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小赦吐出最后一个枣核,“仔细你的眼睛。”
贾家人论相貌都是杏眼尖下巴,小时候瞧着可爱,大了再看不免精致到有些女气,像是宁荣二公,打小习武又身居高位,气场压着就不大明显。
贾小赦身量高,还没有变声,又喜欢腻人,换了女装充作十三四岁的娇小女孩子都是可以的。
孔风南刚才正是在想,不知道荣国公有没有女儿,一时被贾小赦点破,更是尴尬异常,连声道歉。
“没事儿,我就这么一说。”贾小赦吃枣吃得发腻,端了他爹的茶盏一口闷了,晃晃悠悠出去了。
贾代善也不恼,只无语道,“叫人来添水。”
“哦。”贾小赦应了一声,出来恰好看到平先生抱着手臂站在外头,先欣赏一番他聪明绝顶的脑袋,然后拍拍他道,“我爹……我叔父叫添水,您给安排一下。”
算个什么事儿,亲爹愣给整成叔叔了。
老平头在思考问题,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我去倒水就是了。”
“想偷听!”贾小赦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直接进去不就得了么,你可是第一军师,什么听不得。”
“去去去。”老平头赶他,“眼下青了,赶紧睡去。”
贾小赦才不睡呢,他三两步走过去,往赵侍卫背上一窜,赵侍卫不像平先生这样没出息,不但牢牢接住了他,还带着他转了两圈,笑道,“我就知道你老实不了,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好歹也算是来外地了。”
赵侍卫虽然有些风风火火和碎嘴子的小优点,但他有个更大的优点是缺根筋,哪怕贾小赦来的古怪,他也不会去刨根问底,人来了就来了呗。
“咱们从后门溜出去。”赵侍卫一扣贾小赦两条腿,背着他往后走。
“啾!”贾小赦打了个喷嚏,“什么味儿啊?”
“直隶总督送给国公爷的侍妾,又是不知道哪里寻来的扬州瘦马。”赵侍卫道,“光吃饭也不干活,看人家秦姑娘多好。”
贾小赦被他震惊了,“合着你总给人家秦姑娘送东西,是因为她给咱们干活了?”
那可真是注孤生了,他还以为老赵对人家秦姑娘有意思呢。
从他这个角度看,瞧不见赵侍卫脸红,赵侍卫的话却说得含羞带怯跟大闺女似的,“不是,就是这么一说,和秦姑娘一比……”
“快闭嘴,哪有拿你心上人和我爹侍妾比的。”贾小赦拍拍他的肩膀,“我去瞧瞧这几个侍妾。直隶总督为天下八大总督之首,他总不会送什么劣质的给我爹吧。”
顺便回去给老师播报一下。
啧,两罪并罚,只怕他爹要死。
当年在江南颜灵筠和贾代善都收过一波外头送来的美人,只是等事情过了,该发卖的发卖,该放出去的放出去,都做得比较小心。
颜灵筠身边还是除
了自己的小厮幕僚,多一个丫鬟都不要的,但是有两个安分的不肯走的,他就叫贾代善养着算了,撑个门面。
外头不知道,还以为这俩姑娘是贾代善的爱妾,给背了黑锅。
这俩姑娘成日一道结伴做针线吃白食儿,府里的月例银子还不少,日子过得挺逍遥的,自觉比外头讨生活要舒服多了。
“我就接受不了。”贾小赦吐槽道,“哪有给自己爱人身边放俩妾的。老师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我早掀桌了。”
赵侍卫的三观还比较符合当代社会,他道,“您这就不对,您得代入国公爷。再过几年你也该成亲了,娇妻美妾,岂不妙哉。”
贾小赦揪他头发,“妙你个头,你不懂,等我回去就和秦姑娘说,你预备娇妻美妾妙一妙。”
“这可不敢。”赵侍卫道,“说国公爷呢,我这种身份怎么能和国公爷比。”
就是宁国公和夫人琴瑟和鸣,家里还有几个姨娘呢。
贾代善在和小史氏的婚姻存续阶段,就没有过通房侍妾,以至于赵侍卫差点以为他们国公爷不能人道。
他掩盖住心里龌龊的心思,把贾小赦从背上晃下来,“到了,就住这儿,和先头两个一起。”
随着贾小赦落地,一声尖叫响起,两个人看了一场热乎的打架斗殴。
“哇,真可真是了不得。”贾小赦用手肘推他,示意他快看,那姑娘瞧着没有三两肉风一吹就倒,谁知道打起架来可真是刁钻,瞧对面给她掐的,疼得脸都变形了。
原先那两个老实的,拿着绣花绷子坐在廊下头,也瞧得热闹,其中一个就劝道,“国公爷最不喜欢闹腾,姐姐们要是把赵大人招来了,大家伙儿谁都落不下好。”
另一个低头绣她的荷花,小声道,“你做什么好人,她们要是听劝,哪里会弄成这样。”
直隶总督是个很大方的人,送了三个侍妾过来,都是桃花眼的妍丽长相,最刁钻那个一偏头,眼力甚好的贾小赦就瞧出她有三分像颜灵筠或者说明夙。
“这个直隶总督真是聪明人。”贾小赦道,“慧极必伤,我寻思他是活不久了。”
赵侍卫跟着点头。
“这一个处置了吧。”贾小赦道,“只像老师也就算了,可他和哥哥还有几分相似,传出去了,我爹成什么人了,声誉还要不要了。”
他嘴里的哥哥素来只有忠义亲王。
“属下明白。”赵侍卫领命,“送来时候也没看,直接就给塞进来了。”
贾小赦摇头道,“这可不太好,你们别总瞧不起女人,宫里颜妃娘娘还是女人呢,光她一只手能翻起多少浪来。这事且记下了,你和平先生几个都要受罚的。”
至于我爹,呵,反正他快死了。
见了这种场面,贾小赦也没什么出去逛的心思了,“外头人多眼杂,还是不出去了,没得惹出新事端,你先忙这个,我方才看院子里牡丹看得挺好,我去瞧一会儿,对了,等……”
赵侍卫如何不明白,麻利地接口道,“等你走的时候,给你挑几盆最好的牡丹,正合你的院子名。”
说是伴读,分明就是坐牢子。
这几个姑娘平日都是闹腾惯的,不曾想今日撞在贵人枪口上,好端端断送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