艾比和艾克里的名字,以及一些没有意义的单词,好像是外面的……”
正在这时,被海瑟姆压制住的艾克里爆发出了一声尖叫,猛地冲上来,身体扭曲成了一个奇特的角度,像是黑色流动的软体动物,发出的黏腻水声宛如浸在人的耳膜中,尖哮着拉住了莎拉的手。
莎拉也吓了一跳,“砰”一下坐到了地上,胆战心惊地看向了他们。
她顺势将目光投向了萧望勉。
萧望勉仍然淡定万分地站在原地抱着猫,在看到艾克里冲过来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眨眼间,就听到了一声轰隆巨响,艾克里直直冲撞上了艾比的床板,在地上抽搐了一下。
他还想站起来搏斗,但是旋即就软趴趴地塌下来了。
他好像终于从这种奇诡的状态下出来了,对着艾比道:“爸爸没事……爸爸希望你好好的,你答应爸爸,以后不允许再触碰禁忌了好吗?”
艾比哭泣着,发出了一连串低声的“咕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艾克里呆呆地垂眸,在半晌令人胆颤的心碎后,他将自己撞歪了的脑袋掰正了回去。
没错,整个人扭曲成了一个真正的黑暗怪物,是活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掰回来的,甚至用来掰着自己脑袋的手都干枯萎缩,有一点像是鹰隼之类动物的爪子,长长的指甲在脑袋上戳出了几个洞,喷射的时候带着新鲜的红色血浆和白花花的脑花,被他不甚在意地在身上擦掉了。
他摆正了脑袋,对着面前的几个人,看着萧望勉的时候浑身打颤,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萧望勉微微蹙眉,看向他的动作有一点不悦,旋即被他强压了下去。
海瑟姆和莎拉早就被这个场面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莎拉更是从他的下身变成了羽毛和软体动物混杂的东西之后,就昏迷了过去,现在身上沾着一些黏腻的黑色液体,看上去分外可怜。
而海瑟姆眼睛呆滞,但是勉强保持住了一点点的清醒,对着艾克里的方向,张口结舌:“他……他!!”
艾克里的身体已经全盘向着怪物转变了,他好似回光返照一样,有了些许的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