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活动身体,拿出手机看见静音状态下有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我在门外等你。
一看就是杨师诞,他笑了下,打开房门果然看见靠墙站着的杨师诞,他侧过身:“有事进来说吧。”
杨师诞长吁了口气,抹把脸迈着小短腿走进顾司的房间。
顾司关上门,招呼杨师诞往里面走:“茶还是白开水?”
杨师诞回头仰脸看他,语气有些沉重:“没酒吗?”
顾司看他满脸沉重,十分残忍道:“没有,抱歉啊,没法帮你麻痹神经,让你直面这么惨痛的现实,要你清醒状态下说出自己悲惨的故事。”
他说着抱歉,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杨师诞听出来了,大概是被封星诺抽空身心,粗心大意不跟他计较,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略有些颓废道:“那就给我来杯白开水吧。”
顾司多看一眼葛优躺的矮个子,唇角勾笑摇头去给人倒水。
白开水送上来还附送个橘子,顾司怕人说到一半气厥过去,好用橘子皮抢救。
他把橘子放到茶几上,这个动作引得杨师诞多看几眼橘子,随口问:“怎么只有一个?”
“给你准备的。”顾司说,见杨师诞脸上有些感动,毫不留情道,“等你说到气愤晕过去,用橘子皮塞鼻孔抢救你。”
杨师诞内心:我可去你的吧,刚才的感动就当我眼瘸了。
杨师诞喝了几口水,想到封星诺,他心情就不太能平复的下来,仿佛封星诺给他造成的伤害是持续性,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的那种。导致他一想到心口就疼。
“杨总想好从哪里开始说了吗,需不需要帮忙?”顾司见杨师诞沉默着,眼神越来越复杂,似乎不知从何说起,他不由得开口道。
他这一开口恰好激发起杨师诞仅存的斗志,对方脖颈一扬,语气铿锵有力:“不用。”
顾司轻挑眉,不用就不用吧。
杨师诞拒绝完,果然认真想了会,有些艰难地开口:“就从七夕节餐厅见到你和徐尧吃饭说起。”
“嗯。”顾司发出个单音节,表示自己在听。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看见他对你过分关注有点醋味,进去帮他镇场子,结果被嫌弃。往后一段时间,他对我爱答不理,直觉告诉我,他背着我搞事情。于是,我就让两个擅长偷拍的狗仔跟踪他,看他到底搞什么鬼。有天,他问我能不能借两个摄影高手,当时我很慌张,以为自己让人跟着他的事被发现了。”杨师诞动了下手,目光空洞。说完这一长段,他沉默了一会。
顾司这才明白那两个被豪放叔叔抓到的狗仔跟踪的本意,竟是杨师诞打翻醋缸子下的产物。
“现在我明白了,我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因为他的心思花在别处了,没剩余给我。”杨师诞失落道,“我让狗仔跟着他的那段时间发现他很喜欢跟踪你,不论你去哪,只要他没事就肯定尾随,偷拍很多照片,像个跟踪癖。后来有一天,他忽然不跟踪你,转而疯狂结识起有钱人。真是笑话,我们市有哪些有钱人能比四大世家有钱啊?”
顾司心里顺着他说的事,核算封星诺做这些事的时间点,以此推测剧情进度。
“有钱人结识来去,发现还是我最有钱,也最听话。他和我说想开公司,我拼命帮他介绍顾客,帮他扩展人脉,结果他跟刚回国的张雅媚搞在一起了。我有点想不明白,为把公司短时间内做大做起来,只能靠这种方式吗?事实证明,这种方式还挺好用,不然,他也不能凭借一张脸和狐媚子本领攀上我爸,弄得我几乎家破人亡的。”杨师诞自嘲,转脸看顾司沉思的模样,他嘲笑,“你知道吗?因为他,我爸把他外面的小三小四打发了,真想和他扯证结婚。”
顾司知道万人迷属性的强大,但没想到这金手指开到这地步,顿时有些吃惊。
看见他的表情,杨师诞咧嘴一笑:“我爸让他迷的三魂五道的,说不定他要杨氏都舍得给。难道当初我也是这德行?”
顾司还真不好说。
杨师诞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要说的重点不在于我和我爸及很多有钱公子哥被他玩,是想说他拿到杨氏,和你对刚,直接怼两败俱伤,反正不是他的心血,他不心疼。”
“有具体计划?”顾司问。
杨师诞可惜的摇头:“我只听他说过两句,具体的,他不会告诉我。在他眼里,我是个棋子、废物。没必要和我说太多。”
有杨氏真正当家人在侧,封星诺不要杨师诞实属正常。
这哥们混的有点惨,被利用后一脚踹开,连发挥余温再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封星诺敢踹杨师诞,大概也料到杨师诞没本事再和自己作对。才敢这么放开手脚的做。
“要整垮张家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的意思?”顾司问,问出口觉得这表达的不够彻底,干脆补充直白道,“是封星诺的意思?”
杨师诞一脸的一言难尽:“我这里知道是我爸的意思,但就他勾搭上我爸的速度来看,大概是他的意思。也是日了血霉,我让盯梢的两狗仔有几天失踪了,我忙着和张雅媚小打小闹没注意,可能就是那几天,他勾搭上我爸的。我小试探后接到我爸电话,说要我想办法弄垮张家。”
时间点再次对上,顾司忽然发现自己动手处理的几件事,都完美的嵌进剧情里。
他做的不是无用功,不仅推动后面剧情,也在当时起了作用。
莫名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他和你玩那个游戏纯属为稳住你,等他拿到杨氏,再掉过头来处理你。”杨师诞半抬起头,看着顾司认真说,“他知道他爸的死亡真相。”
顾司眯眼看杨师诞,声音低沉,语气危险:“那你知道吗?”
杨师诞转开目光不看他,看向雪白的天花板,沉寂良久,声音轻轻道:“我知道,是被我爸逼死的。”
顾司略感惊讶,没想到杨师诞会知道这件事,按照剧本来看,这件事属于极度秘密。撇开当事人,应该不会有人知道。那杨师诞怎么知道的?
“有年过新年,家里生意红红火火,我爸高兴喝醉酒,装作炫耀资本偷偷和我说的。当时他把我当继承人,没管住嘴。醒来后估计后悔了,问我有没有听见不该听的,我当时装傻糊弄过去,不然早就被送出国了。”杨师诞掀起自家老爸的底十分自然,掀完就惆怅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不还是落得同个下场?给杨氏做牛做马五六年,比不上新得一个月小情人的枕边风,气人啊。”
顾司没忍住笑了下:“你没想过对付他?”
杨师诞看他一眼,眼中满是生无可恋:“想过,也用过。但他太聪明,在我身边那段时间,把我摸得透透亮,我干点儿什么,他都看得出来。我不信邪的想曝光他的黑料,结果稿子没发出去先收到我自己铺天盖地的黑历史,我想在他公司里□□的人,第二天我的人缺胳膊少腿被送回来,如此几次,我就知道自己搞不过他。”
说来真是可怜,当初处在主导位置的人,现在被踩在脚底下,翻身都不可能。
顾司没忘记杨师诞进来的主要目的,他问:“你想和我合作?”
根本不用再自取其辱,从他脸上,杨师诞自己得到答案,他不会和毫无作用的自己合作,意料之中。
“进门前有这打算,现在没了。”杨师诞做事小人,但在某些方面的自知之明比很多人高。
顾司对杨师诞的自觉感到好笑,虽然他不会因为可怜对方,拯救人于水火之中,但出于人道,他说:“我不会让他成功,该是你家付出的代价,我唐氏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