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修真录(连载) 第522章

叶殊淡淡说道:“我有一门秘法,以子女之血,召唤父母尸骨。”

这话一出, 陆争等人都是一愣。

晏长澜反应过来:“阿拙, 这是……雪瑶的血?”

晏长澜思忖着, 恍然想起, 这鲜血应是阮师妹在赠予雪瑶混沌水、旁人视线都在雪瑶身上时, 阿拙悄然取来。也只有那时,他虽然察觉阿拙气息略有变化,却不曾多思。

阮红衣急切道:“叶大师,你能以雪瑶之血寻得朱师兄和夏师姐的尸骨,可是?”

叶殊微微点头。

葛元烽和陆争也不由露出喜色。

晏长澜自然也是欢喜的,却依旧传音给叶殊€€€€阿拙,施展这秘法,对你可有为难之处?

诚然他亦很想让朱夏夫妻能另立坟墓合葬,但若是会对他的道侣有所损伤,便宁可不施展了。且不说阿拙于他而言重过一切,就算只是与他交情平平的,也是活人比逝者更为要紧。

叶殊怔了怔,心中微暖€€€€无妨,一门小法术罢了。

晏长澜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叶殊祭出这滴鲜血。

血珠在前方悬浮,巍巍地颤动着,随着叶殊的十指不断变幻出各种指诀,他的法力也随之飘散而出,灌注到血珠之内。

很快,血珠抽出两根细细的血丝,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一瞬绵延数丈、数十丈之远。

叶殊看得分明,其中一根血丝正往山顶而去,另一根血丝却朝山脚。

众人皆知,逝者的尸骨就地掩埋。此刻,他们也不必叶殊来仔细说明,几乎就能明白,那朝向山顶的,应当是在寻觅朱尧的遗体,而朝着山脚的,便是夏玉晴。他们更可以想象,大师兄朱尧是如何在大难临头时率先而出,在山顶与那金丹对峙,之后被其杀害。夏玉晴又是如何为避免连累夏家而赶回宗门,知道自己逃脱不得而欲与朱尧同生共死,偏偏才来到山脚,就也被那高高在上的所谓金丹残杀。

一对夫妻,一个山顶一个山脚,尸骨就这般被迫分离,遥遥相望,不能团聚。

阮红衣紧张地看着那些血丝,但因着血丝方向截然相反,一时倒不知道是该往山顶上去,还是该往山脚下。

这时晏长澜开口,说道:“阮师妹,你与葛师弟去山下。”又看向陆争,“陆师弟便往山顶去一趟罢。”

有人吩咐,照做便很容易。陆争等人毫无异议地遵从了晏长澜的指令,而晏长澜自己则守在叶殊的身旁,不让任何人打扰他的施法。

尽管只有一滴血,可那血丝却仿佛可以绵延到无限长一般,一直抽出拉细,从两边分别没入了两座不同的大坟里。

此时,葛阮夫妻、陆争也都分别追随血丝到了那两座大坟前。

三人各自站在大坟前,看着那晃晃悠悠与坟相连的血丝,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但他们也不必多想,因为就在下一刻,大坟中就传出一阵阵细碎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开裂一般,声音绵密不绝。

再几个呼吸间后,大坟上出现裂纹,将整个坟硬生生地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然后,各有一具尸骨,分别从两座大坟中走了出来,又静静地躺倒在地。

阮红衣情不自禁,低呼道:“夏师姐!”

陆争也看到了朱尧,思及从前对方活生生的模样,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许是都为修行之人的缘故,莫看朱夏二人已去世好几年,尸骨却依旧不曾腐烂,仍旧能看出他们活着时的面貌。大约是对死亡早有预料,他们两个死后的神情倒也并无哀伤、不甘或是怨恨等,反倒有些安详。

在两人的尸骨自动走出后,血丝从坟墓中抽出,大坟竟又与先前那般再度抖动起来,又在转瞬之间合拢了裂缝,重新恢复为一座完整的坟茔。

同时,血丝也似乎完成了任务一般,就此消散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陆争背起了朱尧,葛元烽也主动去背起了夏玉晴。

他们不约而同,都朝山腰走去。

这时候,叶殊已收了术法,正与晏长澜一同等候他们。但他也并非只是单单站着,而是反掌操纵三阳真火,炼制出一口双人棺来。

棺材只求坚固、不使人破坏,因此也不必炼制得太过精细,以叶殊的手段,轻易便已炼制出来一件下品法宝€€€€唯一两道天然禁制,一道主封锁,一道主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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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澜看着朱夏二人的尸体,生出几分伤感。

此次过后,恐怕再来祭奠他们了,如今所能见的,也不过是最后一面。

叶殊道:“将他们葬了罢。”

说话间,他手中的棺材炼制完成,被他轻飘飘放在地面上,打开了棺盖。

陆争、葛元烽走过去,小心将朱夏二人尸骨放入棺材之内,并排躺好,亲昵地互相倚靠。

阮红衣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几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晏长澜开了口:“封锁棺盖罢。”

阮红衣猛地扑过去,又仔仔细细地看着朱夏二人的面容,随后,才颤抖着双手,将棺盖扶起来,密密实实地与棺材相合。

只见一道灵光闪过,棺盖与棺材之间的缝口消失,二者彻底融为一体。

同时,两道天然神通尽数激活,纵然是金丹巅峰的修士,也难以破开这棺材了。

陆争与葛元烽直接动手,在一旁的平整土地上挖出一个足以容纳的大坑,又合力将棺材放进坑里,填上山土,堆出一个坟茔。

阮红衣取来一块山石,打凿成一块石碑,嵌在坟茔的前方。

至此,朱夏夫妻终于重新相守。

第750章 去白霄宗

阮红衣等人默默哀悼, 叶殊则取出几个阵盘埋在这坟茔周围,为其更增添了几重保护。

随后, 一行人腾空而起,离开白霄峰。

叶殊悬浮在高空,再次取出数种布阵之物,俯瞰着下方的山峰,将其布置在峰中较为隐秘之地,深深埋好,于是生成一座新的大阵,也是封锁大阵,但威能比起先前那座封锁大阵来却要强上数倍不止。

阵法被激活后, 阵法之力弥漫开去,化为一片片迷雾, 把整座白霄峰彻底地隐藏起来,让人再也不能轻易看清。从此,除非七霄宗内有哪个阵法大师于此道上比叶殊更强, 否则, 就连七霄宗宗主、太上长老他们, 也再没有了进出的权力。此处便犹如禁地一般,再无人能去打扰他们的安宁……

一切做完,阮红衣等人对叶殊越发感激。

叶殊并未多说, 只取出了一面令牌, 交给了阮红衣€€€€如今白霄峰余下的这些人, 也只有葛阮夫妻二人是最有时间能看顾朱雪瑶的。

他淡淡说道:“凭借此物, 可以打开此处阵法, 进入白霄峰中。”

阮红衣连忙接过, 郑重道谢。

晏长澜眼里带笑, 看向叶殊的视线越发专注。

他最明白阿拙心中所想,白霄峰彻底封闭,才不会再被人随意打扰。而令牌交给了阮师妹,日后雪瑶长大了,若是实力足够又有这份心意,自可凭借这令牌来把她父母的坟茔迁走。可若是雪瑶长大后并不恢复自己的身份,抑或是实力不足、有旁的想法,那么此地便是一处真正能够长眠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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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殊一行人乘飞舟离开了七霄宗。

七霄宗宗主和太上长老目送飞舟远去,心潮依旧汹涌,但彼此对视过后,却都只是疲惫,没有更多的话可说。

两人本以为当年的决定最是明智不过,可真正那般做了之后,太上长老的修行却始终并不顺利,原以为数年十数年间即可成功结丹的他,实则法力没有存进,那些惨死弟子的身影,似乎到底是在他心中形成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心结。

然而无可奈何。

如今这些不速之客既然已经走了,那么一切也都回归从前了,不必多想。

七霄宗宗主如今只愿在自己寿元终了之前,能想个法子恢复宗门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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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上,晏长澜等一行人也在彼此告别。

倒不是陆争他们几个做师弟师妹的不愿意陪伴,而是叶殊和晏长澜有一些他们自己要做的事。

而且,这事跟他们进入七霄宗以前的经历有关,师弟师妹们从前没参与过,现下若是跟着一起去,也都是茫然,实在没这个必要。

陆争他们也洒脱,一听晏长澜说有些私事去办,他们也就不再打扰。

不过,他们也无意散去。

阮红衣眼眶依旧是泛红的,这时小声地说:“晏师兄,叶大师,我们去府城等候你们。”

葛元烽和陆争也是这个意思。

无论哪个师弟师妹,他们都知道不久后就是长久的离别,总是要亲眼目睹两人离开下界,才好再去做他们自己的事。

晏长澜明白他们的心意,点头道:“待我们回去,再同你们传讯。”

阮红衣等人都是答应。

之后,几个师弟师妹一同离开,往府城去。

而叶殊则收起了飞舟,召唤出比翼鸟来,坐在了它们的身后。

晏长澜笑了笑,也纵身一跃,在叶殊身旁落座。

两人这回要去的地方更偏僻许多,直接以飞舟前往未免张扬了些,故而以飞禽代步,更为妥当。

他们要去的,是白霄宗。

晏长澜被通缉而通过撞金钟进入天剑宗后,也曾关注过通缉状况,果然就仿若不存在般,再不曾闹出什么动静。与此同时,白霄宗并未受到胡翰的迁怒€€€€想必这并非是胡翰忽然心怀大度、不愿迁怒,而是他根本不会调查被他随手抹去的那一脉中弟子们是来自何方。

当年的晏长澜见胡翰偃旗息鼓,也就不曾多做打探。天剑宗在各地都有人手,虽并未弄出什么分宗来,但组建的势力在每个地方都不差的。因此晏长澜成了天剑宗亲传后,他曾经相关的宗门,也会被该地的天剑宗人看顾,也让晏长澜能安心修炼。

晏长澜事务繁忙,与白霄宗感情也平平,很少将心思放在白霄宗本身上。他更多挂怀的,还是那里的几个相处不错的便宜同门,以及同来修界的旧友罗子尧与付宣。

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而现下晏长澜却想知道,在白霄峰被七霄宗驱逐后,各地的白霄宗……是否还依附在七霄宗之下?如今他曾待过的那个白霄宗的境况如何了?故友们可都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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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鸟如今总在混元珠中飞行,晃眼就是好几年,平日里也曾服食混沌水,而今其身上的妖气暴涨,也是堪比筑基五重了。

它们原本就擅长飞行,这时载着叶晏二人,飞得也是极快的。

没多久,比翼鸟来到了长丘县。

叶殊与晏长澜落下地来,放任这双鸟儿继续高飞。

两人没有急着前往白霄宗,而是先就近寻个可以打探消息的地方。

七霄宗之事在长丘县并未传扬,也不见有人议论,因此终究还是在一处售卖消息的所在买到了一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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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晏长澜所知,七霄宗驱逐白霄峰一脉后,各地的白霄宗都极为尴尬,长丘县白霄宗亦不例外。尤其他们不久前刚送了晏长澜进入七霄宗,且晏长澜所进入的,恰好就是白霄峰!

当是时,晏长澜的通缉令也张贴到长丘县,但胡翰一脉之人的确没去追溯晏长澜的来历,通缉令随手发出而已。但这通缉令在白霄宗却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晏长澜在白霄宗里还是有些名气的,认得他的弟子也并不少。

紧接着,被驱逐之事、此事发生的缘由,也都陆续被传达过来,被此地的门派知道。尽管白霄峰一脉冤枉得很,却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时间,颇有些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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