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外强中干的敌人没什么好怕的,陈启彪挺起胸膛,这次将枪|口对准余纵的脑袋。
人鱼的恢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修复自己受损的大脑。他们和丧尸一样,脑部攻击是致命性的。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余纵的语速不紧不慢,但他眼底的血丝正在迅速增多,暴露了他急躁的情绪。
“我不知道。”陈启彪又开了一枪。
这么近的距离余纵肯定会死吧,然而没有,他居然又一次躲开了!陈启彪扣动扳机,开了两发空枪,意识到没有子弹后,手忙脚乱的更换弹夹。
余纵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于 严师耐着性子重复问:“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反复质问让陈启彪有些慌了,恍然间听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他惊喜的转头,如同看见救星,“沙沙!”
陈亚沙从人群中走出来,她行走的姿势僵硬刻板,和平时相差很大,可是陈启彪没有注意到。
他指着余纵道:“他要杀了我,乖女儿,你快替爸爸杀了他!快!”
陈亚沙眼神微动,她的意识中一片混沌,催眠她的话语盘旋其中,让她刚要清明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
“爸爸,你要想杀了余纵吗?”她怪异的反问。
余纵不知何时绕到陈启彪身后,阴沉的目光犹如晦暗的深海,将他的脸衬得宛如鬼魅,“人是你们杀的。”
“不是我,是张海山杀的!跟我没关系!”陈启彪慌乱下说漏了嘴。
余纵轻笑一声,陈启彪头皮发麻,紧接着脑袋就被对方牢牢扣住。
不似对待其他人那样悄无声息,余纵对他的精神攻击堪称猛烈,不到一秒就破开他的意识防护,进入到了他方才的短暂记忆中。
方才陈启彪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回忆,没能逃过余纵的精神丝,他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余项应该是在研究所的办公室内,他愤怒地瞪着张海山,张海山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拿起一个摆件砸向转身去取文件的余项的脑袋。
紧接着,陈启彪推开门进来了。
余项挣扎想要求救,他别开眼不敢看对方,颤抖着手掏出一个注射器,从余项颈侧扎下去。
短暂的回忆戛然而止,余纵抽|出精神丝,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他的指甲插|进陈启彪的头皮中。
血顺着发丝流到了脖子上,陈启彪在疼痛中回过神,“你对我做了什么!沙沙你快杀了他!”
陈亚沙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冰冷坚硬的指甲贴着头骨延伸,眼神阴戾到了极致。
陈启彪疼痛得精神恍惚,连抬手护住头皮的力都使不出来。
他见过陈亚沙用指甲轻易劈开钢板,知道它们有多锋利,不敢再有半点隐瞒,“我没有杀他,我只是给他打了一针,我以为是麻醉剂,我真的以为是麻醉剂!”
余纵的身体快到极限了,强撑着再一次探入他的意识。
陈启彪没有说谎。
他在给看到余项捂着心脏难受挣扎的时候懵了,拉着张海山问给自己的药到底是什么,张海山告诉他那是一种诱发心梗的药。
欺骗他的目的很简单,他要把陈启彪绑到自己的船上。
至于杀人的目的,只是因为双方理念不合。
仅此而已。
余项主张温和的研究,希望能让自己的儿子回归正常。而张海山派系的人则希望将人鱼实验体变成生物武器。
至于丧尸病毒的解药,从很早之前起就是谎言。
陈启彪意识到了余纵的能力,他放弃抵抗,喃喃道:“一开始,的确所有人都以为人鱼能与远古病毒相抗衡,是拯救人类的希望。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科学家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之所以还在进行项目,除了想研发生物武器,另一个原因便是他们想得到不惧伤病的强大体魄……”
“我父亲是你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所以你们剔除了他。”余纵的眼神浮现出几分悲凉。
大肆宣扬的伟大科学,到头来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自私膨胀成了恶魔,蚕食着每个人。
余纵的肩膀轻微抖动,笑声从胸腔内震荡出来。
陈启彪吓得跪在地上,膝行过去抱住余纵的双腿,“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你父亲的,我也是被人利用了,我……”
“你了解张海山的为人,你真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吗?”余纵讥讽地看着他。
陈启彪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确,在接过那支注射器时,他曾害怕地问过里面是什么。张海山回答他是麻醉剂时,眼神明显不对。
他当时选择了自欺欺人。
余纵将手从他的头上拿开,指甲上全是血。陈启彪痛得两眼发黑,听见余纵说:“我可以相信你,用你的行动证明给我看。”
陈启彪不明所以,他只知道余纵打算离开。
没有做任何多余考虑,他一耳光扇向陈亚沙的脸,“把他抓回来!快!他要是跑了,上级基地会立即收回给我们的所有支持!”
陈亚沙被扇得清醒过来。
她看见余纵的身形在那些士兵中逆行,孤寂、失落、绝望,他像一个长时间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在发现一片绿洲后,又醒悟那是一场幻觉。
陈亚沙莫名的心痛,父亲的催促声仍在继续,她头痛得要炸了,反手一爪子挠过去。
陈启彪的胸口多了三条长长的伤口,他震惊的坐在地上。
“不能伤害他,不能伤害他们……”陈亚沙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些指令,她察觉到了意识不受自我控制,可她无法挣脱。
陈启彪不敢再叫自己的女儿动手,他爬起来站到高处,看着围绕在别墅四周的人群,企图用利益引诱,“抓住余纵,谁能抓住他,谁就可以升任团长!享受基地最高的物资配给!”
“抓住余纵……”
“抓住余纵……”
士兵们重复同样的话,陈启彪忙道:“对,抓住他,杀了他……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一名士兵走上前来,把陈启彪拽到地上,开始朝他的脸挥拳。
陈启彪捂着脸痛出声,难道余纵控制了他的女儿,还能将所有士兵都控制住吗?他不信!
“来人啊,救命啊!”
“你们都疯了是不是,我让你们去杀余纵,而不是来对付我!”陈启彪的肋骨被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爬出来,终于意识到余纵拥有多么骇人听闻的强大能力。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余纵必须消失。
只有杀了他才能停止这一切。
他不能让刚到手的基地就这样毁了。
士兵们意识到他的意图,将汽车团团围住。如果是一个人陈启彪还能撞过去,可是这么多人,汽车宛如陷入沼泽,无法挪动!
“你们这些疯子,都给我滚开!”
陈启彪拔出枪射击,子弹毫不留情的击穿一个人的脑袋。
倒下一个又上来一个,根本打不完。
接连不断的枪声惊醒了暂时失去神志的士兵,他们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尸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枪声没有停止,看着不断倒下的同伴,大家的眼底怒气升腾,用枪柄敲碎车窗,把人从里面拽了出来。
陈启彪被人踩在地上起不来,有人揪着他的衣服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你们先袭击的我!我开枪有什么不对!”陈启彪恶声反驳,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恢复了。
“我们对你开枪了吗?”士兵的眼神受伤。
今天他们为了抓捕叛逃人员伤了很多人,在得知基地政|府的一系列恶心后,紧跟着就遭到了新任领主的袭击……所有事情都在颠覆他们对基地的认知。
士兵们的拳头雨点一样的落下,有人折断了陈启彪的手臂,有人踩断了他的肋骨,断骨刺到肺部,陈启彪当场吐血。
一时间,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头皮更痛,还是身体更痛。
意识模糊间,他的眼睛被一名士兵的刺|刀戳中,眼球顷刻间被血红色覆盖。
“我的眼睛,我的眼……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没有人听他说话,每个人都在发泄。
起初只是为了给被打死的兄弟出气,在听到陈启彪的惨叫后,他们开始兴奋。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就这样被踩在脚下,无助卑微的向他们求饶,还有比这个更爽的事情吗?
陈启彪痛的快要失去意识,他的脑袋再一次被打偏过去,躺在地上的十几个士兵死不瞑目,眼睛刚好对上他。
“放开我父亲。”从意识中挣扎出来的陈亚沙,拨开人群走出来。
面对着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她垂下眼说,“你们是没有对我父亲开枪,但你们先主动攻击了他,所以他才会开车打算离开。又在被你们围堵后,迫不得已开了枪。”
士兵没有之前的记忆,在看到陈亚沙后开始心虚,反而将眼睛瞪得更大。
“你是他的女儿,谁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我没有!”陈亚沙捏成拳头的手松开。
余纵已经走了,他不会回来了,至少她要保住自己的父亲,才能保住自己在基地的地位。
心思活络一圈,陈亚沙把一切事情推到了余纵身上,“他控制了我们的神志。”
“不可能!他要是有这种能力,之前被关起来的时候怎么不用!”
“对啊,这么厉害逃跑还不是分分钟钟事。”
陈亚沙不知道余纵的考量,编造出的理由歪打正着:“他故意隐瞒,为的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所有实验体一起救走。而且你们自己仔细想想,是不是缺了一段记忆。”
“好像是,我记得自己之前在追车。”
“我刚刚明明在广场上。”
“我是在军|械库救火!”
“我听说有人破坏了天眼,正要赶过去……”
能控制旁人的神智是多恐怖的一件事,陈亚沙内心的震撼不比他们的少。
按捺下情绪,陈亚沙严肃道:“余纵控制我们,让我们反目成仇,甚至毁灭我们辛辛苦苦保卫的家园,我们不能被他挑拨成功,自相残杀。”
非我同类其心必异,余纵终究是个怪物,士兵相信了陈亚沙的话。
“领主,我们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