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相莫名被安慰到了,他蹲下来,伸手摸摸狮崽的头毛,“师兄先送你去师叔那里,我……”
狮崽忙道,“我家仙君就在玉阶那儿等我呢,几步路,哪里用师兄送,你在这儿陪着冲虚凝远哥哥好了,好好安慰他们一下,我先走啦!”
说罢转身就钻到人群里跑掉了!
四不相没抓住这身姿灵活矫健的小崽崽,苦笑一下,心说等事后再去跟师叔请罪好了。
他便又回来安慰两个惴惴不安的小童子,“看,狮宝都说了,有师尊在,必定无事的!放心吧!”
冲虚凝远也不哭了,羞红着脸道,“师兄,你跟着狮宝回妙岩宫吧,我们两个没事的,我们难不成还比不过狮宝一个小不点儿么?”
四不相就笑了,揉揉他们两个头毛,“真不哭了?”
冲虚凝远羞涩地一笑,“不哭啦!”
四不相心里叹口气,面上却平和地道,“等白鹤回来,给师兄去个信!”
冲虚凝远哭了一场,这会儿也恢复了些玉虚宫弟子、圣人门下的风范,连连点头,跟四不相挥挥手,“知道啦师兄,师兄快去吧!”
四不相急匆匆出了
人群,远远地就见半空之中青华帝君的背影已经飞过了太玄宝宫,他连忙纵云跟了上去,到底厚着脸皮唤道,“师叔,等等四不相!”
青华帝君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狮崽在他肩膀处冒出猫猫头,惊讶地道,“呀,是师兄!”
青华帝君路上就听狮崽说了几句,等四不相撵上来,便问道,“玉虚宫哪个不见了?”
四不相见师叔一脸关切,心中不免更加惭愧于自己丢下狮崽一个人,眨眨眼睛,忍着泪意道,“是一只白鹤,年纪不大,性子有些懵懂单纯……”
青华帝君就叹口气,心说菩提不干人事儿,把人家小仙鹤带走做什么,他安抚地拍拍四不相肩膀,“没事,放心吧!”
虽旁的话,青华帝君一概没说,但四不相的心莫名地就安稳了下来,哭着笑道,“师叔说没事,那必定就是没事……”
狮崽在仙君怀里,忽地道,“师兄笑起来跟哭似的。”
四不相:……
青华帝君仔细瞅瞅大侄子,很认真地道,“你师兄这明明是哭起来跟笑似的!”
狮崽大惊:难不成他家仙君也是后世来的!?
四不相:……
好了,被师叔和狮崽崽这么一揶揄,他心里那些担忧烦闷难过,都不见了!
四不相不想讨论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问青华帝君道,“师叔,您刚才去了殿中,看到我大伯家的大青牛了嘛?他没事吧?”
他跟大青牛素日交好,很是担心他在殿中吃苦头。
青华帝君就笑,“放心吧,他是老君坐骑,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着你大伯的面儿伤他?”
那是不想活了么?
“我进殿的时候,他正在你大伯身边趴着呢,瞧着就是有点儿没睡醒,在那儿点着头打着瞌睡。”
狮崽一听,就在心里暗笑:瞌睡虫可不是蒙汗药那等劣质产品,解了之后根本不会有头痛啊,恶心啊,继续犯晕啊之类的症状。
那大青牛保准是在装相!
狮崽心里悄悄嘀咕,有可能菩提能顺利带走那么多灵兽,都是大青牛在背后帮忙呢!
他不知自己恰好猜对了一半儿,只与四不相道,“师兄,等这事儿过了,我们去兜率宫探望一下大青牛,可好?”
四不相点点头,沉郁地道,“唉,也不知哪个人,这般胆大包天,竟敢来天庭搅事!”
青华帝君和狮崽都没出声儿,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能是谁啊,除了你师叔,还有谁有他那般大的胆子!
四不相忽地想起一事,问青华帝君道,“师叔,我之前还听雷府的童子们说,灵山来了人冲到丹元大会上去了,然后才发现坐骑出了事,如来也已经离开了……”
青年脸上显出跟狮崽相似的八卦神色来,“所以灵山又出了什么事?”
青华帝君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哪里能说,因此只摇了摇头道,“并未曾听玉帝提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狮崽摇摇尾巴,心说如来回去发现自己灵山弟子没了,不知会不会来跟玉帝告状,或是与玄门两个圣人对上,到那时可就热闹了!
希望菩提藏得好一点,扫尾扫得干净些,要不然牵连到悟空就不好了。
只可惜自己没来得及去别苑看一眼,也不知道那里被菩提给祸害成啥样了。
回了妙岩宫,青华帝君便忙着处理公务,手中条录名册刷刷飞,来往仙官典簿仙吏穿梭不休,抱着天尊御令脚下如飞。
狮崽在一旁悄么声儿地看了半天,发现那托塔天王李靖府上被借调的仙吏,竟倒霉地在这次丹元大会上专管太玄宝宫别苑一处,结果因为醉酒误了差事,导致别苑灵锁被毁,仙兽坐骑无端失踪也没发现,这会子已经被齐齐丢
入天庭监牢待审去了。
狮崽一咧嘴,心说就算老天有眼,也不会睁得这么精准吧?
指不定就是元始天尊那小心眼儿故意安排的。
毕竟青华帝君不在,这天庭上下各处仙吏调派,都归元始天尊一人处理。
这次太玄宝宫举办丹元大会,会上各处所需仙吏、玉女、仙姬、力士和童儿,虽有仙官帮着操持,但最后拿主意的,必定是元始天尊。
若说这里没他什么事儿,真是鬼都不信!
狮崽脑瓜子盘算了一圈儿,心说该不会最后坐骑灵兽丢失这口大黑锅,会扣到李靖脑袋瓜子上吧?
完啦,哪吒他爹的天王之位怕是保不住啦!
啧啧,这位大侄砸以后就不是仙二代了!
他只能靠自己,或是靠他的圣人师祖啦~
真可怜呀!
狮崽笑眯眯地缩回搭在仙君桌案上的小爪子,溜溜达达地跑走了:告诉四不相师兄这个好消息去!让他也乐呵乐呵!
青华帝君百忙之中神识分出一缕来,见狮崽去了天境苑,这才不看了,专注公事。
狮崽哒哒哒跑到天境苑,嗷呜嗷呜地唤道,“师兄师兄,来帮我写信呀!”
他回来好一会儿了,得给悟空去个信,告诉他一声,自己回了天庭呀!
要不然这小猴儿久等自己没消息,说不定又要抓勾魂使者给他往地府去信了!
他家仙君忙于公事,狴犴狰狞才跟着从地府回来,歇着去了,狻猊喜静,自己给悟空写信一惊一乍的,再吓着他,至于花斑豹,算了,狮崽瞧不上他那一笔比狂草还狂的字。
这不就只能来找四不相代笔了。
四不相正在屋里烧龟壳呢,烧得满屋子都是香气,狮崽刚一进来还以为他师兄躲着人在烧肉吃,一见龟壳才恍然道,“师兄是在占凶吉?”
四不相眉毛皱的紧紧的,“这卦卜得我奇奇怪怪的!”
狮崽便凑过去,又跟满是花纹的龟甲相了个面,还是彼此都不太熟的样子,“师兄看出什么来了?”
四不相揉揉腮帮子,只觉得自己牙疼,“我问白鹤凶吉,说是大吉,但是我问白鹤几时归,却说回不来了……”
回不来算什么大吉?
四不相颓然地丢了龟甲,任它在火盆里烧得噼啪作响,散发出浓浓的烧头发的味道来,控诉地看着狮崽道,“必定是狮宝你在占卜上的破手气,传染给我了!”
嘿呀,你这不算得很准嘛,大吉是说白鹤此行安全的很,而且必定是去了比玉虚宫还好的地方了,既然去了那等好地方,傻子才回来呢,这卦若是不准,什么卦准?
自己哪里手气破了!
狮崽很生气,狮崽决定叫师兄帮他写老长一封信,累死他!
结果四不相这里正埋头帮狮崽写这封又臭又长全是废话的信的时候,广成子八个闹抓抓地跑了来,“老小老小,不好了,出事了!”
四不相给吓得心里一颤,毛笔尖在竹纸上划了好长一道黑印子,豁然起身迎了出去,“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广成子八人跑进来,神色震惊,“又?之前还有什么事?”
四不相急的不行,“你们不是回玉虚宫了?家里怎么了?”
广成子一拍大腿,“唉!不是宫中出事,是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去参加丹元大会了么,把坐骑给丢了!”
“我们才回到家里不久,跟着师父去赴宴的仪仗先回来了,童儿们跟我们说了此事,我们想着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能在家里待着啊,就跑出来找你,看看咱们师兄弟商量商量,想个什么法子把白鹤找回来!”
主要是不想留在家里等挨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师父肯定心情不好,早
点避开为妙!
四不相:……你们这消息延迟得吓死我了好嘛?
有一瞬间很想弑兄!
不过好歹没有旁的坏事发生,小师弟颓然地松懈下来,面色阴郁地问道,“师父没回去?怎么先把仪仗打发回来了?”
广成子痛快地道,“说是丹元大会散了,各家仙君没出事的也都回去了,只咱们师父,大师伯,还有其他丢了坐骑的仙君,和西方那三位菩萨,跟着玉帝一起去了灵霄宝殿。”
“师父说不用仪仗跟着,就在太玄宝宫门口把他们打发回来了。”
哦,是这样……
四不相揉揉额头,想起一事来,“旁的先不说,诸位师兄,之前冲虚凝远两个在太玄宝宫门口喊你们,你们怎么没理他们就跑了?”
广成子几个大惊:“啥?我们没听见啊!”
清虚挠了挠耳朵,“哦,我好像是听见有人在喊广成子师兄和咱几个的名字,但我以为是狮宝……”
大家伙儿就齐齐低头去看狮崽,“不是狮宝喊得么,吓!狮宝你这是咋的啦?”
小狮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脸上好长一道黑黑的墨迹,从左耳朵一直划到右下巴,跟多了一条大伤疤似的!
四不相吓一跳,一看自己右手紧紧握着的毛笔,这必定就是那凶器啊,赶紧丢了,过来看被自己误伤的狮崽崽,“墨汁没进眼睛里吧?”
狮崽唉声叹气,摇头道,“得亏我一抬头,阳光晃眼睛,我就下意识地闭了下眼,要不必定被暗器所伤!”
四不相叩头,“师兄错了!”
狮崽很大方,“原谅你!”
四不相诚恳地道,“等信写好了,师兄再给你重新誊抄一遍!”
那倒是不用,自己要传达给菩提老祖的信息,都零散地夹在在信里了,若是师兄再重新抄一回,一个不注意给精简掉什么“废话”,那就坏了。
因此狮崽大度地道,“不用不用,就这么邮出去吧!”
四不相只得把这封满是口水话的信收拾一回,叫了鹤童送去西牛贺洲,然后回来给狮崽洗脸。
广成子几个进了屋,瞧见四不相丢在火盆里的龟甲,问了一句,知道他是在给白鹤卜吉凶,想了想,便也各自使出本事来,开始卜算。
只是这么些人,乱哄哄的,一点也不静,能卜出什么来。
玉鼎真人瞧着自己的卦签,疑惑地道,“我给白鹤测了个方位,问他在哪儿,这卦签告诉我说,白鹤在我上面儿!”
八仙就齐齐地往屋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