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突然消失使隐蔽在暗处的张恒一箭落空,砸出一个两米宽的深坑。最后一名森洲队员里卡多辨认了位置,举起狙击枪。
砰!这一颗子弹同样被张恒的防御道具挡下,局势似乎陷入了僵局。苗若泠手持「深渊之镰」加入战斗,堵住敌人可以攻向詹岚张恒两个远程攻击手的路线,莫妮卡正好撞上了她。
两人反应奇快,莫妮卡跳开的同时,苗若泠横挥漆黑的镰刀,红滟的弯月形焰芒水平射出,高温使得莫妮卡呼吸困难,心惊下,隐匿技能顿时失效。
一旁的铭煙薇疾步抢上,比她更快一步,苗若泠跳起来,森寒刀尖往莫妮卡头部斩下。
一只手。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
截住了死亡之神的镰刀,冰冷幽深的寒气似乎触到了他精致苍白的脸容,却没有令他黑如深渊的眼有丝毫波动。
见洛维现身的詹岚赶紧升起半圆形的精神障壁,将包括自己、两旁的张恒和齐腾一保护在内。洛维如果要消灭中州队,肯定以杀死精神力者为第一目标。
张恒和齐腾一也没有闲着,他们知道这是继恶魔队以来最强的敌人,要是让洛维使出精神技能,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律令·目盲!”
莫妮卡和里卡多惊叫,捂着眼睛向后跌倒。洛维却一动不动,他是精神体,若齐腾一的律令术是攻击肉体,他倒会受伤。
两枚缠绕着青色流光的箭矢射向他,发出刺痛心神的尖啸,用魔弓「死亡的颤音」射出的箭能摧毁斗志,虽然对意志力强的敌人作用不大,好歹能扰乱精神。
洛维闭上眼,整个人失去了踪影。仿佛无形的禁锢解除,附近的苗若泠和铭煙薇恢复了行动力,她们刚刚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分裂网」,黑发智者的精神技能,用精神力凝成集束丝,在一定范围干扰神经脉冲,瘫痪肉体。
「精神隐形」,隐蔽实体化的精神体;「闪时冲刺」,洛维瞬间移到詹岚等人面前,举重若轻地握住那层薄薄的障壁,竟似要把精神能量硬生生抽出来。
“咦!”
洛维只觉手里抓了个空,精神屏障反向朝他围过来,如同一张大网牢牢罩住他,变得无比黏稠。而他的惊噫虽轻,詹岚还是听到了,眼神茫然,手臂猛然膨胀,刹时进入基因锁二阶!
金黄色雕花的灵透枪握在她双手间,枪口流转着丝丝灿金的耀芒,骤然凝聚成一道璀璨的光束。
灵风暴,以灵透枪发射的强大冲击波,飓风般吞噬了洛维。
詹岚脸色一变,她的精神力扫描又找不到洛维了!每个人都有精神能量,像一簇簇幽蓝的火苗,身体是包裹在外层的膜,根据强度呈现不同的厚度,就算肉体能隐身,精神也不能!
而且整艘船已经充斥着强烈的电磁波,为了克制洛维的精神领域能力。她也是靠着凯达林水晶才能使用精神技能,洛维为什么例外?
一束束激光炮打在电路板上,火花四溅,五十岚驾驶高达横冲直撞,沿途破坏所有和“电”有关的装置。
随着流窜的电子越来越稀薄,无数细密的精神丝以黑发智者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形成一个透明而立体的空间。
域,最强的精神技能。
说时迟那时快,詹岚一感到洛维消失,一圈精神屏障又围绕她展开,突然,她的脑袋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失控的精神波宛如涨破的气球,啪地爆散。
「心灵离子风暴」,以精神力构成高频震荡波,轰击范围内的敌人。
詹岚瘫跪在地,她还没丧失意识,左右的张恒和齐腾一双双昏厥。
“恒!”铭煙薇大惊来救。苗若泠机灵地奔向莫妮卡和里卡多,想用他们当人质。
粒子发出人耳听不到的破空声,斩开大气,苗若泠怔怔看着腰间,那里有一种怪异麻木的感觉曼延开来,慢慢渗出细细的血丝。
看不见的能量在空气中奔走传递,从她体内抽走,保持着错愕的神情,苗若泠向前倒下。
斩为两半的身躯,伴随没有发挥一丝作用的防御道具滑向地面。
铭煙薇和詹岚呆住了,看见一把半透明的巨镰像虚空分离出的幻象,一点点透出实体的质感、颜色,通体漆黑,尾端连着一根细长的链条,延伸到一双美得仿佛艺术品的手中。
无声的,黑镰划出一个优美的大弧,骤然出现在铭煙薇的脖子中央,只要再转一圈,就能把她的头切下来。
“住手。”
那声音不大,还因为惶急和震惊恼怒带着微微的颤音,却使长廊止息了一切动静。
叮当当!锁链掉落在地,洛维以稳定的手势收回镰刀,刃口朝上,以一个不松懈的角度对准铭煙薇,然后,泰然转过身。
那里站着十夜,黑沉如夜的短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前额,洁白的十字披肩随着肩膀起伏,黑瞳浸透了血的狰狞,满含狂怒和不易察觉的痛楚,在伙伴的尸体和敌人的队友间,与来自一个世界的同伴对峙。
他咬牙,一字字迸出威胁:“我说,住手。”
洛维微笑了,深幽的眼眸交织着温和与冷酷,一滴滴殷红的血珠沿着他手里的镰刀坠地,异常清晰,呼应他凝重的语调,“你能让我住手吗?我亲爱的……十夜。”
记忆深处有个孩子,笑如阳光绽放。
他是谁?
每次午夜梦回,总能隐隐约约记起些什么,那是一种无法淡忘的伤心,悲伤伴随着呼吸散发出来,即使想不起发生的事,心情仍是无比清晰。
此刻看着对面那双黑眼睛,洛维心底一阵莫名的悸动,好象捕捉到了什么,一些时光的碎片游移着漂了过来,朦胧的恍惚。
但他终究回到了现实,滴血的镰刀,砍成两半的尸体。
杀一个人并没多困难,有时候连思考也不需要。
失落的记忆发出空洞的回音,带着一丝微弱的迷茫,他准备战斗。
“洛维,全力以赴吧。”铿锵有力的声线敲击着他的心神,十夜举起手,指着他,“但是你先告诉我,保护伞公司和森洲队那两个人渣对你做了什么?”
他必须知道,然后永远抱着愧疚,杀了这个人!
“啊,这些都不重要了。”洛维微露笑意,忽而很平静,轻轻念出敌人的名字,“十夜……”给他痛苦屈辱又有异样熟稔的名字。
无论如何,在突然的变故前,他没有流泪,没有倒下,没有对最应痛恨的对象倾诉,变故的当初是怎样,变故结束时还是怎样,人有时挺像岩石或钢铁,也必须这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