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修真录(连载) 第399章

凌父能觉出,自己全身都很是麻痹,除却说话还不妨碍,想要动一动手指都不能。不过即便如此,也总比动一动就痛不可当来得舒坦。

他张了张口,只觉声音也有些缥缈:“已不痛了。叶大师若要查看,大可前来,我即便是想要阻拦,也无力动作。”

叶殊朝凌母等人微微点头后,就走到床边。

晏长澜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叶殊就将手指压在凌父的手腕之上,并将神识并法力一起,深入凌父身体之中,快速游走。

这一看,饶是他见多识广,也难免有些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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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之内,不论凡人修士,俱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在这些经脉之上又有一百零八要穴,其中三十六处为死穴。

叶殊的神识、法力自是顺着这些经脉探看,神识也还罢了,无形无影,只是代替双目“观”之分明,但法力却是有形之物,所过之处,当真是处处受阻。

正如凌玉宸所言,所有经脉都被毫针穿刺,神识所见,是那些毫针针尖忽上忽下,密密麻麻,倒错交织,直将那经脉各处全都刺过……若是有一滴气血通过,总是会碰上其中一二根毫针,旋即与其相接的无数毫针就都生出反应,连绵全身。

可想而知,一滴气血就能叫万针齐动,而人体气血涌动不断,岂不是每一滴过去都要惊动一遍么?这等时时刻刻都免不了被万针穿刺的痛楚,难怪即便是金丹真人也禁受不住了!

叶殊亲眼见到,自己的法力虽尽量轻巧地顺着那无数毫针的缝隙前行,可总是不能确保不碰毫针丝毫,当然也同样有所惊动。

只那一个刹那,无数的毫针当真一起动了,而即便凌真君服用了汤剂,自己无所觉,叶殊的神识却仍旧可以“看”见,那些经脉微微地瑟缩着,显然是被刺得极为难受。

不过,叶殊仍旧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一遍,这才迅速收回法力、神识。

而后他抬起头,对上凌家众人诸多视线。

叶殊道:“凌真君体内的毫针,当真是厉害。”他神情有些微妙,“不仅经脉里一寸不落,那一百零八个要穴里,也只除了三十六死穴中不见毫针,其他七十二要穴里,也都被毫针布满,轻易触碰不得。”

凌玉宸一叹:“原来要穴中也有么?我等先前请人来看父亲,都只敢稍稍查看而已,哪怕多看一丝,都……”

事实的确如此,那些毫针实在是太过难缠。

叶殊又问:“不知凌真君是如何受了这伤?”

凌玉宸为他解说:“也是一件法宝。当时父亲被卷入争斗,有人取出一枚圆球,朝着父亲打来。父亲以为那是霹雳子一类的火器,就意欲用刀斩落,因此先是避开,而后劈斩。孰料那物根本不是霹雳子,其被打出之后迅速形成一张网,直接将父亲罩住,而那网却是被毫针织成,在碰上父亲时,无数毫针便已如同,瞬时消失不见。而父亲他,也立刻有了那针刺之痛……”

叶殊微微思索起来。

旋即他道:“看来,这些毫针原本便是一件法宝。”

而且其中技艺着实高明,一件法宝化为针网,并只要碰上了人,就嵌入其体内,顺着冲入经脉……可见在炼制时就已有如此打算,毫针只要入体,立即就堵塞经脉、万针刺体了。

这样的法宝,若是要取出来,那也着实艰难。

叶殊思考片刻,言道:“这些针,恐怕须得一同取出方可。”

凌玉宸面色发苦:“正是如此。”

叶殊就问:“你等要我炼制的法宝,是什么法宝?”

早先凌玉宸提出,要用特殊法宝一寸寸取出毫针,那恐怕取出毫针时也痛苦得很罢。

凌玉宸听叶殊之问,早有准备,就将一本古籍取出,递了过去:“叶大师请看,我等便是在此书上瞧见了类似之物,也看见了解除之法。”

叶殊就将古籍接过,就此翻开来看。

翻开的那一页,正画出一枚圆球。

第二页,是球出化为针网,毫芒闪闪寒光。

第三页,针网入体。

第四页,中者倒地不起,有一人蹲坐其身旁,用一物覆盖于其身上。

而这一物,无疑正是解除之物了。

第507章 炼制成功

这解除之物十分古怪, 乍眼瞧去,竟然是一副经脉。

叶殊看到此处,不禁微微惊讶。

而后他仔细看去,便能发觉这经脉中空, 其炼制材质很是特殊, 对于那针网的材质有极强吸附之力, 且其镌刻特殊禁制后, 又可以渗入金丹修士体内,将经脉牢牢包裹。

看到此处,叶殊暗道, 难怪要做成经脉之态, 那凌真君体内万针交织相错, 倘若用个同样材质的, 倒是能自某处开始吸附了, 但是吸出前段必然牵连其他众多毫针胡乱暴刺, 到那时, 经脉与修士肉身也会尽数被这些毫针破坏€€€€甚至金丹也难逃厄运。

到那时, 即便毫针尽数取出来了,凌真君的身子也破破烂烂, 修为尽失, 与废人又有何异呢?

不过, 要想将这一件法宝炼制妥当, 最好再将凌真君的经脉多多观摩, 待炼制成功后, 也对凌真君更为有利……

正在叶殊思索时,凌家众人则有些紧张。

他们唯恐这位叶大师在看过了所有的炼制之物后,却说炼制不成……如此一来, 众人可是几乎没了希望了。

凌玉宸顿了顿,还是迟疑询问:“叶大师,不知这……”

叶殊淡淡说道:“炼制此物倒也不难,只是,其中却有一处不妥。”

凌玉宸连忙说道:“还请叶大师指教。”

对于父亲的安危至关重要之物,当真是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叶殊道:“此物炼成之后,倒是可以吸出凌真君体内毫针,然而那些毫针肆无忌惮,将其吸出时虽大致能朝着经脉之外的法宝而去,可终究难免会有许多毫针变换方向,朝着诸多穴位而去。”他看向几人,神情略带凝重,“若是一个不慎,去了死穴,加之毫针威力极大,恐怕……自然,若是运道好,万分小心,倒也并非定然穿过死穴就是。”

但话是如此,其中的危险之处,凌家人又如何不知?

凌玉宸立即说道:“叶大师若有法子,万望教我。”

叶殊看他一眼,微微沉吟:“倒也有个法子,只是亦有些冒险。”

凌家另外的两兄弟也立即询问起来。

叶殊这才回答:“再炼制配套三十六颗空珠,镶嵌于经脉法宝之内,待法宝入体时,那些空珠也恰恰安在死穴。如此一来,若是有些许毫针乱走,还未刺伤死穴,也会被那些珠子尽数吸纳其中,不至于对凌真君身体有太大损害。”

听他如此言说,众人思虑片刻,都是答允。

万针那般难缠,似乎也再无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而于叶殊而言,那经脉法宝炼制时虽有繁琐,到底不算如何艰难,不过往里面还要再加三十六颗珠子,且每颗珠子所在俱是死穴,要在经脉入体后同样稳稳镶嵌,半点无有偏差,便要更难上十倍了。

叶殊得了准话,也就仔细琢磨起来。

凌玉宸稍作迟疑:“那炼材……”

叶殊道:“如今那些,已尽够了。”

得了叶殊的话,凌家众人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确是十分从容,便觉得他应是胸有成竹,也稍稍放心了些。

因此,众人由得叶殊仔细再“看”过凌真君的经脉、死穴细处,细细揣摩,又去为叶殊特意布置了一间极出众的炼器房,一应用具尽数准备齐全,请他入内炼制。

叶殊自无异议,举步走进其中。

晏长澜自然跟上。

凌玉宸等见状,不由一愣。

凌玉焓张了张口,似乎要将晏长澜叫住。

然而凌玉宸却是伸手拉了拉他,止住他的后话。

很快,叶殊与晏长澜一齐进入炼器房,而那房门也立即关闭起来。

到此刻,凌家人才开始言语。

凌玉焓诧异道:“听闻炼器师炼制法宝时,若是有人打扰,怕是有极大影响,且炼器往往有秘法,轻易不能叫人见到……如今怎么晏亲传却跟进去了?”

凌玉宸轻叹:“想必是他们两个之间彼此毫无防备之故罢。”

凌玉鸿也知这二人已是道侣,不由感慨:“没料想,他两个感情竟如此深厚。”

凌玉宸思及之前几度相处,亦道:“确是感情极深,晏亲传待叶大师堪称百依百顺,叶大师待晏亲传似乎也极为看重。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父亲母亲多年夫妻,同样情深,母亲照料父亲毫无怨言,从前父亲也曾为母亲几乎丧命……”

凌玉焓点了点头:“三弟说的是。”

凌玉鸿道:“凌家各房,除却我三房以外多汲汲营营、只看利益之辈,对亲人也能下狠手,若非上有老祖约束,只怕就不是下狠手,而是下杀手了。那些个叔伯婶娘之间,我也瞧不见什么情意,只怕是一旦有难,夫妻便要各自飞散了。”

凌玉宸听长兄这样说,温和一笑:“因此即便我三房如今倒霉,但一家人齐心协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左右生在一处,死也在一处罢了。”

凌玉鸿也忍不住笑了:“不错。只是瞧见了父母、还有晏亲传与叶大师这两对夫妻,着实羡煞旁人,日后我兄弟三个若是要寻道侣,也要找个能生死相许的才是。否则漫漫道途,连枕边人都要再三防范,岂非可笑?”

另两兄弟皆道:“兄长所言甚是。”

旋即,三人相视而笑,那些多日以来种种惶恐焦虑,竟也在此刻消退不少。

接下来,他们又振作精神,尽力去多多搜集炼材了。

总之,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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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殊与晏长澜入了炼器房,一眼便见到旁边堆积众多炼材,中央有个巨型炼器炉,对炼制法宝有辅助之用。

因着那凌真君还在受苦,叶殊对那万针很有兴趣,就坐在炉前思索起来。

晏长澜在一旁静静候着,只待叶殊吩咐,就有出力之处。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叶殊心里有了定案,就一抬手打出午烈之火,叫炼器炉里火焰熊熊燃烧€€€€虽说如今不用这炉子也能炼制法宝,但为免出错,有炉子倒也能有所相助。

晏长澜一如往常,立在了风箱前。

€€€€有炉子时,用风箱辅助调节火力,也是能省些法力的。

叶殊沉心定气,以火法操控那炉中之火,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后,估摸着差不离,才将几样炼材丢入炉中,同时唤了一声:“长澜,大火。”

晏长澜听他这话,毫不含糊,手臂筋肉鼓动,只一瞬就将风箱大开大合,让那火焰倏然极旺,直直腾升!

在极旺的火力之中,那些顽固的炼材很快融化,并由着叶殊不断施法,形成了极为厚重的液团,再不断吸收新填进去的种种炼材,逐渐扩大……

最终,待一份炼材尽皆融入,叶殊就释放神识,并上己身炼器之法,将那液团“搓圆捏扁”,慢慢拉伸,依照叶殊脑中所记那经脉形态,缓缓成型。

晏长澜也不出声,只管听叶殊口令拉动风箱,其本身既是风雷灵根,且已明风之真意,自然调节风力得心应手,与叶殊配合得默契非常。

叶殊间或张口,吞下晏长澜送到嘴边的涅金蜂蜜,补充法力。

时间一点一滴,徐徐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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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三兄弟虽是各有忙碌之处,却总要留下一人守在炼器房外,等候那炼器的消息。

他们皆知,炼制法宝并不容易,若是始终成功,消耗的时日或许少些,可一旦失败个几次,就往往难以预料了。

凌母一边研究丹药,一边照顾凌父,其间也曾来过几次,给几个儿子送些关怀。不过她却不会守在此处,而是更担忧凌父时时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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