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们唯一需要的特殊待遇,只在于她们负责怀孕生产哺育后代,而社会也必须同样回馈给她们的、不同于男人的待遇。
其他的,女人其实只差一个机会。她们并不会比男人差。哪怕是武力,只要有机会,不少女人也能凭借比男人更多的努力追上来。”
大唐自太宗那一辈,就不缺出色女将。
曹将军麾下,武装下罩着红妆的,也是甚多。
七秀坊更是一群脱了霓裳就能变身母老虎的恐怖生物。
“更何况,那些天赋所限,无法依靠努力就追上来的女人,也自有和男人打平的特殊方式,只要给她们机会,她们绝对不会只是依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和平时候的外交,战争时期的科技,女人从来不会比男人做得差。
“所谓的‘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统治世界’,不过是没有机会之下的另辟蹊径。”
“只要给她们机会,她们多的是除了征服利用男人之外,来达到目的的能耐。”
也不知道向晓久的那一句话,又触动了宫九的心肠。
原本只是因为向晓久一句“我们”,其实对女权无所谓、只是像是要和向晓久呼吸同一种空气似的,陪他做同一件事的宫九,忽然又爆发出强烈的热情。
甚至不比他最近在朝堂上搞的事差什么。
显而易见,前一风雨还没开到最大,新一轮的风暴又迅速酝酿起来了。
宫九原就爱和向晓久聊天,这忽的兴致一起,为了搞事能搞得越发狂风暴雨,他对向晓久的话,就听得更认真了。
还特意又往向晓久那边贴近了一点点,好叫向晓久不用特意侧过头、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能直接喷洒在他耳边。
耳力再好,再怎么一二里地外风吹落树叶的声音也能听见,也是距离越近、越发听得清。
也更记得牢。
向晓久的呼吸似乎一直很烫。熏得宫九耳朵一直红彤彤。
向晓久说的话,也随着呼出去的气息,一点点熏进宫九心里去。
“……机会首先来自于生存。只靠朝堂同意女子入仕是没用的,当然即使是皇帝,想要在朝堂通过女子平等入仕的改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下而上的改革,一开始见效是没有自上而下推行的快,可一旦能实现,根基却也能更稳……”
“我们也不需要单一执着于是自上而下、又或者自下而上,若有时机恰好,双管齐下最佳。”
“要让女人获得和男人差不多的生存能力,除了增加她们自身的武力值,良种,水利……
一切更巧妙省力的生产工具、武器开发,都是必不可少的。”
“生产工具是生产力最重要的几个要素之一,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而生产力的发展则将决定生产关系的变革。”
“当然,也包括了男女社会关系的变革。”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除了允许女子独自立户、参与诉讼等等社会活动,同时必须持续关注、坚持的,还有工具的研制开发……”
宫九眨了眨眼:
“所以为了那什么女权,我们首先必须关注工部?”
向晓久点点头,又摇摇头:
“工具的持续开发进步和广泛应用,必将带来社会的进步。
包括,但不仅限于男女平权。”
“而工具的持续开发进步和广泛应用,依靠的也不是,至少不仅仅是工部。”
“虽然不是那么绝对,但一般来说,能读书、能持续读书的人,一般都不会太笨。
这些人只叫他们读儒家经典,出口闭口中庸仁恕的,也太可惜了。
具体牧民辅政,也不能只靠着那些中庸仁恕。”
“外儒内法也还不够。”
“读书人应该鼓励他们多扩展阅读面,不一定都是工具研发相关,法墨纵横诸子百家,汉武之前能大行其事,总有一分道理。”
宫九若有所思:
“而鼓励读书人扩展阅读面的最好方法,是在科举的时候加入相关内容……
所以汉武因罢黜百家留名青史,你我却要因为重启百家而叫人千古传诵?”
千百年之后,他和他都化成白骨一堆,却依然有人将他们的名字列在一起,或放在史书之中,或者口口相传,继续一代代地传诵下去……
宫九原不是个嗜好邀名的,可想想那画面,也觉甚美。
然而宫九的美,往往也是别人的不美。
九重丹陛之上的那位,就给他这么想一出就是一出,一出没完还又一出的搞事给弄得焦头烂额。
再想想被断言没有子嗣的身体,有时候真恨不得现在就把皇位传给那小混蛋算了。
然而还是不得不兢兢业业地和朝野内外的人精子们周旋着,由得那小混蛋在外面尽情浪。
€€€€真是自己宠出来的堂弟啊!
九天之上的至尊心情很不美丽,
沉沦在泥泞脏污之中的蛇蝎同样很不美好。
公孙兰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
很清醒地感受向晓久加诸于她的羞辱。
很清醒地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报复回去,对向晓久的,也连带那些蝼蚁的。
比起单只是或听、或看到她的惨状就瑟瑟退缩的那些,
公孙兰不可谓心志不坚。
然而向晓久(向晓久:我冤!)加诸于她身上的羞辱确实太过了。
几乎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那些东西,
那些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生物的粪水和多少比粪水还要更恶臭肮脏的东西。
但公孙兰毕竟不是一般女人。
可纵然公孙兰不是一般女人,
她也快受不了了,
受不了那样只有夜晚歇脚的时候能被几个山野村妇粗鲁用清水浇洗掉一身脏污,隔天起来有时候甚至还没喝完一碗粥、就又给那群蜂拥而来的蝼蚁肆意泼洒脏水的日子。
度日如年。
明明很清醒地知道,不过是被向晓久那王八蛋逮住十八天,却总觉得过了不只十八年。
公孙兰几乎以为自己要熬不住了。
好在她总算熬着,熬到了她要等的人。
第十九日。
依然是那样蜂涌的人群。
依然是那样恶心难闻的脏污秽物。
公孙兰还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的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不过也就只是那么一拍。
然后她很快垂下眼睑、埋下头。
仿佛之前的那些天,努力挣扎着躲避那些蝼蚁泼过来的秽物,却总是无法逃脱的模样。
那样的可怜,无助,狼狈又弱小。
公孙兰自个儿,是更欣赏猎物无知无觉地踏入陷阱、等到惊觉那一刻却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狩猎方式的。
她的猎物,大多数根本甚至来不及给她一个眼神就贡献出美丽的血色,
极少数也不过是来上那么点儿恐惧愤怒的眼神叫血色添点儿佐料罢了。
不过公孙兰自己虽说没多少猫抓老鼠、羞辱逗弄猎物的爱好,但她见多识广嘛,也擅长揣摩人心。
像是向晓久这种,如此存心羞辱于她,甚至还恶毒到不屑亲自动手、要任由那些蝼蚁来给予她更强烈羞辱感的人……
公孙兰自忖还是揣摩得挺透彻,也把戏唱得挺好的。
从目光到每一个小动作,都绝对做足了最能叫那种家伙满意却又不满足、慢慢没了兴趣也懒得继续关注的模样。
今天,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而向晓久的注意力,想来也早已不在她身上了。
P.S.因为本章写女权那一部分的计划,很多大家都知道,但不写莫莫又不知道怎么改才好,所以作者有话说赠送一千字正文,注意看哟
又一天结束,在被又几个陌生的山野村妇拖下去冲洗之前,公孙兰隐晦地朝向晓久那边投过去一眼。
心中着实不屑。
还当这家伙是什么柳下惠呢,她当日都抹掉易容了还能下那样狠手,却原来不过是个兔儿爷。
有本事别落到她手里,否则……
她红鞋子麾下产业,可不单单只有妓院。
但不管公孙兰心中闪过多少招待向晓久的好法子,这会子尚未逃出生天,倒也只是那么一眼,就又垂头敛眸,做无力状。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她才刚一被几个妇人拖拽着离开,向晓久就对宫九叹了口气:
“我原本还以为这鱼饵太臭,鱼儿太精,要空钩而回呢!却不想竟还真给钓上来不只一条鱼。”
宫九随手将磕好的一小碟子瓜子仁推过去:
“既然鱼已上钩,何不收网?”
向晓久将一整碟子瓜子仁都给倒进嘴里,享受地眯了眯眼:
“网当然是要收的,鱼虾也要确保捞干净了呀!”
像原先,他真以为金九龄把红鞋子的二娘现场格杀了,却不想那只是金九龄被人涮了一道,而且这涮锅里头的配料还颇具层次感€€€€
首先,金九龄为什么能猎杀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