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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师弟,今日到你去扫兽棚了!”一名身着黄衫的年轻修士站在一间木屋前,大声叫着屋里的人。
屋中就有人说道:“知道了,过半刻便去!”
黄衫修士声调更高:“莫要拖延!吴长老的脾气可不好,若是你去迟了,仔细受罚!”他的声音颇不耐烦,一连声催促。
之后,屋中就走出一名少年,瞧着十多岁的年纪,生得俊俏,身上还带着几分贵气,也同样是一身的黄衫。
此处是个院子,内中有四五个木屋,每一间里都有一人入住。
这时从旁边那间也走出一个人来,瞧着比先前的少年高些,相貌较为斯文,气质也仿佛更沉稳那么两分。
他此刻说道:“胡师兄,不知我今日可能与罗师弟同去?”
胡姓修士拧着眉头:“怎么,还想凑在一起?当自己什么身份呢!”
斯文的半大青年眼里有一丝不悦,却不曾表露出来。
胡姓修士嗤笑一声,就要将那少年带走。
恰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在说有什么大人物过来了。
胡姓修士一听,顿时变了神色,暂时也顾不上那少年了,自己先走出去,想要瞧瞧能不能与那大人物套上关系。
少年见那胡姓修士先出去了,才松了口气,看向那斯文的半大青年:“可算是走了,他再用斜眼看我,我都想揍他了。”
斯文的半大青年也不太愉快:“他这个月已然将打扫兽棚之事交予你三次了,外门弟子如此之多,每两三月轮到一次都算多了,他这分明是在故意将那事都推到你的身上。”
少年撇撇嘴:“谁叫他早入门两年,是你我师兄呢?”
此二人,正是罗子尧与付宣。
在入门之后,他们乃是最寻常的三灵根,自然是得不到什么特殊重视的,作为最普通的弟子,尽管不至于同杂役弟子一般以杂务为主,却也有一些任务要做。
先前那名胡姓修士乃是外门为两人引导的一名师兄,外门弟子数目颇多,这名胡师兄管着好几个新弟子,引导他们入门,也替他们接任务。
这名胡师兄自打管着他们几人后,就时常吩咐他们做事,新弟子初来乍到,对于师兄的指派,自然无法拒绝,只能依言照做,哪怕罗子尧与付宣曾经身份不低,可在这白霄宗里,也只能依照这“潜规则”行事。
外门弟子的活计有轻有重,其中最劳累的莫过于打扫兽棚。
兽棚里养着外门弟子用的马匹和一些食用类的小型野兽,打扫时免不了与其粪便为伍,最是脏污,往往无人愿意去做。
以往外门弟子中,炼气二层以下的弟子一人轮上一日也就罢了,但这位胡师兄却是将他的任务都推到他们几个新弟子身上不说,还将打扫兽棚的名额卖出去,让他们去替其他弟子打扫,自己获利。
然而,如今他们却是得罪不得。
抱怨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也是无奈。
好在胡师兄也不是完全没分寸,他们一个月顶多打扫个四五次,多了也就显眼了。如今他们只盼着修为快些进境,早日达到那炼气二层,自然就不必再有冗余的任务。
正想时,院子外脚步声匆匆而来,胡师兄将门推开,看向两人神色复杂,眼神深处,又似乎有一丝畏惧和恐慌。
罗子尧刚要开口,那胡师兄先将身子让开,口中说道:“罗师弟,付师弟,有贵人来探望你们了。”
€€€€贵人?
罗子尧和付宣倏地想起一人,登时朝他身后看去。
果不其然,就有一名相貌俊逸的半大少年走进来,他的个头比先前高出寸许,眉眼间虽无傲慢之色,却有别样气度。
正是曾与他们同行一段的晏长澜!
如今,晏长澜乃是内门亲传弟子,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而言,可不就是大人物么?
自打入宗后,罗子尧与付宣再不曾见过晏长澜,原以为这一点交情就此了断,没料想晏长澜竟还会特意过来探望……且看这时间,他分明是适应宗门修行后,便找了过来……
一时间,两人心里都有几分熨帖。
付宣尚好,毕竟他知晓自己与晏长澜交情一般,但罗子尧却觉出一丝暖意,到底没忍住气,开口说道:“晏兄稍待,罗某还要去先打扫兽棚。”
听罗子尧这般说,胡师兄的面色顿时变了。
付宣倒是拉了罗子尧一把,叫他莫要再说得过火,以免将胡师兄彻底得罪。
晏长澜也并非那等不知事的,只一听、一见,便知晓其中有些猫腻。
他虽不知内情,却也露出个讶异的神色:“打扫兽棚?”
胡师兄听得心里一紧,连忙说道:“是胡某记错了,这一次打扫兽棚之人并非罗师弟,他尽可随晏师兄去叙旧、去叙旧……”
他这般说着,有些紧张地看向罗子尧。
罗子尧眼里闪过讽刺,却没再多说。
晏长澜明了,他笑了笑:“我在院外等着罗兄、付兄。”
罗子尧和付宣都是说道:“我二人立刻出来。”
等晏长澜到了院外,胡师兄才堆着一脸笑容:“两位师弟,胡某此前多有得罪,日后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罗子尧故意问:“那以后的任务?”
胡师兄拍着胸口说道:“打扫兽棚之事,再不必两位师弟出手了!”
付宣才笑道:“那就多谢胡师兄照拂了。”
胡师兄立刻道:“哪里,哪里……”
随后,罗子尧和付宣就快步出去,同晏长澜见礼:“晏兄……不,晏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晏长澜笑道:“别来无恙。”又说,“叶兄在宗外等着,我们快出去罢。”
第45章 先天无灵窍
两人一听, 便都笑着随晏长澜走出院子,只留下后面那胡师兄脸色乍红乍白,心思变幻不定€€€€他若是早知这两个新弟子与内门亲传弟子乃是旧识,哪里还会那般对待?不说将他们给供起来, 也必然要好生对待, 多拉一拉交情的。
胡师兄一顿足, 后悔莫及。
可惜, 太可惜了!
再说晏长澜一行说说笑笑离开白霄宗,罗子尧与付宣见如今晏长澜身着似有灵光的法衣,器宇轩昂, 虽仍是沉稳, 却好似被拂去了一层灰尘, 显得格外不同起来。
罗子尧不由想着, 恐怕当初他也是有意收敛, 尽力不那么起眼罢, 如今入内门拜师尊, 自然就不必再那般了。
付宣则是有些庆幸罗子尧的好运道€€€€他随意在路上遇着个救命恩人, 就是如此的能为,日后尽管他们不必图谋他什么东西, 但只要能稍微借势, 在外门也是无人敢欺, 再不必与寻常的外门弟子一般苦熬。
罗子尧和付宣过得并不容易, 一时间也没法子将两个身为杂役弟子的付家子弟要过来。杂役弟子在外门内外做工, 分去的地方各有不同, 一般的外门弟子并无杂役可以使唤,两人若是想要将他们叫来,至少也要到炼气二层, 才有如此脸面。当然,若是内门弟子开口便有不同,可一旦内门弟子开了口,就是叫杂役弟子随着去内门服侍……内门弟子若要哪个服侍,往往是直接提拔外门弟子,却非杂役弟子了。
其中关系复杂,难以道尽,却让两人觉着不便同晏长澜开口。
对视一眼后,付宣决意放弃这个打算€€€€他尽力修行,在外门多赚些光彩,再将付家子弟叫道身边不迟。平日里,他多去探望几次,也能叫他们少吃些苦头了。
到了外面,晏长澜直接将两人带到了坊市的一家酒楼里。
叶殊因是一名散修,若要进入宗门,须得有担保、留名等,十分麻烦,故而打一开始就先在酒楼定了个雅间,等着晏长澜将人带来。
罗子尧进了房间,见到坐在那桌后的灰衣少年,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就端正了些。
付宣见到叶殊,也收敛不少。
叶殊朝两人点点头:“坐罢。”
罗子尧就拉着付宣,坐在左侧。
晏长澜坐在了叶殊的另一边。
在叶殊扣了扣桌面后,外头就有美貌少女鱼贯而入,送来不少美味酒菜,再翩然而出,晏长澜挥手将房门关上,室内便一片安静。
罗子尧仔细观察晏长澜与叶殊,只觉得看他们好似雾里看花,根本瞧不清他们是什么境界,更不知他们实力几何。
付宣比罗子尧心细,更是瞧出两人比起最先遇见时更加深不可测,心里不禁肃然起敬。
略思忖后,罗子尧还是以从前的姿态对待:“晏兄,叶兄,你们果然并非常人。”
晏长澜说道:“先行一步罢了,看你二人还需更勤勉些,早日引气入体,存下道基。”
罗子尧与付宣自是连忙答应。
他们心里也有一丝苦意,只因自打进入仙门之后,两人方才发觉自己资质寻常,修行起来进境也极缓慢。付宣倒还好些,大约再过上一些时日便能引气,罗子尧却是全然不得其法,只觉得自己就好似一块顽石,分明能感知天地灵€€存在,却是不能顺利。
也是因这缘故,两人也不得不忍耐那胡师兄的诸多安排€€€€实力不如,有何本事叫嚣呢?
如今听晏长澜这样劝诫,罗子尧就忍不住将自己的痛处说了,又叹一口气:“也不知为何,分明是同样的三灵根,我却比付小二差了许多,若说勤勉,我自问也不在付小二之下,这……着实让我心里不安。”
晏长澜听罗子尧这样一说,陡然想起叶殊曾对他讲过的话来,便看过去:“叶兄,你看罗兄这是否是……先天无灵窍之故?”
若无灵窍,则气不通,能感知天地灵€€于外,但无法纳入体内。
在白霄宗里,晏长澜也听说过有些灵根不俗的弟子久久不能引气入体,后依照一个颇贵重的药方吞服一剂药后,疼痛几个日夜,就能如他人一般引气了。不过那方子极贵,很少有人能将银钱凑齐,纵然凑齐了,也未必一定能弄到那药。
不过,这里入门只看灵根数目和纯净与否,倒是不曾提过灵窍,恐怕也是因着地方偏僻,常识缺失,才并不知晓,只将此事当作一种疑难之症罢了。
叶殊听晏长澜之言,略点头:“不错,他无灵窍。”
以他经验,自罗子尧身上灵光一见便知。
罗子尧虽听不太懂,却知道这是自己资质上有所缺失,不禁心里一沉:“叶兄,如若我并无这什么……灵窍,不知我是否还能修行?”
叶殊回答:“天生无灵窍,则可开虚窍。虚窍打通,须天材地宝配成一副药,喝过之后,自然贯通内外,引气入体。长澜所言那一副药,想来便是一种打通虚窍的方子,撞仙缘时那位何公子,先天也无灵窍,后天却已打通。”
罗子尧才知道这,但心里却已微微松了口气:“有法子就好。”他顿了顿,用带些期待的目光,看向叶殊。
叶殊面色淡淡:“我知方子,但其中药材十分珍贵,怕是此间无法凑齐。你若急着修行,倒不如去几家最大的商行问一问,若肯花费大价钱,或可弄到一剂药。”
罗子尧听了,喉头动了动:“不知是要……什么样的大价钱?”
叶殊道:“我不曾问过。”
罗子尧就不再多问了,他如今能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便已足够,之后他总算是有了个目的,能顺着争取了。
付宣算了算两人如今手头剩下的钱财,暗暗苦笑。
他们身处凡人地界,那处的银票在此间不能通行,因此过来时带上的都是现银,而他们几人就算费了许多力气,带来的银两也不过三四千,进宗门之后也用了不少……那种药一听便颇贵重,这几千两的银子,就算都砸进去了,怕是也只能让人听个响儿罢?
因此,还要寻个契机能赚取银钱才是。
随后,几人不曾在这个话头上多说,一边用饭,一边互相讲了讲离别后可说之事。
除却本身资质高低带来的不同待遇外,其他倒也普通,大约说过之后,罗子尧和付宣又多问了几句晏长澜修行中的体悟,得了晏长澜的详细解说。
饭后,罗子尧吁口气:“在宗门之内,当真是许久不曾痛快吃过了。”
付宣深以为然:“门中的活计不少,又要修行,难能松快一番。”
晏长澜让人将桌上的残羹收了,再倒一壶茶来,才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叠灵符,交给罗子尧:“你二人如今在外门修行,难以自保,可将这些灵符拿着傍身。不过这灵符须得有法力方可引动,如今你们并未修出法力,便只能由付兄引气入体后,每一次约莫以半碗血为引,就可以引出其中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