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铭煙薇帮你纾解。」
「不！」郑咤清醒了些，黑眸迸出怒火，灿金立瞳宛如灵魂熔炉中升起的利剑。
想到他对女性的心结，楚轩冷静地推了推眼镜，再给出一个人选：「那么赵缀空——」郑咤抖了三秒，一脸痛不欲生：「你想杀了我吗，楚轩？」
「汤姆不行，他是团队重要的精神力者，你行举失当的话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楚轩还是公事公办的语调，「只剩下我了，不过事先说明，你无法从我身上得到精神方面的满足，肉体上的感受可能也不怎么好。我会适当做一些调整，提高配合度，要不我们商讨一下节奏？」
郑咤垂下头，看起来对人世绝望了。楚轩心想他大概不好意思，等他放下所谓男人的面子。
「让我在你这儿待会儿就好。」沉默了几秒，那双金瞳抬起，平静地说。
之后郑咤就常常来他的房间，他做实验时静静坐在一旁，偶尔喃喃对黑暗之刃回些话。
凡人的智慧。他之所以想用那种比较激烈的手段，是因为郑咤的精神已经被他自己抑压到了一个极限，不是光靠意志能控制，只会恶化。可是出乎他预料，郑咤的情绪居然渐渐平稳下来了。
观察结果是这样，可是他又不确定，生平头一次产生了接近感性的困惑。
《蜀山》里，郑咤和剧情人物冲突受了重伤，应该是黑暗之刃的撺掇，郑咤不是好杀之人，甚至因为使用黑暗之刃的未知效应对杀人起了排斥之情，楚轩再次觉得这把剑麻烦。
修复后他把他放在床上，当晚第一次被抱了。
没有做 爱，郑咤醒来后吓了一跳，坐起来，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慢慢躺了回去。
他听着他的呼吸从微微急促到均匀徐缓，顺理成章似的抱住他。
「楚轩，你很干净。」他枕着他的肩，轻叹，漂泊中抓住一片浮萍的意味。
楚轩正好要试探黑暗之刃对他灌输了什么观念，淡淡地说：「只是被剔除了人性部分。」
果然郑咤震了一下，那位叫“黑暗之刃”的新老师教他人性理论吗？真是愚蠢。
人性就是人性，人类的多种性状，群体性个体性分类细多，用偏激的“恶”熏陶的“强”是劣质货。
「凡人的智慧，你想在我身上寄托美好的理念吗？」楚轩的双眼在黑暗里，清晰冷亮，「那么趁早死心。」郑咤久久注视他，眼神激荡汹涌。
「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一切的答案都要你自己去寻找。」
「……」
「我可以帮助你。」楚轩继续说，「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今后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郑咤迷惘地想了很久，喃喃说：「活下去吧，毕竟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很好。」楚轩满意地点头，他一直担心箩丽的事使这个男人有了潜意识自毁倾向，现在看来情况比预想好得太多。
但是他不知道，郑咤已经从黑暗之刃那里得知，由于被选定为「神侍者」，他再也死不掉。
永生，不得解脱的永远。
横竖都要活着，不如设法让自己活得好一点，接受这嘲弄人的命运。
「楚轩，你想要什么？」那个男子一扫连日来的颓废，展现出楚轩也不由得正视的强大魄力，仿佛暗夜王者。
他不是逃避问题，用挖掘对方让自己免于被质问，他重构了不用任何软弱手段支撑的精神骨架。
黑夜里略带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摩他的脸庞：「感觉吗？你会变成一个‘人’。」
「哦。」楚轩只应了一声，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回答，思路有奇异的紊乱。
变成一个人？能够闻味道，品尝美味的食物，感到人的体温和触觉，懂得痛，开心和笑，自然地流露出内心的自己……
好像是人没错。
「这样好不好？」郑咤自问，神情有点憨，像个小孩子在认真烦恼，随即摇摇头被自嘲抹去，「我受够了别人教我，也不想教别人。楚轩，你认为还不坏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让恶魔队成为最强。」
「嗯。」楚轩点点头。
他们开始同居。
本来不是情侣，只是每晚一块儿睡而已。可是楚轩强化了大剑血统和妖气同调后，在一次实验中与郑咤产生了「共感」。妖气同调是让双方的妖力同步化，在对方快要觉醒的时刻使他变回正常的技巧。但是他压制不住郑咤，反而被带进了郑咤的感受。
所以实际过程是郑咤上他，但他的感觉是上位。
这很有意思，于是他拉着嘴角抽搐痛悔不已的郑咤继续实验，期间几次郑咤想夺门而逃，可是他又能逃到哪儿去？找铭煙薇？赵缀空？汤姆？他的觉醒问题总要解决，于是只有认命。
那一次直到体力不支楚轩才要求停止，自己都觉得忘形了。事后制定了完整的计划，和郑咤一起去找支线剧情，兑换了A级的信念之力，压制住郑咤的意识真正试做了一次。对他而言，只要知道那种事是什么感触，调动身体做出相应的变化并不是难事。而这个脑容量不足的凡人显然心存愧疚，任他为所欲为而不反抗，这也给了楚轩下位的数据。
比较来说，恶魔队军师更喜欢在上。
那些天汤姆的眼睛和嘴巴都是圆的；赵缀空一边吹口哨一边调笑，说了什么无关紧要，都是废话；铭煙薇上上下下打量，嘀咕“难道只有同性恋的男人才是好货？”，回头煮了一锅红豆饭给他，楚轩转手给了郑咤。
她给错人了。
恶魔队步上了正轨，他和郑咤的关系也是。楚轩仔细反思，总体很好。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恶魔队军师低头看资料，胸口挂着队长送的重生十字章，银框眼镜反射着微光，一旁，汤姆和艾米亚脸色惨白地把大楼里血肉狂飙的惨景传给他，“帮我连接上赵缀空，如果他还听不进话，我们就抛弃他，追击进入蜂房的中州队队长。”
对本体楚轩而言，这场团战有两个意外：一是十夜的复制体没能活下来；二是恶魔郑咤的实力超出寻常。
一瞬间杀死全城的丧尸和爬行者？这已经不是觉醒者能有的水平了。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杀掉同样在浣熊市的中州队队员？莫非是有触发条件的技能或武器？
听着十夜镇定的汇报，楚轩心念电转。
“现在确定恶魔队有我的复制体了，是我的话，我会依着这位最强者来布局，让他的‘力’发挥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撕碎我们的一切企图，可能会留下一些弱小者给新进队员屠杀，但那时我们也没反抗能力了……你说恶魔队分队了是吗？”
“嗯。”十夜点点头，将银色小方盒似的量子超空间通讯器靠近耳边，用精神力凝聚到双眼，又察看了一遍，这样可以避免被敌人的精神力者发现。
他此刻坐在破败的楼顶上，遥望被冷银的月色包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