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回头,盯着贾政,一字一顿问道:“老二,珍哥儿说的你知不知道?”
贾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贾赦两眼通红,这甄家的银子要真是到了自己府里,若是过了邢氏的手,她绝无胆子瞒着自己。王氏一直关着,那就一个解释了,老太太!
自从荣府里头放利子钱的事儿捅了出来以后,贾赦是战战兢兢地过日子,生怕哪天皇上想起来再找找后账。就这么着躲事儿,怎么就还被连累到了大牢里呢?
老太太偏心不是一日,连这样的事情居然都敢昧着自己夫妻两个做下!况且看着贾政的意思,他是知道的!
贾赦愤怒了,出奇的愤怒了!气血上涌,贾珍那边儿够不着,贾政这里是没有阻碍的。于是乎,往日里只爱躲在院子里与姨娘丫头们寻欢作乐的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赦,终于神威了一把,其动作之利落,力道之勇猛,堪有其祖随太祖打天下时候冲锋陷阵的架势。
宝玉贾琮贾环醒悟过来时候,贾政已经被贾赦一脚踹翻在地。贾赦手脚并用,拳脚齐飞,完全没有任何招式,却在最短时间内已经将贾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惊叫了一声,贾环贾琮都冲了过去,贾环抱腿,贾琮抱腰,竭尽全力往后拖着贾赦,宝玉早就吓得呆了。
贾赦年纪不小了,先时受了惊吓,如今又涌了一股子气在胸口,被两个人抱住,气力一泄,眼前便开始发黑。
贾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头一头磕在地上,哭求道:“侄儿虽不知道到底何事,却也没个看着父亲被打的。父亲若是果然有错,气到了大老爷,大老爷只管打了侄儿来平平气,求大老爷看着兄弟情分上饶了父亲罢!”
说话间,那额上已经见了血丝儿。
贾赦一口气上不来,直直地朝着后边倒了下去。贾琮人小,哪里架得住他?一下子摔倒了地上,贾琮吓得大哭,贾环也哭,爬着过去扶了自己父亲。一时间大牢里头凄凄惨惨戚戚。
关在这里头了,晕了哪里会有人去请大夫来看?贾琮给贾赦揉胸口顺气,老半天才醒了过来,眼睛却是斜了,嘴也歪了。
那边儿贾政鼻青脸肿,肋下被踹了几脚,疼的受不了,也忍不住哎呦了两声。
无论昔日如何荣耀煊赫,此时也不过沦落为阶下之囚,焉知又不是自作自受?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待得二王案告以尾声时,荣宁两府也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最终命运。
贾珍因暗中勾结司徒崎,意图不轨,斩首示众。其子贾蓉流放。贾赦身为世袭将军,不知约束府内女眷,致其母私匿犯官甄应嘉罪产,着削去爵位,家产充公。其母贾史氏罪责虽大,念其年迈不与收监,只褫夺身上一品诰命,贬为庶民。其子贾琏,原为平安州同知,因检报平安州知州与二王勾结有功,功过相抵,不与同罪。其弟贾政,削官为民,永不录用。
贾琏跌跌撞撞地将一大家子人接了到自己购置的一个小宅子里头,听着里边儿吵吵嚷嚷声儿,苦笑了一下,走出屋子。
凤姐儿跟了出来,叹了口气,“二爷别急了,这一大家子人总是不能扔了,先这么着罢。”
第107章 番外2:中秋节番外
这个中秋,司徒岚很是期盼。
今年,他那能屈能伸能忍能耐的皇兄,终于吐出了口恶气,一举端了甄家和忠诚两个祸害。朝堂之上群臣越发恭谨,司徒峻终于更加探刻地体会到了为人君者的快意。
他,司徒岚,作为大功臣,已经从他皇兄那里讨得好处若干€€€€小六儿司徒睿,正式成了他的儿子,忠顺王府的小王爷。
为了跟新出炉的儿子培养感情,司徒岚特特告假,把儿子从书院里头接了出来,准备到别院去陪着养伤的子非过个快乐祥和的团圆节。
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接人的时候还得带上林若。要不然,不但子非不高兴,恐怕自己这个儿子也不大喜欢。
从书院里顶着赵咨两道雪亮的目光,司徒岚嬉皮笑脸地接了人走。临到了门口儿,司徒睿不干了€€€€没别的,林若自小儿习武,又得云宁指点过拳脚,自然不耐烦坐马车。司徒岚为了讨这个小的喜欢,给他备下的也是匹好马,通体雪白,一根杂色鬃毛都提有。
果然林若瞧了十分欢喜,笑嘻嘻地跟司徒岚道了谢。司徒岚得意道:“你别只顾着高兴,这马名唤照夜玉狮子,乃是马中名种,性子最是不驯。若是没点儿本事,你想骑着它也是白搭。”
十二岁的小小少年正是争强好胜之时,听了这话一挑眉毛,很有些他叔叔的样子。也不多说,过去手挽缰绳,脚踏马镫,翻身便上了马。
身手矫捷,干脆利落,司徒岚带来的护卫都叫了声好。
司徒岚拍掌笑道:“不错,有点儿云宁的架势。”
说着,便屈尊要抱着自己的儿子司徒睿谨上马车。
司徒睿两只眼睛晶晶亮,“父王我也想骑马。”
司徒岚看看儿子肉乎乎的身子,肉乎乎的脸蛋儿,嫩生生,水灵灵,放到马车上都怕磕着碰着,骑马?还是算了罢。
司徒睿扁了扁嘴,他从小儿就呆,虽然是宫里最小的皇子,却不受宠。他的生母周贵人每每见了他,总要嘱咐几句不许胡乱去要求什么,免得更惹人不喜。因此,从小儿他敢张嘴要做什么的时候少之又少。这会子看司徒岚高兴,说了一句,却眼看着不会被答应,心里难免便失望了。
委委屈屈地垂下了眼皮,清晨的日光照在他白嫩的脸上,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林若先受不了了,“王爷叔叔,让他跟我骑一匹马罢?”
“得得得,算我欠你的,谁让我是你爹呢?”司徒岚认命地抱着司徒睿上了自己的马,冲着林若道,“你好生骑你的马就是了,那是新马,才驯出来的。你自己个儿当心。”
司徒睿这才高兴了,坐在司徒岚身前朝着林苦挥挥手,“下回我再坐你的马!”
林若哼了声,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先就冲了出去。
“哎哎,跟上,赶紧着跟上”司徒岚吓了一跳,一抖缰绳忙也追下去,后边儿几个护卫一窝蜂似的往前追。笑话,摔着了林家小公子,怕是比摔着王爷还厉害!
司徒岚的别院里导致正好。
园中多引山间活水,水流潺潺,配着假山翠竹,清池晚荷,别有番韵味。
别院中最大的一处院落,青砖白瓦波浪院墙,上头垂着藤萝薛荔等物。尚未进门儿,便先闻了股股清幽的香气。
“好香!”林若走在头里,“二叔,我来啦!”
司徒睿紧紧跟着他,也一头闯了进去。司徒岚兴奋了大半日,却是走在了最后。
才一进了院子,便瞧见今年从各处采买来的名种菊花都开的正好。嫣红似火,碧绿如玉,一簇簇一丛丛,满眼生辉,光彩夺目。
林琰躺在一张摇椅上,身上盖着夹纱被,手里握着一卷书,正含笑看着他们。眉眼如画,笑如春风,司徒岚登时便觉得心里漾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今儿好些了没有?”司徒岚过去坐在林琰旁边,柔声问道。脸上的神色更是温柔如水,硬生生地叫林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琐瞥了他一眼,又看看林若司徒睿,轻声道:“早就好了,不过是白养着罢了。”
林琐受过一回伤了,伤的不轻不重,要说起来这些日子外伤绝对是养的差不多了。只是司徒岚蝎蝎螫螫的,万分不放心他,半是强迫半是请求地扣了人在别院里头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