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出个关,怎么叶大师却突然要给他东西?
叶殊道:“正式见面之礼。”
陆争登时更为茫然。
还是晏长澜耳根微热,开口说道:“陆师弟,这原是你该得的,先收下罢。”
陆争对晏长澜这个师兄素来是服气的,听他这样说了,也就讷讷地接过来。
晏长澜又叮嘱:“你如今当好生利用此物才是。”
陆争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将匣子打开,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冰玉莲花,且他在外做散修已久,对于此物价值也有了解,当下就要拒绝,一时也忘了什么“见面之礼”的说法。
晏长澜眼见陆争越发不解,终是定了定神,按下那些赧然的心思,同他说道:“陆师弟,我与阿拙已然结为道侣,此后他头一次见你,送你这物,你收之无愧……你如今也可当阿拙为师兄了,待他应如待我一般。”
陆争双眸顿时睁大。
竟、竟然当真结为道侣?
他也算是眼明心慧之人,先前因着叶晏二人之间相处亲密,让他禁不住思索过日后两人结侣云云之事来,只是他也不过是想一想,却未料到,他不过是闭关了一段时日出来,才一当面,就得知如此之事!
这一刻,陆争尽想明白了。
他先前也是闭关闭傻了,根本不曾想到,这所谓见面之礼算是师兄新婚之后,师兄伴侣送于亲近师弟之物……
倏然间,他也不知是该欢喜自己属于晏师兄亲近的师弟,还是为整件事再懵上一懵了。
怎么……就如此之快了?
着实是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啊。
第430章 禀报师尊
眼见陆争一下懵住, 晏长澜也不在意,只静候他反应而已。
依他看来,陆师弟应是不会因此而对他们生出龃龉……
陆争果然也很快反应过来,当下拱手说道:“愚弟出关来迟, 竟未能参加晏师兄与叶大师的成婚大典, 着实惭愧, 日后定有贺礼补上。”旋即又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在此,愚弟还要恭贺两位,成婚大喜。”
听得陆争恭贺, 晏长澜也不由露出一个笑容:“多谢陆师弟恭贺。”旋即他又有些赧然, “我与阿拙虽已结为道侣, 但成婚大典却尚未举行……”
说到此, 他忽而也想起来, 原本他这般磨磨唧唧, 还要等阿拙主动反契就已很没有气概, 而后又因着太过欢喜, 不仅忘了告知师尊,还未想起成婚大典一事, 也着实太过了些。亏得阿拙不嫌弃他, 否则, 恐怕他这刚结成的道侣, 便……
陆争闻言, 心中情绪也是有些一言难尽。
他自然不会怀疑自家晏师兄对叶大师的用心, 能叫他这般忘形,怕真是欢喜得过了头罢!
晏长澜此刻脑子转得倒是快了些,连忙转头看向叶殊:“阿拙, 你欲举办何种大典?我定竭尽全力,让你满意。”
既然结契之事是阿拙主动为之,这大典他定不能也等着阿拙操办,他虽无用,也该主动些……也莫要叫桌对他失望了。
叶殊则道:“不必劳神举办大典。”
晏长澜一愣。
叶殊语气平淡:“成婚原是你我二人之间时,告知亲朋即可,其余无关人等无须理会。”他见晏长澜似有失望之色,顿了顿,续道,“且如今你我只是区区筑基修士,我更不过一介散修,这就举办大典,太过引人注目,于你我皆无好处。若是你真有心,待你我日后成就神游,于那大典之上宣告成婚,岂非更好?”
陆争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叶大师,当真是好大的野心!
他说起神游来,犹若一件寻常小事,假使是个同样仅仅筑基的其他修士,说出这话都不免叫人觉得太过狂妄,然而不知为何,这话是出自叶大师之口,就让他非但生不出嘲讽之意,反而觉得……叶大师当真能够做到,且似乎并不甚遥远一般。
一时间,陆争竟也有了些心胸开阔之感。
他与晏师兄、叶大师相熟,眼见他们已然将视线投向了神游之境,他也不该再局限于眼前,而当要将眼光放长远些才是。
而晏长澜,他在听叶殊说了这话时,细思之下,也觉有理。
眼下他即使举办成婚大典,也只能请师尊相助,即便举办了,又能展现出自己对阿拙的几分心意?还不如再等一等,待他修为更高,攒下更多资源,到那时,他再全靠自己的本事举办一次盛大典礼,回报阿拙,更为妥当。
当下里,晏长澜正色说道:“就依阿拙之言,待你我神游,再办大典。”他眼中似有憧憬,“到那时,天下间再无人不知阿拙与我结为道侣。”
叶殊原只是随口一说,安抚晏长澜罢了,此时自他眼中瞧见了那一丝决心,就也将此事记下。
若能因此让长澜在修行上勇猛精进,有更大野心,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此一来,他也想要等一等,瞧一瞧他的道侣在神游之境时,要如何施为。
之后,晏长澜收回视线,才问陆争:“陆师弟,此番你出关,可有什么收获?”
陆争听得,神情略有黯然。
晏长澜一见,便知他此次闭关领悟真意,是进境不如人意。
果然陆争叹道:“我自落入邪道以来,所修也是邪法,与我从前所知截然不同,如今想要以邪法而走正道,领悟时就差了一些。好在这次闭关也非是全无用处,多少摸到一些门路,只是须得有耗费更多精力百般尝试,再出去历练一段时日,或能真正领悟。”说到此,他面上露出一抹感激之意,“说来,此番叶大师……叶师兄所赠这朵冰玉莲花,正合我用。”
晏长澜笑了笑:“既然于你有用,真是再好不过。”
以邪法走正道,原本就十分艰难,阿拙或许早知陆师弟要领悟真意并不容易,故而在碰上这冰玉莲花时,就毫不犹豫买了下来。
陆争因着尚未彻底领悟,也就不同晏长澜多说,晏长澜担忧自己会对他有所影响,此番也难得不曾对他指点。
师兄弟二人只过了过剑招,陆争就告辞了:“先前正见晏师兄往外走,想必是有事在身,愚弟就不打扰了。”
晏长澜温和说道:“陆师弟,不必操之过急,真意之事,徐徐图之即可,一旦契机到了,就是水到渠成。”
陆争神情一肃:“领晏师兄教诲。”
接着,陆争向叶殊示意后,走出洞去,回到他自己的洞府里。
叶殊则对晏长澜说道:“去见风剑主罢。”
晏长澜朝他一笑:“我这就禀报师尊去。”
€€
晏长澜告别叶殊,直接回宗,前往惊天剑峰。
风凌奚原本正在独自悟剑,忽然见爱徒过来,还当是他有不解之处寻求指点,然而却未料到,其到来之后,竟同他说了如此之事。
晏长澜叩首:“禀报师尊,前日里弟子与阿拙结为道侣,事出仓促,未能及时告知师尊,是弟子的不是。”
风凌奚:“……结为道侣?”
晏长澜连忙说道:“正是。”他视惊天剑主为第二个父亲,也未有太多隐瞒,稍作迟疑,就补充道,“从前弟子因故同阿拙结了半个契约,原是……事急从权之举,之后阿拙要与弟子解开此契,却瞧出弟子心中有妄念……最终阿拙反契,成全弟子,结为道侣。”
这话说得有些简略了,因什么事那般着急,又如何看出妄念,最终怎么因着妄念就反契了,如何又结为了道侣……其中详情尽数不曾言明。
然而,风凌奚却也无须全数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唯一只想询问一事:“徒儿,你与那位叶小友可是两情相悦?”
晏长澜面上微红:“是。”
风凌奚笑了笑:“如此便可。你既然有了道侣,若是叶小友有闲暇时,且请他来与为师正式见上一见罢。”
晏长澜心头一热,眼眶也似有热意,却被他生生遏制了住,再次下拜道:“是,师尊。”
见爱徒如此,风凌奚也很怜惜,他虽冷峻,着实待这弟子为至亲。
略想了想,他笑着说道:“你那淳于师叔总显摆他的侄孙总算振作一把,将那古板的岳家小儿兜揽到手里,如今既是喜悦又是忙碌,叫为师很是看不惯。现下倒好了,他那边成婚之礼尚在准备,为师的爱徒却已得了道侣,岂不是更胜他一步?若他不是正在操办那事,为师非得好生得意一番。”
听风凌奚这话,晏长澜越发难为情。
他与淳于师弟同是爱慕一人而不得,如今快了一步,他也同师尊一般,有这等炫耀心思……
风凌奚说到此处,眉头一扬,更道:“从前他做什么都比为师慢上一步慢步,却总也不肯服输,而今在亲传弟子的婚事上原以为要比为师胜出了,孰料为师还是抢先。长澜,你可是又给为师长了面子。”
晏长澜有些羞窘。
他、他自己于情爱之事上,实则颇为胆怯,若非是阿拙……他恐怕当真要让师尊失望了。
不过此刻,师尊既然这般欢喜,他还是莫要说出实情为妙。
而风凌奚又哪里看不出自家爱徒所想?只是也不论到底实情如何,终究是他的爱徒抢先,也尽够他来嘲笑那厮了。
风凌奚旋即又问自家爱徒与叶殊成婚大典之事。
晏长澜如实告知。
风凌奚难得一怔,随后失笑:“你的这个道侣可是了得,长澜,你还当同他学一学才是。”说到此,他不禁感慨,“你这小子,运道颇好,有这般的道侣在身旁,将来道途定然长远。那神游的境界,似乎亦是可期了。”
晏长澜并不多言。
但他内心深处也是觉得,此生能遇见阿拙,的确是他莫大的运道,而能与阿拙结为道侣,那怕是用了将所有运道都用上了罢!
€€
转眼间,时日倏忽而过,就已然到了淳于秀与岳千君成婚大典的日子。
虽说这一次非是两家操办,而是二人两情相悦,因此成婚,但终究也能称得上是两家联姻,在真正大典时,两家之人也是来了许多,两家的客人,那更是许多。
尤其岳千君为金丹修士,且年纪这般轻,淳于秀也终于在这些时日里,借助种种方法成功筑基,这两人就显得更为般配,而这一次的婚事,自然也尤为热闹起来。
第431章 拜见风凌奚
在这大婚的前一日, 叶殊就跟随晏长澜,来到了惊天剑峰。
这也是叶殊好生准备了一番后,前来正式拜见惊天剑主的日子。
风凌奚坐在洞府里,神情虽说仍旧与往日一般冷峻, 但他之视线却也间或会朝洞门一瞥, 旋即复又端坐起来。
不多时, 门外走进来两个少年。
其中一人风凌奚再熟悉不过, 正是他那身形高大、猿臂蜂腰的爱徒晏长澜,而走在他爱徒身边的就是个身形瘦削的青衣少年,神色淡漠, 气质疏离, 唯有一双寒星般的点漆眸子, 方能显露出他几许锋芒来。
不错, 不俗。
风凌奚迅速看过, 微微满意。
从前他自也是见过这少年, 然而那时见时只将他当作爱徒好友, 如今则是爱徒道侣。这好友与道侣之间的差别甚远, 前者可以聚散随意,但后者却是道途常伴……不精心些不成。
如今看来, 这少年一如他记忆里那般, 风姿卓越, 且与爱徒立在一处时, 气机融洽, 可见正是时常一同修行, 彼此非但无有排斥,还互相补足,自然是好的。
叶殊与晏长澜走近之后, 对视一眼,一同跪下行了拜礼。
“弟子晏长澜拜见师尊。”
“后辈叶殊,拜见风剑主。”
风凌奚看着叶殊,越发满意起来。
他自能瞧见这小辈身上有一种孤傲之意,甚至隐约间有那等传承多年的世家大族的贵气,瞧着不显,但当是时常居于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