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贾赦[红楼] 第229章

  贾政厉声道:“给我闭嘴!在一边候着!”

  那周瑞家的立刻听从吩咐,就在一边乖乖地呆着,委实不敢越雷池半步,心中却是在哆嗦着看向了病床上如今被梳洗打扮地好好的王氏。

  这贾政走到床畔站定,看着王氏几乎是越来越微弱地呼吸,若非是他耳朵灵敏,怕是这样近距离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

  他道:“日子应该就是今天了,过了今天你也不用受苦了,这一辈子你欠下的那些也能两清,剩下的仨孩子我都会好好照应着,将来也不会给他们再娶回来一个太太欺压着他们。这珠儿将来前程似锦,元姐儿定然也能嫁给一个好人家,宝玉会被我好好抚养长大,你……去了下面,也应该赎清了自身的罪孽……”

  贾政接着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他也不知道王氏能不能听到,毕竟如今她这三魂七魄都从这壳子里出来,受控于人,指不定痛苦成了什么样儿。

  只他还是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一遍。

  将来……就这样吧。

  那王氏原本三魂七魄都被一些厉鬼给抓着,日夜啃噬,可偏偏她的三魂七魄之中又像是有让他们非常忌惮的东西,他们也只能用撕咬来表达对她的痛恨,能让她饱受其罪但又不足以被对方这样撕扯吞噬,可哪怕如此,也让她日日夜夜痛不欲生!

  她完全没想到她会被这样对待,怎么能?怎么能!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她大限已到,这些恶鬼也生怕那黑白无常等前来将他们一并带走,满是不甘地将她三魂七魄都放了回来。

  也幸好这魂魄也都没有被带离这荣国府,一被松开之后她这魂魄就自动归位,也将贾政这些话听了一个全程。

  她对贾政简直是恨意朝天,恨不得将她受到的痛苦全部加诸于对方,让他也能享用一遍,凭什么这人就这样冷血无情?

  她是为了谁,难道不是为了二房,不是为了这个家,他哪里撇地清?

  可没有办法,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贾政常常的说了一通心里话,这边说完了之后就喊来了儿女,贾珠和元春往这边一进,这贾珠还好,元春直接冻得打了个哆嗦。

  贾珠连忙给了妹妹自己的护身荷包,元春立刻感激地接过,这才和他一起看向床畔的母亲

  床畔的王氏是他们熟悉的样子,这些天他们两个得了空闲也会在她的床头念一卷经,倒也不畏惧王氏,只看着贾政,就老老实实地给王氏下跪磕了头。

  贾珠身为长子,自然要承担起照顾弟妹之责,他直接在王氏面前做保,当然也没忘记说将来也要给王氏多行善举好让她在下面也能有福报之事,倒是让原本戾气冲天快要化为厉鬼的王氏那心中快慰了一点。

  她被那么多的鬼气和戾气以及业力污秽,按照那些恶鬼嘲笑她的时候所说的那些,她原本都对自己将来下了地府之后还能投胎转世不抱希望,但是珠儿……

  珠儿的话,她是信的,珠儿可是她的骨血,可不是贾政那个伪善之人!

  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恍恍惚惚地感受到了一个直觉——

  她死的时辰,她很熟。

  贾珠这边哭着说完,那边的元春已经泣不成声,就更不用跟她说什么做保的话,只道将来肯定要孝顺父亲,好生照顾弟弟等。

  王氏对于这个早晚要嫁人的女儿也没什么指望和要求,也没将自己最后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她只是在想自己这几天偶尔能听到话时听周瑞家的提到的那个孩子,那个生来不同带着造化的孩子。

  那个孩子不管是什么造化,什么来历,都是她生的,将来……能给她报仇吗?

  或者将来能让她投个好胎吗?

  她那聚在一起地魂魄在心中有了不可抑止的冲动之后就要冲出体外,不过一道金光将她生生的阻拦了回来,正是元春手中攥着的那个荷包之中所散发出来的光满。

  王氏这时才含恨想到了这一点——

  自己出不去,那是因为这个地方还有个贾赦啊!

  是他!

  是他让她一定要在张氏死的那个时辰死去!

  是他让她受遍苦楚!

  更是他居然让她从生下来孩子到最后要死了都见不到他最后那一面!

  何等可恨!

  这边冲天的恨意倒是不被贾政和元春所察,倒是让贾珠瑟瑟发抖,他原以为是自己今儿个将护身的荷包给了妹妹的缘故,稍后就觉得这王氏周身的气息不对,虽是业力不见了,但是这越来越浓重的戾气也让他有了不安的想法。

  总不会……是吧……

  不不不,一定不能,大伯父说的好好的,肯定不会的!

  “我去,看上去这妇人居然还真是怨气滔天啊,要不是我刚刚掐算了一番,指不定还以为她真的有这样大的冤屈呢。要我说这个贾赦也真是好说话,要不是为了弟妹估计也不能这样放她一马,直接让她被恶鬼吞噬算了,这下倒是好了,这妇人的恨意太深倒是辜负了他这一番心意,怕是要一死就化为厉鬼了。”

  “这人贱有天收,你说他怕啥?慢说他这家里布满了阵法,便是真被这厉鬼给闯出来,他又有何惧?怕是她那个女儿怀里捧着的那个平安福就能让他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我说这人也是想太多。”

  “应是无妨,不过只怕是稍后就要惊动了这地方的黑白无常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这黑白无常要是不过来,指不定这妇人死后当场化为厉鬼,便是将来想要去地府也去不得了,又或者要再受一场苦。

  贾赦这边正在自己的院子里静静地站着,看着那边的院子。

  贾珍这个当了爹的今儿个倒是在他这院子里不走了,这内中的心思,贾赦也是相当明白。倒是没有白疼了这小子一场。

  司徒睿只道自己不肯一个人去江南干苦力,也留在这边,如今正哄着两个孩子在书房,并不让他们出来。

  虽说有贾赦坐镇呢,但想想今天也不会是个什么好日子。

  贾珍胆子大了点,再加上修行也能感觉到西院那边的不对劲,不禁迟疑道:“赦叔,没事儿吧?不过她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这居然就受不了了?

  贾赦哼了一声道:“无妨,不用担心,她跑不出来。”

  贾珍这才点了点头,不过想起什么似地提醒了一句:“西院里我听说还有一个有孕在身的呢,要不要人先挪出来?”

  贾赦摇了摇头,接着就一弹指,就见一道金光从他袖子之中而出,接着就笼罩在了王氏那个屋子上。

  不过这动作倒是让天上的神仙又看了个新鲜,觉得这一出戏又要热闹了不少,不过这宝贝,似乎有些略眼熟?

  “帝君赏赐的,说起来上次帝君能找到这么多给他这个境界用的东西也不容易啊,这也是好货啊,我琢磨着将来够他用到金仙了,如果能用得到的话。”开阳说这话的时候不禁带着羡慕。

  要说他们北天跟北的地方打仗之前穷到要死要死的,这如今倒是大家都发起了战争财,个个富得流油,也能拿得出好东西找人帮着炼器了,否则的话他肯定要到陛下跟前嚎啕大哭——

  他跟着陛下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居然还比不得这小小人类给陛下进贤一次能得的赏?

  他这话倒是让天枢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天枢其实也觉得陛下当时的赏赐有点过了,不过后来打听了一下南天那一位的赏赐也就没了话说。还不能是因为这两个人之间互别苗头啊?

  贾赦用那个金盆一样的玩意儿将整个王氏的院子给罩住了之后,这屋子中的王氏就有了感应,她这心中的恼恨更甚,只可惜壳子还有最后一口气吊着,不到时候不咽气,她便是想冲出来找让那贾赦去厮杀上一场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贾珠倒是感应到了从天不断传来的暖意,那暖意一旦入体就能在他的体内转一圈儿,不但驱散了他身上沾染到的所有污秽,还让他修为都隐隐有些撬动。

  贾政也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对父亲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伯父出手了,肯定是,没有其他的可能。

  贾政心里也叹了一声,倒是觉察出这王氏肯定是又做了什么,否则兄长哪会不顾及着他和珠儿就出手呢?

  这就不适合元春这个小姑娘家还在这里了,他想也没想就对元春道:“元儿,你先回去吧,也免得你祖母担忧。”

  元春这小姑娘手持那护身荷包倒是不想离去,不过眼看不禁父亲的脸色严厉了下来,就是兄长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也是不容质疑,便犹豫了下就离开了。

  她开门的时候王氏本有心阻止不让离去,可谁让她依然困在这壳子之中呢,虽然是用了点方法,不过也就让这房子中原本就已将被消融了不少的戾气又被吸纳走了许多。

  她甚至都担心自己一旦死了,没了那最后的一口气支撑,这个困住自己的玩意儿就能将自己给生吃了!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也是有些多余,因为贾赦已经被请到贾母那边去了。

  这贾母其实也是犹豫了下才让朱雀亲自来请的人。如今她身边的这个大丫鬟在离开了贾母的身边后基本上就像是变成了半个哑巴,半点话不肯多说,唯恐有哪里犯了忌讳……

  这在贾赦面前也就更为恭敬了。

  贾赦这次倒没和以前一样推三阻四,难得爽快的跟朱雀一起到了贾母的跟前,倒是开阳听到朱雀这两个字不禁蹙眉:“这也不想想,用神兽的名字来当一个丫鬟的名字,这是真不怕死?”

  “应该也只是无知罢了。”

  贾母见了贾赦就匆忙地让他免了礼节,不过这心里还是感慨了一句——

  如今这天下,除了满天神佛外,也就她一个能贾赦主动见礼的吧?还能对她下跪的吧?这是以往贾母自己安慰自己的话,现在就顾不得这些了,忙对他道:“我今儿个喊你过来,就是想问问王氏你是想怎么处理?”

  她又唯恐自己的话重了一点,也想彻底撇清和王氏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是说要求情什么的,不过只是有些不安罢了。”

  “老太太又有个什么好不安的,这事儿子定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贾赦道。

  眼看贾母的面色有些僵硬,显是被自己的话给气到了,他想想已经过世了的老爷子也是无可奈何,叹道:“不过嘛……”

  “不过什么?”贾母被这这三个字弄的身上都有点毛骨悚然了,“这王氏也就这一口气了吧?我也不求其他的,只求这家里顺顺当当的,我还想着将来给老二再续娶一个呢,你说这……”

  这要是弄成了他们荣国府彻底不管王氏,甚至这人死相凄惨之类的话将来流传了出去,这老二还能找到好的?

  就算是她没打算找个门第太高的,野心太大的,这也总该能过得去吧?

  贾赦:“……”

  他还真没有想到亲娘居然已经想到了那么远了。

  他清咳了一声:“这王氏估计是夜里过了子时后的事儿,儿子已经布置妥当了,明儿个直接让人去王家通知一声,并告知亲朋好友设棚祭,这应有的都给了她便是。”

  他又顿了顿道:“儿子之所以没有搬新家为的也是这一遭。”

  这就让贾母更说不出话来了。

  她讪讪地点了点头,想着到时候应该准备的事,不过本应该就这样贾赦离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老大说王氏什么时候会没有之后,她这心又开始哆嗦了起来。

  颤颤悠悠地对贾赦道:“老大,要不今儿个你和老二就在这里守着?”

  贾赦:“……

  贾母怕他不快,这才道:“我原本是没想到这个的,不过你刚刚跟我说了之后,我这委实是心里有点怕,再说了刚刚老二还将元丫头给送回来了,我瞧着她也有些心神不宁的,再加上宝玉又还小又是她亲生的……”

  而且那王氏还是因为生了这孩子才要没命呢,保不住这毒妇还能恨上了自己的孩子呢。

  贾赦也就没了话说,他家这老太太其实也鲜少跟他张口要什么东西,也许是他自己太自觉了一些,这捣鼓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也总是忘不了贾母,故此此时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

  不就是守夜吗?

  行吧。

  从月上枝头到月上中天,他这边还好一些,那西院中的贾政和贾珠才是度日如年。

  东院里的然司徒睿也早哄着俩弟弟睡着了,此时和贾珍一人捧了一个小酒壶,正在院子里坐着对饮,也不怕这夜里的露水太重。

  本来两个人也没谁说话人,不过过了一会儿应是贾珍没忍住:“我还记得那天呢,我赦叔也算是能忍了。”

  他初为人父,如今看自家的小宝贝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对自己的媳妇也是百般体贴。

  若是同样的事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肯定不如他赦叔能忍,肯定要么想方设法弄死这毒妇或者索性是拼一个同归于尽,管这样是不是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司徒睿一个还没有成家立业的少年其实和贾珍也差了好几岁,原不是一块玩的,如今能成这样的兄弟也是因为双方都有心的缘故,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又先饮了一口,又劝着贾珍喝一杯。

  贾珍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而王氏则发现自己身上的升级越来越浅薄,而体内充斥着的冷硬的气息反而越来越少,越发的暖,暖地她都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意识深处一直都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她这并不是她的归宿,她指不定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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