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炽热之力于他而言却不算什么。
晏长澜手持拙雷剑,足下紫光一闪,剑锋已劈开那云雾,一直来到了余杭飞的面前!
余杭飞迅速举刀,身形隐没在云雾之内,而刀光一闪,竟然是从侧面杀向晏长澜!
晏长澜另一只手腕稍转,那澜风剑便出现在了他的腰侧,正好将这一刀挡住,发出“叮”的一声,而余杭飞一击不中迅速遁走,竟然再度消失在云雾里了。
同时,云雾还在扩散。
不知不觉间,这浓厚的云逐渐将半个争鸣台都挡住,且又往叶殊所在的那半边争鸣台而去。
叶殊眯起眼,看出这云层里隐藏着似有若无的法力,像是一种身法的秘传,这些法力尽数来自于余杭飞,又极为分散,因此只要他触碰到一丝云雾,就可以借助这云雾麻痹对手的感知,并自己隐藏身形,神出鬼没。
这功法了得。
只是,要想使出此法,必然要求修士法力雄厚,否则恐怕用不上多少时间,法力便会消耗殆尽了€€€€到那时,若是修士本身再无其他妙法,又无补充之能,就要任人宰割了。
但仔细思索,这法门既然成为一顶级宗门的镇宗之法,总不会太过鸡肋,这里面定然还有其他的玄妙,能让修士节省法力。
叶殊稍作感知后,便已轻柔地拨动起琴弦来。
与他遥遥相对的另一名音修李垣,如今同样取出一张琴,放置在膝上,开始弹奏。
两人的琴音都不甚响,不过却都悠长,在那云层之内,叶殊这边有无形的音波推开了鼓胀的云团,而李垣那边却是有更多云雾缭绕而来,将这边缩紧的云团重新填满。
这琴音之间的争斗不疾不徐,然而内中的凶险,旁观的那些音修却是看得十分明白。
只是……
“那年轻的音修着实不凡,他那琴音中意韵涌动,像是要让人落下泪来,又好像听得人极为烦躁,不知不觉就有些冲动了。”
“年纪大的那个也有本事,但他的技法相较年轻的那个来,仿佛要生疏些。”
“哪里是生疏,是年轻音修的音波太过厚重,年长的那个弹奏艰难,可不就显得生疏么?但年长那个也极尽心,虽有所不及,却这般尽力,只是他此刻如履薄冰,若是再过些时候还不换个曲调,就要被压得死死的,无有翻身之日了。”
“可惜,可惜,年长那个也十分厉害了,若我在那处,怕是早已因着强行动音而反噬……”
在云雾之内弹奏曲子,李垣自然是与余杭飞配合多次了,但五云宗的秘法使出来后,琴音被法力干扰,李垣的本事十成里也只能使出个六七成而已,加之叶殊在琴道上的造诣极高,他也弹奏,但里面却似乎含有一种诡秘之力,直将云雾中的法力排开,比起李垣来轻松许多,这般强者愈强,李垣也就落在下风。
对于此,李垣自是有些不甘的。
因着时间过得不久,他又是在那时悟出了曲子结交余杭飞,自也能认出叶殊便是那日在船舱里听他奏曲的修士。但他却不曾想到,这个如何看都是一名法修的年轻人,居然是一名音修,且技艺精深若此……如此一来,那日他还让他弹奏曲子,又是为何?
李垣稳定心神,稍稍拨弦,曲调便生出变化来。
这调子,正是那日他悟出来的,回头改编一番,再去自荐,观余杭飞施展妙法多次,于他看来已臻完美,现下应要施展了。
“铮铮€€€€”
苍茫却变化无穷的调子,眨眼间就掀起了微澜,而后这调子自然地融入到云雾之内,也不知是怎么促发了云雾之力,叫云雾蔓延得越发快了。
叶殊侧耳倾听,目光微动。
不错,这就是那首曲子了,此曲既出,若是自己不也相助长澜,此消彼长之下,长澜那边怕是要有些麻烦。
当下里,叶殊十指如电,在那琴弦上快速挑动起来!
这一霎,琴音如骤雨,迅速地泼洒开去,待骤雨更急时,陡然一声炸响,就好似雷鸣一般,将天幕劈开!狂风大作,草木倒伏,雷霆轰鸣,天劫突至€€€€
四野俱暗。
在如此琴音之下,那些云层也好似被惊雷劈斩一般,渐渐地翻滚得更加剧烈,像是在不断地挣扎、反抗,然而中央还是洞穿了一条云路,再不如先前那般毫无破绽。
另一头,晏长澜沉心凝神,神识微微外放,将周遭笼罩。
云雾成片、成团,也不知余杭飞藏身何处,就仿佛他是云,云也是他,让他随时随地可以化身其中,又随时随地可以显化而出。
余杭飞这法门很是奇妙,晏长澜思忖之后,也不觉自己随意劈斩就能将其破开,若是太过冒进,反而容易消耗过巨,因鲁莽而败。因此他便将风之真意外放,萦绕在自己的周身,这真意如同微风一般不定而行,很快飘散开去,而若是余杭飞再来袭击,这风之真意极为敏锐,定然可以告知他对方的所在。
果不其然,风之真意放开后,晏长澜忽然察觉在东南方向似乎微有异动,相距自己约莫三五尺外,若是再等一等,待对方侵入到更近时,他的直觉便会告知他何处传来危险之感,要险而又险方能接住,但此刻却是不同,他既然知道了对方所在,那么€€€€
晏长澜擎起拙雷剑,身形一闪,径直朝着那处劈落!
余杭飞的确就藏身那处,正要借助云雾之力攻杀晏长澜,然而他却不曾想到,晏长澜比他更快察觉到,故而先行出手,竟在眨眼间已侵入到他的眼前!
不成,危险!
余杭飞朝一旁拉来一团云雾,将自己遮住。
晏长澜只觉自己劈了个空,而余杭飞已不在此处了。
但是,风之真意传来消息,余杭飞顺着云雾,来到了正西方向。
第492章 激战
晏长澜周身雷光乍现, 倏然朝正西方向去了五尺,同时拙雷剑横扫,就将云雾扫荡大片!
有旁观之人清晰看见,在被扫荡的云雾之间, 又有一道人影闪过, 正是那余杭飞, 如今用手中银刀挡住那一记横斩,而后倏然借力,足下腾云,蹿入另一片云雾之内。
不由便有小声的议论响起:
“诸位可否觉得,那位晏剑修似乎能察觉余少宗主的踪迹?”
“似乎果然如此!先前那次若说是巧合, 那么此番他寻到,岂非……”
“众道友且细思, 若是巧合, 必定要做些无用功, 可那位晏剑修出手果断,全无冗余举动, 恐怕当真是寻到了的!”
众多旁观者再看,就见晏长澜此刻正一剑劈向了东南方向, 在那处有一片割裂之声响起,同时有一片袍袖落地,可不正是那余杭飞身上之物!
这一回, 众人算都明白, 晏长澜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确是能将余杭飞去向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余杭飞这云雾乃是五云宗秘法,纵然是宓炀与他交战,一旦遇上也只能是用沧浪门秘法海水滔天与其相对镇压,比个高下,如同晏长澜这般仿佛摸清了一般的……还从不曾见过。
且说那余杭飞在云雾中潜行,原本以为能稍稍占据上风,没料想才出手一次就被人发觉,旋即也不知对方使出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他不论去到何处,都被轻易捕捉痕迹,先行对他下手。最初余杭飞自是不信,而后再试上个两三次,对方每每精准,且来得越来越快,最后一回他早早躲避,居然还是被斩下一片衣袖!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之后对方再一出手,就要让他吃上一个大亏了!
余杭飞也是果断之人,在他发觉自己耗费这许多法力也依旧无法隐匿自身占据上风后,他就迅速施展法术,将那撑开大半个争鸣台的云雾收拢过来。
云雾越来越近,在余杭飞凝聚成一团青云,原来这漫天的云雾竟是由青云所化,而一旦不再使用这雾,便能迅速收回,消耗的法力虽然青云缩小了一些,但并不算多。
叶殊自也瞧见这一幕,暗暗点头。
难怪了,这样一来,待到自身法力不足时,只管收了这云雾就是,对自身也可补足不少……可放可收,损耗不大,的确是一种妙法了。
晏长澜见云雾被余杭飞收回,知道他必将再有动作,因此也法力收缩,眨眼之内,那飘散的风之真意也迅速收拢,如若真正的无形之风,极为灵动地缠绕在他的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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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先前风之真意分散于云雾之内时,众人还多有猜测,如今见到了那风,顿时都是明了。
“风之真意!”
“此人分明已悟出雷之真意,不承想,竟还有风之真意。”
“莫非……他所悟出者,乃是风雷真意?!”
一时间,众人都禁不住暗中猜测,同时,对这一场对战也是性质大增。
他们不由想着,虽说余杭飞确是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但其对手可是悟出了两种相辅相成剑道真意的真正剑修,这一场对战……鹿死谁手也是难料啊。
同时,自然又有人不禁开始追寻起这人的身份来。
€€€€能悟出且驾驭风雷真意,是剑修的,多半也是十分纯净的风雷属性灵根,这样寻找起来,没多久,旁观者中就有寻到其身份来历的了。
这寻到之后,一些惊异之情也就被他们压了下去。
“原来是惊天剑主的高徒!”
“说来那也是顶级宗门的亲传弟子,还是出自一名惊才绝艳的元婴老祖座下,有如此本事,倒也理所应当。”
“宣明府为中府,听闻于前次各府大比上,惊天剑主大出风头,其爱徒晏亲传以炼气境界横扫一片,同样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才过去这些时日,晏亲传连连突破,已是我辈筑基人,这等绝世天骄,进境着实是太快了!”
“实在论来,晏亲传的来历比起余少宗主来还要更高一层……虽不甘愿,但宣明府近于上府,我争鸣府,有下府也只在中上而已……”
在将晏长澜赞过多次后,也有人提起了叶殊。
“奇怪了,那名音修如此造诣,从前为何从不曾见过?”
“这又什么好奇怪的,既有如此本事,偏生名声不显,怕是不是我争鸣府中的音修。”
“不错,这一位很是眼生,并非万音馆的音修,他与晏亲传这样默契,难不成是熟人?”
“理应是,据我打探,晏亲传来此不过几日而已,若非是早已熟识之人,哪里能配合得如此好?莫要小看了人,我争鸣府外也有出类拔萃的音修,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且不论这些旁观者如何议论,争鸣台上,叶殊、晏长澜与余杭飞、李垣两方对手,如今的对战更是如火如荼,到了极为炽烈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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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澜对余杭飞的五云秘法颇感兴趣,见余杭飞将云雾收起,他也不在意,风雷加身下,比之先前更快三分,一瞬来到余杭飞身边,他将拙雷剑一收,澜风剑如同一道流光,自侧面刮向余杭飞的脖颈。
余杭飞只觉脖颈前方发凉,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杀意叫他头皮发麻,他几乎是本能地将银刀上滑,挡在了脖颈的前方。
“?€€€€”清脆的撞击声乍响。
一把窄剑正跟银刀相撞,但是余杭飞的反应虽快,却还是没能彻底阻挡这一剑,窄剑将银刀撞开,正在余杭飞的肩头划过,划破了他的法衣,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余杭飞心中一阵后怕,额头沁出一丝冷汗。
不过他的经验也很丰富,并未因此被打乱心绪,深知晏长澜绝非仅仅一剑而已,果然,下一瞬又有一道破空声来,极为细微,是自身后而来。
余杭飞身旁出现一团白云,这白云倏然转到他的足下,云光乍现,他驾临其上,犹若腾云,身形似有似无,已将那一剑避开,然而晏长澜的剑极快,轻灵无比,且在轻灵变化同时,剑锋刺出后又带着一种狂暴的力量,将风之灵动变化展露得淋漓尽致,时缓时急,时强时快,几乎叫余杭飞招架不能。
眼见晏长澜越来越快,但余杭飞自己仅仅靠着腾云却已无法让自己及时躲开,在他周身又出现了两个云团。
到此刻,青红黄白黑,五色云团拱卫余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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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上,有一名元婴老祖赞道:“可是了不起,竟然在如此年纪已修炼出五云来。”
五云宗宗主含笑拈须:“犬子不过堪堪凝成,要想真正灵动运用,还差得颇远。”
另一旁,沧浪门门主微微一叹。
原本他家骄子宓炀也修炼了秘法,奈何余杭飞到底是年纪大些,修炼也更早,比之宓炀来,在秘法上占先一线。不过倒也无妨,此事之后,炀儿必然可以更进一步,到那时,自又能与那余家的小儿并驾齐驱€€€€若是掌握得好,更胜一筹犹未可知。
不过无论是哪一位老祖,此刻虽都盛赞场中骄子,但他们都明白,此战即便还有诸多精彩之处,胜者怕也会是那位来自宣明府的晏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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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澜的剑法沾染风之真意,在风中劈斩极是迅猛,在几乎见不到残影的剑光中,余杭飞的应对也越发艰难起来。
不过,晏长澜也并未因此便松一松手,他还想逼出余杭飞更多手段。
果然,余杭飞见抵挡不住,登时将召出五云,周身威压强盛一倍,旋即他周身华光一闪,顿时黄云加身,化为一副铠甲。这铠甲看似沉重,却并不影响余杭飞的身法,他仍旧如先前一般躲闪,但是晏长澜剑招落在他身上后,只能发出声声沉闷之音,却不能再伤他分毫。
晏长澜见状,将澜风剑收起,反手抓起了拙雷剑。
剑锋之上,有强烈的雷光轰鸣,而那风之真意则绕在了他的周身,推动他迅速在场中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