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处所在也是那三张地图里唯一荀浮真人炼气期去过的,另两个便当真都是荀浮真人筑基时才前往了。
一行人到了一座山下。
那宗门遗迹也正是在这座山上,上古时,这应当也算不上什么极大的宗门,否则所占之地也不会仅仅只有这一座山了。不过在传闻里,遗迹最初现身时,曾有元婴老祖在里面找到了可用之物……由此又能得知,在极古早的年月,或许纵然是不起眼的小宗门,在如今也能雄霸一方。
凶面蛛蝎足下不停,载着叶殊、晏长澜就往山上爬去。
血狼努力跟上,但步伐之间却有些怯怯之感。
一路行来,血狼自打见到凶面蛛蝎后,就半点不敢越过它,似乎对其气息很是恐惧。即便后来在陆争的催促下尽力跟随了,可依旧不曾真正适应。
陆争便有所悟,想到这血狼的血脉怕是远远比不上凶面蛛蝎……也不知那位叶大师是从哪里找到的凶虫,竟然这般奇异!
如今也是一般,血狼已竭尽所能,仍旧于恐惧中无法自控。
陆争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背,说道:“莫怕,那凶面被叶大师拘着,必不会伤你。”
血狼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乎是在应声,又似乎是在言明,非是那伤不伤的缘故,而是血脉所限,本能驱使……
大约半个时辰后,在两头妖兽的卖力攀爬下,三人顺利抵达了那上古宗门的山门之外。
迎面所见,就是不少失了阵法护持后显得有些破败的建筑了。
叶殊说道:“进去查一查罢。”
晏长澜点点头:“既然是邪法,应是在宗门藏书之地的隐秘所在,又或是宗门禁地一类的地方……这宗门瞧着也非是邪道门派,要有什么不妥之物,必不会放在明面上大肆宣扬。”
陆争深觉有理:“就先去藏书之地。”
三人说定,很快朝着宗门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寻找。
没多久,藏书楼近在眼前。
这一个宗门中,功法之类的物事便是放在藏书楼里。
三人直接走进了藏书楼。
经由前人搜刮,此处所余下的书册已然很少,皆放置在一些凹槽里。那些凹槽周围有些符文之类镌刻,还有一些电灼的痕迹。
书册大多是些山川游记之类,因岁月悠悠,这一片地界几乎换了天地般,这等原本便多是讲述地貌的,也就少有人问津……不过,总有人愿意将能见到的资源尽数卷走,这些书册用处再小,想来也并非是无人想拿,而是来拿之人发觉居然很难拿走,再一想用处不大,也就无心与这些符文死磕了。
叶殊看着这些符文,倒是认得。
古字……
于他而言,上古遗留的功法等物或许有用,但更让他感兴趣的,反而是这些讲述上古地貌的山川游记与一些杂记之类。
晏长澜见叶殊看着那仅余的少数书册,开口问道:“阿拙,怎么了?”
叶殊微微摇头:“稍待。”
说话间,他走到哪些凹槽前,稍作辨认后,慢慢将那些符文破去。
陆争在一旁看着奇异。
他知道他自己是没什么见识的,这些符文竟是半个不识,也知晓这位叶大师在炼器与阵法上都颇有造诣,只是没想到他竟这般渊博,连那许多修士来逛过之后都拿不走的书册,他也能轻易破除,将其拿走……
同时,陆争对这些书册中所载之物,也有些兴致。
等叶殊将书册一一拿到手后,就顺势翻开来,说道:“大多是叙述地貌,也说了些天材地宝之类,偶尔也有较为生僻的民俗。”
晏长澜听得,忽而说道:“生僻民俗……”
叶殊略点头:“偏僻之地,民间多有邪术,因而邪祟自生。许多邪修所悟邪法,未必不是因此而来,故我来藏书楼里,也有寻找这等书册之故。不承想,这类书册竟留下不少。”
陆争道:“既如此,反而是我等的运道了。”
晏长澜也说:“那就将但凡能取得的此类之数都取了。”
叶殊再颔首。
很快,他将这第一层能取的书席卷一空€€€€自然也并非单单只是游记的,而后他与另两人一起来到二楼,同样破去了不少符文,取了里面的书册。
不过这回几人并未急着翻阅,而是先收起来,留待之后合起来翻阅。
接下来,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藏书楼总共五层,然而凡是叶殊遇见有符文限制的,竟全都难不倒他。
晏长澜见了,当然是满心欢喜,只觉得他爱慕之人无处不好。可陆争看得多了,则不由在心中隐约猜测起叶殊的来历来……却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将书册都取出之后,叶殊与另外两人在这遗址里四处都走过一次,最终在后方找到了一个禁地。许多宗门里,这样的禁地要么是一些修为精深之人的潜修之地,要么是宗门少数修士埋骨祭奠之地,要么便是……其他的用处。
他们来到此处后,可能会有些危险的,就是此处了。
第289章 禁地
这禁地前是有阵法的, 而禁地的阵法自然与宗门其他处不同,防御严密得多,且大阵之中套嵌凶险小阵,更有很多上古禁制、符文等, 一环连着一环, 凶险至极。
只是因着无数年月过去, 许多禁制符文都已失效, 凶险小阵与大阵套嵌之中也多出缺口,让一些修士得以进入其中窥探一二。
三人到了禁地前,便见到在许多闪烁的灵光之中, 正有一处大约能容一人进入、盘旋着薄雾的所在, 那些薄雾微微发黑, 显然有毒。
陆争看着雾, 说道:“想必这便是见血封喉的乌由雾罢。听闻最初此处被打开缺口后, 无数修士争先恐后想要入内, 孰料却被这雾缠住, 只要稍稍受伤, 或是不慎吸入一口,就会立即毒雾攻心, 就此陨落。”
晏长澜笑道:“有阿拙在, 倒不必担忧这乌由雾。”
说话间, 他看向了叶殊, 眼里深藏仰慕。
叶殊神情淡淡, 手掌摊开, 却是有一只小瓶。
晏长澜将那小瓶拿过,把内中丹药倒了出来,正好三颗, 递给了陆争一颗:“陆师弟,这丹可避毒,快服下罢。”
陆争对晏长澜自是深信不疑,当即就将丹药吞服下去。
紧接着,一股热流流遍全身,他便倏然觉得身上一轻€€€€他顿时就有些明白,刚来到此处时,即便尚未经过那乌由雾,却也有了丝丝影响,如今避毒的丹药吞服下去,将那丝影响排去,自然就让他轻松了一些。
陆争心里一凛。
看来,这上古的禁地绝非所想那般简单……
同时他又忽然生出了一些猜测,避毒丹如此神效,不知是何处得来?据他这些时日闯荡,也去了许多险地,自也买过不少丹药,然而这避毒丹药效最好,叫他惊诧。若说这丹药乃是市面上难以见到的,那么,说不得乃是这位叶大师炼制出来的?
有了这猜测后,陆争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倘若这颗避毒丹当真是叶大师所炼制,先前他所吞服的能提纯法力、祛除邪法隐患的丹药,是否也是叶大师炼制?他后来为记他那晏师兄的恩情,也去打探了这类丹药,但多方打探之下,也是一无所得。若是一如他之猜测,这丹药或许市面上也的确没有,只因它乃是一位隐藏极深的炼丹师所炼制……
然而,陆争又想到,当初在乱葬岗时,晏师兄与叶大师俱是易容而去,那时叶大师亲手为他炼制了一把血剑,他用起来如臂使指,喜爱不已,且威能极大……由此可见,叶大师分明是一位炼器师才对。而且叶大师在阵法上也有很强造诣,但阵器之间常有相通之处,这般只是让叶大师显得渊博,却不至于多么奇异。
但如今……
莫非,叶大师不仅有那般出色的炼器本领,兼顾阵法,还极为擅长炼丹不成?那炼丹之法与炼器、炼阵之法,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在陆争这般思忖时,那边叶殊又取出了几张灵符。
晏长澜将灵符接过两张,递给了陆争一张:“陆师弟,进入那乌由雾前,且将这符激发,以护住周身。”
陆争回过神,接过符来,低头一看。
这符……
他用过不少符€€之类,然而这一张符,他同样是从不曾见过。
阵、器、丹、符……
竟让他不敢再深思下去。
一时间,陆争心绪浮动。
但他手中动作不慢,只将灵符小心拿住,并不怠慢。
同时,陆争看一眼那晏师兄,眼底有一丝羡慕,又有些感慨。
他羡慕在于,若他所猜测是真,那他的晏师兄能有如此好友……当真是运道极佳。
而他感慨则是,如今世上资源虽多,修士更多,众多修士为求自身道途汲汲营营,不知要耗费多少心思,彼此厮杀争夺,寄望能更进一步。身边的友人、亲朋、挚爱皆不能信任,只因哪怕互相扶持已久,可遇见了那真正难以割舍的奇珍异物时,也难免会互相背叛,互相厮杀。
能得一位生死之交,极是不易,而那位生死之交若是愿意与你分享一切资源,不计得失,甚至对你身边之人亦能爱屋及乌,更是世所仅见。
陆争暗暗一叹。
他这晏师兄秉性刚直,却有福气。
不过,陆争羡慕过、感慨后也就罢了。
他自己的运道虽不算好,却也不算坏。
若是好,他便不会遇上那荀浮真人,而若是坏,被荀浮真人暗地里害过的人何其多,他却能顺利活下来,且比自己原先所想的更早筑基,有更多年月可以筹谋上进。
而且……
他是转入邪道,且修行艰难,但是能遇见晏师兄,得晏师兄视为兄弟,且处处相助,于他而言,未必也不是因祸得福。
比之其他许多修士,他都要幸运太多了。
晏长澜全不知陆争心中所想,他见陆争拿好了灵符,自己也小心将灵符置于手中。
一旁叶殊淡淡说道:“进去罢。”
旋即,陆争当先一步:“我去探路。”
他自己境界最高,而禁地里危险不定,他愿先去一探。
晏长澜知道陆争心意,思及自己从前对叶殊的感恩之情,也不想让他生出心结,便点了点头:“你走在前头,切切小心。”
陆争听得,不由笑了:“晏师兄放心。”
旋即,陆争举步走在前方,晏长澜紧随其后,且回头道:“阿拙,你也小心。”
叶殊微微点头。
他看了看前方两人的背影,眼神微缓。
晏长澜待他素来如此,他自然领情。而陆争此人筑基之后心性不改,仍能尊重晏长澜……也算不错了。
三人很快通过了乌由雾。
乌由雾确是剧毒,不过外有灵符护体,内有丹药避毒,并不能伤害三人一分一毫。
穿过乌由雾后,前方就是一片光芒闪烁。
陆争见状,不敢妄动。
晏长澜也朝四处看了看。
这里是内层的阵法,看来尽管外层阵法毁损了许多,这内层仍在运转,进入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