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回鹤被戳了个正着,忍着头皮发麻的触感放任花满楼轻轻捏着小花苞。
花满楼的力道并不重, 动作间更是带着十足的喜爱。
傅回鹤逐渐放松下来,小莲叶在水面上拨了拨, 干咳一声,道:“我同别的种子不一样, 之前共感的时候太过敏感,我还以为花苞会……”
花满楼眸中闪过了然, 扬眉反问:“以为什么?”
傅回鹤又是干咳了一声, 从花满楼的手指中抽出花苞,一头扎进温泉水里咕嘟咕嘟冷静了一下,而后才重新挺直了身板, 骄傲支棱着自己的漂亮花苞,状似云淡风轻地回答:“没什么。”
花满楼很贴心地没有追问小莲花之前想歪了什么, 而是伸手将岸边的托盘拽过来, 上面简单放着两壶清酒, 外加一些看上去精致的茶点。
他伸手勾了下小莲花的叶柄, 笑问道:“要不要变回来?”
傅回鹤迟疑了一下,到底没忍住面前月色姣好,公子相约的诱惑,在浓郁的灵雾散去后化作人形,泡进了温泉池子里。
夜色正浓,入目所及都是碧绿的小山丘,抬头是月色星海,周围随处可见悬挂的灯笼,蔓延进无边的夜色里。
竹制的托盘漂浮在两人中间的水面上,傅回鹤不知道在他来之前,花满楼在池子里泡了多久,此时鬓发濡湿,脸颊泛着红晕,整个人比起平日里的优雅贵气多出一份慵懒随意。
白雪红梅,在热气缭绕中绽放出惊人的旖旎美感。
就像是最上等的无暇白玉跌进了胭脂色的粉尘里,纷纷扬扬着沾染上星星点点的欲。
傅回鹤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抬手拿了托盘上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酒水没有温过,倒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
而此时一眼不发静坐在水中的傅回鹤,看在花满楼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哪怕身处微波荡漾的水中,男人的衣裳也一丝不苟地拢着,素色的衣襟更显得男人脖颈修长白皙,带着些许终年不化的冷意,又好似是雪白菡萏的孤高傲气。
霜白的长发,冷白的肌肤,这是花满楼曾经深深印刻在脑海中的眉眼,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在对着外人时总是含着不化的雪光,冷漠又疏离,但在看向在意之人时,却能一瞬间好似冰雪消融成春色,融化成绕指柔的暖。
花满楼微眯着眼眸,心中不由想€€€€
他的确很像莲花的。
高傲,洁净,从不低头。
就像是自淤泥而出,生长在湖水中心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莲。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酒意被温泉水蒸腾而上,花满楼伸出手,握住了傅回鹤正要倒酒的手指,将那冰冷的玉轻轻攥在了手心里。
花满楼的肌肤很烫,烫得傅回鹤的动作一顿。
傅回鹤灰蓝色的眸子陡然深沉了几分,开口,却是自己都没料到的喑哑:“怎么了?”
因着世家公子的家教,花满楼平日里总是发冠束发,此时额前的发丝也半贴不沾地垂下来,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荡在水里,飘飘转转着在乳白色的水波里打着圈。
花满楼轻笑了一下,道:“不知怎的,就平白想起来许多莲花的药用。”
傅回鹤看着他,又一杯清酒入喉,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懒懒靠在池边的青年伸出手去。
泡在温泉里许久都仍旧冰凉的指尖轻轻碰到青年的脖颈,手指间微曲,勾了一下那处微卷的头发丝。
触感微湿,带着脖颈处沾染的温度,细细软软的。
花满楼察觉到傅回鹤的动作,脸颊微侧,擦过傅回鹤的手背,微挑了下眉。
傅回鹤有些狼狈的收回手,移开视线道:“什么药用?”
“唔……”
因着从前双目失明,花满楼看得医书也不少,虽说因着医术讲究望闻问切,他并不替人贸然看病,但要论对药材的记忆,他却是可以记忆得分毫不差。
“莲有七宝。”花满楼轻声开口。
温泉水上的小莲叶乖巧展开,翠绿的颜色上潮湿的水气汇聚成一颗斗大的水珠滑下来。
“莲叶触手不湿,水过无痕,最是能化瘀止血,妙用良多。”
花满楼的手指轻点嫩白的花苞,唇角含笑,“食花可清心去湿,活血止血,清热气,解暑毒。”
白皙的手指与花苞相接,映在傅回鹤眼中,让他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哪一种更为惹眼灼目。
花满楼的指腹掠过花苞紧闭着的花瓣,遗憾叹息:“而莲房败火,莲须益肾,莲子养心。”
只可惜他的小莲花始终不开花。
傅回鹤越听越不对味,这可不是在赏花的意思……
他不由神情微妙道:“你这是想吃了我?”
花满楼正处于微醺后的飘飘然,靠在池边,长眉挑起又放下,竟像是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傅回鹤被面前的青年钓得几近昏了头,倒了杯酒,而后反手将托盘推开,身体劈开温热的水流缓缓靠近花满楼。
托盘上空了的酒瓶滴溜溜倒下,扑通一声掉进了温泉池里。
花满楼仰头看他,眼中烛光影影绰绰。
傅回鹤的手指贴上花满楼的脸颊,勾开贴在花满楼脸颊边的发丝,侧首含了一口微冷的酒,托着花满楼的后颈低头重重吻了下去。
这一吻不似从前的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傅回鹤的动作带着些生涩的、迫不及待却又不得章法的急切与躁动,唇瓣相互厮磨着,却只觉得始终差了一些。
不够。
想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深一点,直到将这个人融进骨血里。
被唇齿温热的酒液渡进花满楼口中,傅回鹤的手指抵在花满楼的喉结间,指腹摩挲着青年吞咽时微缩的喉结。
他的唇挪移到花满楼的唇角,脸颊,鬓边,直到含住耳垂轻轻啃噬。
但他仍觉得不够,
他下意识寻求更深的索取,他好像隐约觉得,似乎有更亲密的,更深入的占有。
花满楼呼吸一滞。
手上的力道不由一重。
傅回鹤嘶了一声,整个人身形一僵。
花满楼连忙放开手中的花苞苞。
傅回鹤不以为意,甚至让小花苞追上去贴在了花满楼的手心。
他又亲了亲花满楼的额头,而后流连到眉心,滑过挺直的鼻梁,轻吻了下鼻尖,最后再度覆上花满楼方才已经被摩挲泛红的唇。
花满楼察觉到傅回鹤的焦躁和不满足,顿了顿,终究抬臂回抱住傅回鹤,轻轻叹息了一声。
嗓音有些哑,却又带了一丝纵容。
他微微张开唇,放任傅回鹤在一瞬间的愣怔之后长驱直入。
水下,傅回鹤扣在花满楼腰迹的手用力收紧,几乎是带着一丝强硬的掌控意味,将心上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花满楼的身形颀长,平日素来习惯了宽袖大袍,傅回鹤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清楚明了€€€€花满楼的腰身其实很精瘦,每一寸肌肉起伏都带着力量的侵染。
深吻之中,花满楼的脸颊耳垂,甚至是脖颈与手臂都染上绯色。
他忍不住抬手推了推步步逼近的傅回鹤。
傅回鹤放开他,两人都细细密密的喘息着,胸膛不住起伏。
然而,垂眸注视着花满楼,傅回鹤却只觉得喉间一阵阵发痒,全然没有止渴的迹象。
他想要更多,更多。
傅回鹤维持着环抱花满楼的动作,垂下头,将脸颊埋在花满楼颈侧。
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清淡香气被他的嗅觉捕捉,轻轻缓缓地萦绕在他的鼻间,丝丝缕缕地侵入傅回鹤的理智。
他的脑海中无端端浮现出话本里那书生与狐妖在帷帐中紧贴缠绵的描述,原本那页曾以为是交颈而眠的姿势陡然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暧昧情动。
傅回鹤闭了闭眼,环着花满楼的手臂一寸寸收紧。
白玉虽美,但染上情动的玉却更是美得摄人心魄。
或许是有了七情,他变得更像是凡人。
情浓之下的不满足溢出,心底无法言说的占有欲不断攀升,他想要看一看……
看一看只有他才能见到的……
白玉染绯,公子情动。
想要探寻那丝从未捕捉到的清雅香气来自哪里,想要弄哭平日端方素雅的温润公子,而后吻上他泛红的眼角,恶劣的、期待的……用莲香气层层叠叠将那股不知来处的香气重重包裹。
不给任何人发现觊觎的机会。
他想更加的……更加的……
“滴答€€€€滴答€€€€”
温泉池水中突然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氤氲着雾气的水面上晕开血色,浓郁的莲香气顿时迸发开来,霸道地席卷了周围的空气。
庄子里远远躲开来候着的下人嗅闻了两下,交头接耳道: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我怎么感觉像是莲花的香气?”
“这月份哪里来的莲花?做梦呢!”
“也不一定……兴许是那位贵客的熏香打翻了?”
花满楼急忙推开僵硬的傅回鹤,双手捧着从尖尖不断滚落血珠的花苞苞,焦急道:“这是怎么了?!”
傅回鹤捂住鼻子,背过身去躲开花满楼,过了好一会儿才自暴自弃地低声道:“……上火了。”
花满楼:“……?”
花满楼的手还托着蔫蔫哒哒,一副大受打击模样的花苞苞,还没等他细想清心解火的莲花上的哪门子火,就见手心里的小花苞动了动,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两圈。
两圈?
花满楼一愣,忽然福至心灵,低声道:“方才你解开了两条封印?”
傅回鹤在池子边上缩成了灰败的一坨,不吭声。
花满楼戳了戳傅回鹤,声音里憋着笑意:“是哪两条?”
傅回鹤的身子动了动,丢脸的将脸埋进手里,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