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轻衣稍作沉吟,应道:“请去兰华阁。”
心腹再应一声,悄然而去。
扈轻衣也起身,朝着兰华阁而去。
她心中暗忖,若是旁人,除非是大笔的生意,否则就以事忙推辞。但葛元烽此人她知晓,乃是晏亲传曾经的同门,他主动找来,说她可信,想必也是因着知晓她替晏亲传、叶大师承办这拍卖会一事。既如此,她瞧着那两位的面子,也该另眼相待。若是他拿出的资源品质不坏,她也不必如何压价,可稍稍松手一分。
兰华阁,正是扈轻衣如今招待贵客之处。
她莲步匆匆来到此间时,那处已然有一双男女等候了。
扈轻衣秀眉微挑,也认得这两张面孔€€€€原来不仅有晏亲传的同门师弟葛元烽,还有其同门师妹阮红衣。心中念头微转,她面上已是笑意嫣然:“原来是两位,轻衣来迟,还请见谅。”
那一双男女也都说道:“是我等来得唐突才是。”
随即,扈轻衣略与他们客套几句,便接了一只储物袋,但当她探查时,却是微微讶异。
这些资源……价值可不低。
竟然也是一笔大生意。
待交易完成,葛元烽与阮红衣离开万珍园,去附近一处茶楼寻火烈真君。二人心里震惊迟迟未散,只因火烈真君给他们储物袋时很是随意,葛元烽稍作查探时只觉得其中灵光湛湛,晓得价值应当不低,可真正卖出七百多万下品灵石,却是远出意料之外。
直至到了茶楼前,两人才勉强按下心绪。
葛元烽拜见后,又双手将灵石奉上。
火烈真君收起储物袋,一看其中灵石这般数目,袖子朝其中拂了拂后,再交给葛元烽,笑了笑道:“之后为师带你二人去拜见你那师兄与叶大师,到时你将这些灵石取出,换来那两颗玲珑丹罢。”他原本性烈如火,此刻却很温和,“那两位道友愿分出玲珑丹已是恩情,为师本应原价换取,只是为师积蓄有限,只得了这些,实在惭愧。不过你日后虽然不必再去筹谋,但须得谨记两位道友情谊,若是得了什么于他们有益之物,也该有所回馈,方不负他们那一份惦念故旧之情。”
葛元烽手指微微颤抖,那储物袋中,赫然就有两千两百万下品灵石,正是两颗玲珑丹八成之数。他的师尊,还是阮师姐那一颗所需资源也备齐了,师恩深重至此……师尊之叮嘱与他所想一般无二,确是金玉良言。
他拉着阮红衣,郑重拜谢。
阮红衣也是满心感激,她与葛师弟曾经遇见磨难,可相较许多人来,却又幸运太多了。?
第700章 周烈拜访
拍卖会结束次日, 火烈真君拜帖送来。
叶殊原已料到此事,并未闭关、炼器,正等他们上门, 见得拜帖后, 自是应允下来。
晏长澜向来听从叶殊做主,叶殊应了, 他就取来三件信符,与宗门管事打过招呼,请他们三位直接到惊天剑峰来, 入他拙雷山府中。
火烈真君带爱徒夫妇二人进入天剑宗, 一路只见诸多剑修遇见而行,剑光凛冽,其中大多是筑基以上修士, 且其身上剑气纵横, 比之寻常同境界修士强盛许多, 叫人一见而心折, 不由暗中感叹:此便是顶级宗门弟子,果然不凡!
葛元烽与阮红衣紧随火烈真君,见到这般气象, 备受震慑之余,恍然也更觉出他们那晏师兄能在这等宗门里得剑主青眼, 又颇有名头, 何其不易!而他们打探得知晏师兄之道侣叶大师在此间也得有颇多赞誉,又是何等威风。
正感叹时,一行人终是来到惊天剑峰之下。
这一座剑峰甚是巍峨,峰中云雾缭绕,在其中穿行的修士不多, 可但凡有人稍稍露脸,都现出几分不一般的气势来。
此刻,只见一高大青年足踏风雷,身形一闪来到半山腰处,又是一闪,恰出现在几人面前。
同时有其余修士见得,纷纷行礼,道一声:“见过少峰主。”
神态之间很是恭敬,其仰慕之不见半分勉强,可见他们如此态度实是发自内心而起。
那高大青年朝那些修士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朝几人笑了笑:“火烈真君,葛师弟阮师妹,请随我同去山府罢。”既然是来客,又有从前同门的情面,他自然是要来迎上一迎的。又说,“阿拙烹了茶,正待真君品尝。”
他正是晏长澜。
火烈真君忙说:“不敢当,多谢叶道友好意。冒昧打扰,是周某唐突才是。”
晏长澜笑道:“真君客气了,请。”
葛元烽、阮红衣因是晚辈,此刻不便插话,不过能真正见到晏师兄如今健朗无忧,自然心里欢喜得很,那欢喜之情,几乎要从双眼中溢出来。
晏长澜也不曾忽视他们,相请火烈真君时,又朝他们笑了一笑,很是温和欣慰之态。
入得拙雷山府,周烈视线稍一扫过,已将洞府内情景尽数收入眼底。
这山府内并不很宽敞,有石室四五间,右侧应是炼器、静室等,内有一石室为寝居处,外间则有桌椅长榻,可供招待客人。
虽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于两位金丹修士而言,就似乎有些稍显简陋。
不过这倒也能瞧出,眼前这两位男修能都在二十余岁时得成金丹,确是那等不重外物、一心修炼之人,也难怪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实在叫人钦佩。
心念电转间,这位火烈真君双手接过对面那气质冷淡的叶大师,道一声谢,顺应两位主人之意,入座饮茶。他那爱徒夫妇两个,不便在师尊面前坐下,就侍立两侧。
晏长澜笑着给葛、阮二人各一盏茶,推了过去,又同火烈真君说道:“师弟师妹来此做客,不必如此守礼。”
周烈就顺势说道:“既是晏道友这般说,你二人也入座罢。”
葛元烽、阮红衣也都笑应下来。
这时候,周烈客气几句,送上一份拜礼€€€€名为拜礼,实为谢礼,双方俱是心知肚明。
小坐片刻,再喝了一盏茶,周烈才缓缓提起此来目的,又道:“周某惭愧,多谢两位道友成全。”旋即朝葛元烽示意,叫他将灵石奉上。
葛元烽自然连忙取出储物袋,双手递给晏长澜。
晏长澜随手接过,也没点数,直接交给叶殊。
叶殊收起储物袋,便收入混元珠内。
在座皆非厚颜无耻之辈,着实不必当面清点。
随后,晏长澜取出两只小瓶儿,轻轻放在桌面,笑道:“这便是玲珑丹了,周道友且看。”
周烈眼里闪过喜色,虽极力克制,但到底也是他苦求多年之物,伸手取来时难免稍显急切。而后他将其中一只递给葛元烽,另一只轻轻打开瓶塞,已嗅到一段芬芳,沁人心脾,使他立时心旷神怡,只觉得被那丹气滋养,十分舒适。
这一颗丹药,与之前在拍卖会上所见一般无二!
葛元烽也拿过另一只瓶儿,交给了阮红衣。
阮红衣小心接住,也妥帖收好。
得了宝物,周烈便急着想要早早吞服,再少坐片刻后,就起身告辞了。不过他也知晓爱徒夫妇两人定有不舍,遂把他们留下与叶晏二人叙旧了。
待周烈走后,石室中气氛便更随意几分。
葛元烽仔细打量面前两人,放宽心怀。
阮红衣身为女子,更敏锐些,此刻瞧着自家师兄与叶大师之间虽无过多肢体交接,眉眼相触间却有情愫脉脉,心里也很喜悦。
相比葛元烽来,她其实对叶晏二人更有感恩之情。
阮红衣自知当年若不是有叶大师将她自风尘中救出,她与葛师弟之间纵然再有情意,纵然葛师弟不在意其他,她也会因着难以忘怀那一段经历,与葛师弟产生隔阂。而叶大师是因着晏师兄待她如此,在宗门破败、从前敬仰的师尊变了模样之后,她口中不提,内心深处其实是将叶大师与晏师兄视得如兄如父一般。在得知两人失踪后,她不知多少日辗转反侧,唯恐两人出了事,那等担忧,她说不出口,却很是折磨……直至现下,真正见到两人完好无损,情意依旧,她才恍然觉得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心里安稳下来。
晏长澜任由他们打量,待他们渐渐收回视线的时候,才肃然道:“你们二人已然筑基,进境尚可。现下随我出去,待我看一看你们如今实力如何。”
€€€€先前葛元烽虽一直打磨修为,但后来得了火烈真君赐予的筑基丹,又知道了师兄与之道侣安好消息,心境平稳之下瓶颈越发松动,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就已顺利筑基了。
葛元烽与阮红衣皆是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答应:“是,晏师兄。”
随即他们立即起身。
晏长澜又看向叶殊,声音再去先前严肃,而是沉稳温和:“阿拙,我去称量他们的斤两。”
叶殊同样起身道:“我也去瞧一瞧。”
晏长澜自无异议,笑了笑道:“不知阿拙可否也指点一二?”
叶殊略点头,应一声:“可。”
葛元烽与阮红衣自也愿意。
有金丹真君肯来指点,于他们而言实为幸事。何况阮红衣曾与叶殊相处一段时日,亲眼见他种种本事,如今更有期待。
到得山府之外,几人随晏长澜来到附近一处横出的山崖上。
山崖附近云雾缭绕,但地面很是宽阔,若是筑基修士施展,只要小心些,倒也足够。?
第701章 指点
身形高大的青年手中不持兵刃, 只在指尖有雷光微闪,身法如电,正与一名手持赤红长|枪的另一高大青年对战。
两人体魄相若, 手持赤枪者更健硕些, 但指尖雷光者则更为矫健修长, 一举一动中, 显得比赤枪之人利落许多。
两人交战时,俱是大开大合, 不过即便那赤枪之人再如何迅猛,却每一次刺出都会被那雷光点中,旋即便有瞬间僵硬,因其脚步有此一顿, 另一青年已闪身于其身后, 再一指点中其后肩, 赤枪之人顿时半身发麻, 若非及时运转法力抵消那麻痒之感, 恐怕就会立即持枪不住了。
正此刻, 一旁有幽幽琴音响起, 其声急促, 转弦时有激昂之意, 更有道道音波自音律之中重重蔓延, 而那赤枪青年闻得,枪尖陡然一转, 法力激荡, 配合这音波再次向那高大青年杀去!这一回,他身法更快,枪法更稳, 即使仍旧被雷光相触,也能于那刹那陡然将赤枪脱手,再一反手抓住,而抓住时,那雷光已过,自然再奈何他不得。
同时,音波骤然凌厉,一面辅助赤枪青年,一面冲击高大青年。然而高大青年屈指轻弹,雷光划过间,音波便立即碎裂,化为那微不可见的细小力量消散。
就不到盏茶工夫,场中二男一女已斗过数十个回合,每一人都是反应极快,彼此境界似乎也都在伯仲之间。但仔细看去便又能察觉,那赤枪青年、抚琴女子虽互相配合,也很是默契,攻伐时很是厉害,然而高大青年却是游刃有余,若非每每手下留情,怕是这二人早已落败了。
又是三五回合之后,赤枪青年与抚琴女子法力告罄,高大青年抽身而退,朝他们笑了一笑,道一句:“还不错。”
然后,高大青年走到一边静静无声的另一年轻男修身旁,其人神情淡淡,方才气息淡淡叫人不能留意于他,而此刻高大青年打破沉静,又无人不能留意于他。
这年轻冷淡的男修自然就是叶殊,身带雷光者晏长澜,赤枪之人与抚琴女子,就正是葛元烽与阮红衣两个了。
晏长澜既然有意指点,自是亲自前去交战一场更瞧得清楚,而他入场时用了叶殊前世所学之法,收敛境界,将自身压制在与葛、阮二人一般的筑基一重上,半点也不曾多,正是他当年筑基一重时的模样。可饶是如此,葛、阮二人合力与他交手,他且不曾持剑,又有所相让,也依旧在盏茶时间叫二人败下阵来。
葛元烽与阮红衣更是惭愧。
两人在与晏长澜交手时也有察觉,知晓这位晏师兄当真是不曾多用一分法力,甚至全不用气势压制他们,可他们却……两人自问也是努力修炼,尤其葛元烽为单火灵根,论资质不在风雷变异灵根之下,然而动起手来,相差如此之大,着实无脸见人。
一时间,这一对小夫妻喃喃无言,尤其晏长澜赞了一句,越发叫他们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如何能怪他们?
阮红衣曾有所荒废,始终不曾进境是为将那荒废的根基补足,才始终停留在筑基一重,少有与人交手。而葛元烽虽也时常历练,但他那历练哪里能比得过既养无敌气势、又走生死之路的晏长澜?与晏长澜对战,莫说是来了他们两个,便是再来十个八个几十上百个,对晏长澜一通围杀,若是里头无有如同风凌奚、淳于有风这般各处都是顶尖的同境界强手,那再来多少个,怕都是奈何他不得。
到底还是葛元烽垂头道:“请晏师兄与叶大师指点。”
晏长澜一见师弟师妹这番情态,便知他们心中所想,一笑说道:“不必如此,你二人不过是经历有些不足罢了。”说一句这话,旋即神情微肃,认真指点起来,“葛师弟所缺者,乃是磨砺。你所学枪法颇为精妙,也颇为刻苦修炼,但因交战之人不多,因此略显呆板,且其开合之间不够圆转如意,寻常修士未必能察觉,可若是身经百战之人,必能看准那些微不如意处,寻机而入,打断攻势。”
葛元烽仔细听从,不见半点怠慢。
这时,晏长澜看向叶殊。
叶殊眸光微柔,在转向葛、阮二人时,复又是平日里的淡淡模样,道:“葛公子可去天缘府,于百战台上与众多修士交手,时日长久自能有所悟,出招时便可灵动起来。除却百战台外,还有幻影岛、千层塔与天魔谷等处,其中天魔谷最为危险,初时不可去,待另外几处皆已历练娴熟后,再做考虑。”又对阮红衣道,“阮姑娘所学琴法尚可,如今固然已得一弦九音,但起调过后,音浪虽也跟上,却增进不多。且你二人平日里虽多有配合,也显默契,然而无有百战千战同进同退,终究也有不圆转处。阮姑娘可先练着,待能得成一弦十八音后,即可与葛公子同去争鸣府。争鸣大会三年一次,多练一些时日,总能遇上。”
葛元烽与阮红衣闻言,连忙又恭声应道:“是,叶大师。”
随后,叶殊又将先前所见二人与晏长澜对战时破绽、不足一一提点,晏长澜也在一侧细细讲解,互相增补,叫葛阮二人获益匪浅€€€€他们都很明白,叶大师平日冷清得很,若非看在晏师兄面上,可不会这般详尽指点,晏师兄为他们也是着实尽心,他二人若还不用心用力,便太不知足了。
那几个历练之地,他们自也都牢牢记住,只是阮红衣听得“争鸣府”时,心中便有些百味繁杂,那处于她而言恐怕……但她到底明白,若是她还想修炼突破,总是要解决心障,那处也必然回避不得。倒是葛元烽,觉出阮红衣情绪动荡,安抚瞧了瞧她。阮红衣心中微暖,知晓葛师弟必然陪她同去,倒也不再那般郁结难安。
又一个多时辰,期间葛元烽与阮红衣分开两处。葛元烽听从晏长澜指点,尽管晏长澜所学为剑,但兵刃多有相通之处,他境界高出许多,也足以指点葛元烽。叶殊则再听阮红衣抚琴,自己也取出一把琴来,但有不妥之处,便以琴声相阻,几次过去,阮红衣便有长进。
待都指点过,天色也渐渐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