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回到客栈里以后,叶殊就如晏长澜所言,陪他一同切磋。
晏长澜有所感悟之后,剑法又生出许多变化,剑招精简不少,剑法变化也去除许多冗余之处,显得更精妙了一些。
每一二日,牧燕清、许靖之也会过来拜访,与他们切磋,并带来些许消息。
这一天,叶殊叫来一桌灵食,几人先行享用。
许靖之拈起个酒盏吃一口酒,撑着侧脸笑道:“两位在这小院中逍遥,不问外事,恐怕也不知那莲花帖的后续。”
叶殊淡淡说道:“玉晴光既有仙子之名,且多时来皆可将斗剑小宴办得妥当,定不是那等不通世事之辈,故而莲花帖之后续,想来便是无有后续了。”
许靖之不由说道:“叶道友果然心思通明。”旋即又说,“不错,晏道友推了那莲花帖,此次玉仙子邀请剑修一事便就此作罢,若是再发帖,就是下月小宴之后了。”
说到此处,他与牧燕清俱是大方看向晏长澜,却见晏长澜神情间不带半点遗憾,且正是见着叶殊杯中灵酒饮尽,恰好给其再斟一杯。
而叶殊也不见什么异样,仿佛此事与他们全无半点关系,只听了个寻常人、寻常事一般。
许靖之不由失笑,只觉果然这两人方是超脱,他们这些旁观的反而是俗人了。
牧燕清则是将酒盏里的美酒仰头喝下,轻轻往桌上一放。
这声音虽是极轻,但另三人却都瞧向了他。
牧燕清沉声说道:“两位道友,虽说晏道友婉拒莲花帖,此事在天上宗已过去了,但在外免却有风声,隐晦提及晏道友有轻视玉仙子之意。”
叶殊眉头微皱:“空穴来风必有因,其中怕是有人作祟。”
牧燕清也是此意,故而出言提醒,他稍顿了顿,直言道:“应是与昌天杰有关。”
叶殊先前也听见一些修士提及昌天杰此人心胸狭隘之事,也做好其来寻衅的准备,但也并未当成如何可怕之事,如今听牧燕清之言,有些了然。
同时,他亦有些不屑。
“虽说传闻此人器量不足,但若只是私底下放出些谣言暗示,也未免太不济了。”
晏长澜赞同叶殊之言,道:“若是他因此不快,直接寻我挑战,才是正道。”
第535章 挑战之人
尽管叶、晏二人俱瞧不起那背后作祟之辈, 也觉此并非正道,然而这事虽显得卑鄙些,施展之后,终究也会引出一些事端来。
玉晴光毕竟乃是同辈之中难得一见却又极为出色的女修, 有仙子之名, 为众多男修所仰慕, 那些闲话发酵起来, 传得沸沸扬扬,纵然那些有见识的男修们心里稍微揣摩,便知不对, 但也有一些修士即便知道, 心里也生出些不痛快来, 同时, 也对将玉仙子卷入这风波之内的晏长澜, 打从心底里生出了几分迁怒。
自然, 这些迁怒了晏长澜的修士里, 有些火气旺的, 有些意气冲动的,有些性子鲁莽的, 就都各自有了打算。
才不过数日之后, 就有人找上门来, 给晏长澜下了个战帖。
这战帖的主人, 乃是在百战台上胜出十二场的, 称得上是一名不错的对手€€€€若真那般不济, 得知晏长澜在斗剑小宴上的名声以后还敢找上门来,岂非自取其辱么?自是因着有些能为,自觉能与其一战, 才会如此。
晏长澜便接了战帖。
这百战台原本就是如此,已然上台胜过数场而中止的,若是有意与人在百战台上约战也可,只消将此事报于安排对战的守台修士即可。
如今得了晏长澜接下战帖的消息,朝他发帖那人就去与人招呼,同时晏长澜便得到通知,就在两日后上午,有主动中止对战下台的修士时,就换了他们两个上去。
牧燕清与许靖之闻言,也约定在那日前去观战。
叶殊则是微微思索起来。
如今才胜出十二场的人找过来,想必也只是个探路的卒子,若是他所料不错,当接连有几个人来摸清长澜的门道,之后,说不得昌天杰也会亲自出手。
其他人如何暂且不论,若昌天杰真来对战,倒也是个不错的切磋之人€€€€宿敌、对手之类却谈不上,于叶殊看来,修行路远,待到以后,那昌天杰必然要远远落后于长澜的。
不知不觉间,两日过去。
正是晏长澜接受挑战之日。
清晨,房中盘膝修行的叶殊睁开眼,与对面的晏长澜四目相对。
叶殊道:“走罢。”
晏长澜一笑:“好。”
两人走出门去,言语间,平淡数句。
“不论遇上什么对手,也要认真以对方可。”
“是。”
“候你大胜而归。”
“阿拙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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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战台前,每日都是一般的热闹。
尽管这一场挑战对有些人而言算是一件大事,可于偌大的百战台而言,却不过是个插曲罢了。而这插曲是否精彩,也尚且不得而知,也引不起某些极为出众的修士注目。
叶殊一行来到百战台前时,各自寻了高台上去,等着那安排的契机到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百战台上正在进行的一场比斗分出胜负,败者立即下台,胜者亦表明中止对战,于是就有一名黄衣青年飞身上台,剑指晏长澜!
晏长澜身形微晃,眨眼间电光闪动,就出现在那黄衣青年的对面。
“请指教。”
“正要好生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晏长澜知晓对方心思,不以为意,只在对手出招攻来时,瞬间出剑,犹若一道电芒,刺向对方肋下之处。黄衣青年心里一惊,不过他到底是在百战台上胜出超过十场的,本身应变能力极强,当下身形一扭,就让那电芒自腰侧划过,削去了一片衣衫,其剑芒的余威带着一股锋寒之意,且擦过之处除却这股寒意之外,还有一种灼烧酥麻之感,他不由暗中咋舌,只擦过便已这般叫人心悸,若是当真刺中了,怕是只这一剑,就要受了不轻的伤势!
因察觉此处,黄衣青年出手就更小心几分。他原只当晏长澜是个矬子里□□的高个儿,虽也认同玉仙子的眼光,明白晏长澜在剑道上或许真有些造诣,却也并未觉得晏长澜会是他的对手,只以为要多耗费些工夫罢了。孰料如今这才一个回合,他就瞧出晏长澜根本不是如他所想那般,反而实力极强,才一出手,已能看出那精妙与强大的招数了。
只是,心中明白又如何,态度端正了又如何?黄衣青年最初有一丝漫不经心,这下被晏长澜抢到了先机,可不就很快就被压制下去,步步后退,渐渐左支右绌起来么?
晏长澜自不会退让,他刚出手不久,与这青年来回几次,已看出对方的本事大约几何,尚且不能真正成为他的对手,且来回交战后他也看出了对方举手投足间施展出来的玄妙,差不多都领略过了,也就差不离了。
随后他一边对战一边斟酌,手中的轻剑倏然收起,同时拙雷重剑被他使出,如同暴风骤雨般极快地抡动,用一种极为狂猛的姿态轰击黄衣青年!
黄衣青年没料到晏长澜突然变招,可这样的变招比之先前的轻灵而不失暴虐更直接些,威力也更强悍,一时间猝不及防,比先前就更显得势弱了。他心里极不甘心,想要使出那压箱底的手段来,只是那些手段也须得他能腾出手来,找出个契机方能施展,偏偏他现下哪里寻得到什么契机?只要他手中的抵挡稍慢上一分,恐怕身上就已然是遍体鳞伤,甚至被立即倒飞出去,直落向台下亦有可能。
可惜,黄衣青年心中明白,要想做点什么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晏长澜的重剑更加霸道,就像是卷起了阵阵雷暴一般,在狠狠地于青年胸背等处施于暴力之后,那青年再聚集不齐法力来,又被晏长澜一剑拍中,顿时胸腹之间一阵剧痛,整个人被高高抛起,就这般被直接轰下了台。
黄衣青年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来,一张面皮乍红乍白,脸色十分难看。他抱着挑战的心思与人约战,原本想要好生教训对方一番,甚至于开场便撂下那话,孰料反而落败得如此之快,哪里能不大伤颜面呢?只须臾间,他只能勉强朝晏长澜看了一眼,嘴唇嗫嚅,旋即一个转身,已是羞愤而去了。
待这黄衣青年走后,旁观之人有些知道这台上的两人是一场挑战,更多人却是不知,因此晏长澜击败了黄衣青年不曾下台,又等了另一名对手上去与他切磋,自也不曾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而后,晏长澜第二场胜出,游刃有余,再打第三场,再度胜出,依旧并无破绽,又有第四场、第五场……战过了七场,才暂时中止,连同上回那八场,总共胜出十五场之多了。
第536章 连番试探
晏长澜下台之后, 便来到叶殊身旁。
他已然胜出十余场,原本可以到那最前方的高台上观战,但他却不曾去,只寻得叶殊所在之处, 就纵身而起。
许靖之与牧燕清对晏长澜的对战素来不会错过, 此刻也正在叶殊身旁, 见晏长澜归来, 都是说道:“晏道友,恭贺大胜。”
晏长澜道:“尚且不曾见着真正可堪一战的对手。”
这话旁人说来恐怕要让人以为自视甚高、满口狂言,但由晏长澜这接连胜出之人说出, 那便是发自肺腑之言了€€€€先前他那些对手, 也确是不曾让他使出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已然陆续败北, 甚至要有七人连战才让晏长澜终于中止, 可不是不堪一战么?
许靖之只好说道:“倒真是如此。”又禁不住嘲讽一笑, “那发了战帖的黄衣人嚣张得很, 又是接连胜出十二场的, 原本还以为如何了得, 孰料在晏道友手下却是不堪一击,当真可笑。如今那厮怕是已没脸见人, 不知要在屋中躲上多久了。”
百战台上, 但只要败了一场, 战绩便会清空, 那黄衣修士也是如此, 他那十二场的战绩如今也变作了零, 日后再来观战,只能与人争抢后面高台上的位子了,而若是还想去前头, 又得不知花费多少工夫在台上接连胜出十场以上方可。
叶殊对这黄衣人的本事也颇为失望,他虽不曾太过高看如今百战台上的这些修士,以为长澜只要好生施展,必然是顶尖之流,却未料到胜了十二场的竟是连长澜的真本事都未能激出几分,实在是太过不济了些。若是这些所谓强者俱是如此手段,这对战也就只有蓄养气势的用处了,比之他先前所生出的要让长澜在其中能磨砺更多,压榨潜力等念头,就削弱了不止一层。
晏长澜似乎瞧出叶殊的想法,只同他说道:“阿拙莫担心,十二场接连胜出之人颇多,那人恐怕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叶殊略思忖,倒也觉得有理:“是弱了些,只盼后面再遇上的那些能多出些力罢。”
晏长澜笑了笑,原本沉稳的面容上,神情倏然温柔。
叶、晏二人开始交谈时,那边许靖之与牧燕清无奈对视一眼,便都不再开口,待两人说完后,
许靖之才道:“晏道友,既然已有人发来战帖,日后这等事不知还有多少,还望道友莫要小觑了一些卑鄙之人的小人之心,莫要大意才是。”
牧燕清也道:“牧某虽说本事有限,但若是晏道友、叶道友有所需,带一句话来,牧某也定然会鼎力相助。”
晏长澜与这许靖之、牧燕清相识不久,算是个萍水相逢,不过大家也算意气相投,彼此相处融洽。要说真遇上什么要对方十死无生之事,且不说他能不能开口求助,就说对方的家族、师门甚至他们自身,也不会因着双方如今这些不算十分深厚的交情而赴汤蹈火,可若是有什么为难,顺便帮把手的,这两位道友定也不会吝啬就是。
当然,若真遇上生死关头的,他自是只相信阿拙一人,又哪里会随意找人求助?纵然心中想着对方可信,动作起来,也会担心那微末的万一罢。
事实虽是如此,对方此刻却很真诚,于是晏长澜一笑而道:“多谢两位道友关怀。”
许靖之与牧燕清也都笑了一笑。
此刻,百战台上对战仍在继续。
如今正切磋的两人之中,有一人很是强悍,将对手打得节节败退,其姿态闲适自如,竟显得颇为强大。
许靖之是个通晓诸多消息的,见状就将这人介绍一番,原来这也是一位接连胜出多场的修士,论起来比那黄衣修士更强些,乃是接连胜出了十六场的,而他显露出来的本领和气度,也都比黄衣修士强上一些,也显得颇是不俗。
叶殊将其打量一番,说道:“此人应能走得更远些。”
晏长澜道:“我与阿拙所想一般。”
牧燕清神情平常:“比之晏道友还是逊色了。”
许靖之则笑道:“晏道友原本就非是寻常修士,只如今刚来不久,正攒着那连胜的回数呢,若无意外,当要拔到顶尖去,自是与众不同。”
再说那台上的修士,很快胜出后,又战一人,费了些工夫再次生出,待第三次之前,他便主动跳下台去,将位子让给旁人了。接下来过去的是一名女修,英姿飒爽,又颇有姿色,一瞬吸引了许多年轻才俊朝她瞧去。
不过这名女修只为对战而来,全不曾朝旁观之人多施舍一眼,再又对付了两个对手后,自觉在应付不得第三人,也就罢了,中止对战。
这一名女修性情独特,姿容也好,就叫许多人津津乐道,但这女修倒不在意,落下台后只随意褪下身上阮椒,一身劲装大步而走。
何其潇洒豪迈。
晏长澜也看了看这女修,若有所思:“她先前施展的那套对战之法,运用起法力来十分细致,究其细处又隐约有大开大合之气象,相护促合,很是了得。”说到此处,他不由一叹,“可惜暂时不能与她切磋一番。”
若是这女修一直不落败,这般不断胜出,终究还是会有二人于百战台上相遇之日。而若是女修输了,那恐怕就只能想法子私底下与人切磋了……只是如今他身边波澜甚多,也不好连累他人,这也只能作罢了。
接下来又是若干场,与女修一般能叫人眼前一亮者极少,不遇上个十几二十人,都是寻常修士,即便战得精彩,也不敌有些修士的“神来一笔”的。
因此,观战半日后,一行人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几日,因担忧那昌天杰再使出什么不妥的法子来,故而他们尽数都到了百战台去,只管观战,其他兵来将挡。
果不其然,几人的担忧不曾出错,尽管如同黄衣修士那般直接下战帖之人并不多见,但叶殊却发觉在观战时,附近高台上总会坐上几个生面孔,只在他们过来时来,他们若是要走了,这些人也都很快离去€€€€都这般了,若说无有目的,何人能信?果不其然,在似乎观察数日后,待轮到晏长澜与人对战时,他们初时按兵不动,当晏长澜接连胜了三场过,就从中跃出一人,趁着晏长澜的法力消耗不少时朝他攻击过去。
只不过,这人仍旧不是晏长澜的对手,很快也被轰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