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方筱之比盛槿书还要尴尬,结结巴巴:“是……是你们太……太投入了。”
孟晚霁:“……”她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要已经迎接一场狂风暴雨。惊恐盖过羞耻,她捂着领口跳下书桌,站在盛槿书身边,耳根红欲滴血,脸蛋却是一片煞白。
她想无论如何她都要和盛槿书一起面对。
没想到盛槿书的外婆比想象中淡定很多。她扯了扯方筱之的手,提醒:“我们下去等姐姐。”
转身前,孟晚霁恍惚看到老太太对她笑着点了下头。
她受宠若惊,慌乱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抬头看盛槿书。
盛槿书已经镇定下来了。她若无其事地帮孟晚霁整理衣服,笑眯眯的:“怎么办?我们小霁在外婆面前的第一印象没了。”
孟晚霁:“……”
她怎么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她又羞又恼地拍掉她的手,蹙眉问:“没关系吗?”
盛槿书揉她头发,弯眸笑:“没关系。”
“我和她们说过的。”
孟晚霁意外,惊喜吞没心扉。
盛槿书牵她手,说:“走吧,下去吧。”
安定感顺着她牵着她手的体温传来,孟晚霁放松下来,羞耻感后知后觉地发酵。
被看到多少了?
老人家该怎么想她?大年初一不在家里招待亲友,跑到对象家里白日宣淫,是不是太不正经,太没体统了?
她恨不得就地打洞钻进去,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楼下走。手都不好意思让盛槿书牵,她装得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笑得温婉,站得端方,不卑不亢。只有微红的两颊隐隐泄露着她的不好意思。
盛槿书坦坦荡荡:“外婆,表妹,这是我女朋友,孟晚霁。”
孟晚霁用最温和的声线打招呼:“外婆新年好,表妹新年好。”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她,慈爱应:“好好好,新年好。”
虽然昨晚听说是女孩子很吃惊,今天见面的时机也不大合适,但老太太还是挺喜欢她的。
她见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只几眼她就看得出这个女孩是个好孩子。她的行走、站立,眼神、仪态都透着不需多言就能觉出的涵养和气质。大方沉稳,内敛持重,是和她外孙女表面上刚好相反的那种。
看着就踏实。
她责备盛槿书:“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红包要是没带怎么办?”
盛槿书无辜:“外婆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你也没告诉我你要来呀。“
方筱之笑嘻嘻的:“谁让表姐你不回我消息的?”
昨晚盛槿书是在他们几个表兄妹眼前明目张胆地打电话秀恩爱,而后火急火燎开出去哄人的。谁都好奇对方是何等模样,居然能让盛槿书收心定性,今天还不见人影,于是便琢磨着派年纪最小的方筱之来打探。
没想到老太太听说了,居然童心大起要一起来。
老太太伸手,方筱之便马上配合地把备好的大红包取出,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一手接过,一手去拉孟晚霁的手。孟晚霁立刻礼貌地近前,蹲下身子。
老太太得以轻松地俯视她,眼中慈爱更深。
“一点点见面礼,讨个好彩头。”她把红包放进孟晚霁的手中。
孟晚霁心暖,但不敢收。
她开口想要推辞,老太太截她话头:“好彩头可不能不要哦。”
孟晚霁咬唇,神色中有羞赧,应得却不扭捏:“那……谢谢外婆。”
老太太喜笑颜开,拉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你和小槿怎么认识的呀?”她八卦。
盛槿书知道外婆是能接受的,但看她接受得这样良好,心里也跟孟晚霁高兴。
“外婆你查户口呢?”她坐到孟晚霁身边不满。
老太太委屈:“问一句也不可以吗?”
孟晚霁连忙接话:“外婆,我和……我和槿书是同事。”
盛槿书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在床下不带姓地叫她名字,居然听出了几分耳热。
她逗她:“不叫学姐吗?”
孟晚霁脸红,想嗔盛槿书又不方便,只能认下。
“以前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她比我高一届。”
“喔哟,这还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呀。”老太太越发满意。
孟晚霁还要解释,厨房烤箱滴一声,发出烤鱼香酥的气味。
两人终于想起来还有两条待吃的鱼。
“鱼好了。”盛槿书问:“外婆,之之,吃饭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小霁做的。”
老太太和方筱之都是吃过饭来的,本没有食欲,但一听是孟晚霁做的,都来了兴致,点头应好。
四个人转移到餐厅,边吃边聊。老太太是随和的人,方筱之也是活泼的心性,提筷就被孟晚霁的好厨艺征服。一顿饭,四个人越吃越放松,相谈甚欢。
还要再开一盒饮料时,家里来电话,说有老太太以前的同事来家里拜访,方筱之和老太太不得不赶回去。
送老太太和方筱之出门,老太太邀请孟晚霁:“过两天来家里玩,外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孟晚霁不知道盛槿书方不方便,不好轻易答应,盛槿书帮她应:“我们时间方便的话就过去好不好?”
“好好好。”老太太心满意足地上车。
方筱之撒娇:“表姐,这路口好窄,你帮我把车倒出去好不好?”
盛槿书嫌弃,弹她脑袋:“就你这技术也好意思上路。”但还是伸手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方筱之站在孟晚霁身边,偷偷问孟晚霁:“姐姐,你能不能在初八拉住表姐呀?”
“嗯?”
“我昨天不小心看到她微信群里的聊天,那个群里的朋友在说初八去赛车玩。我问表姐,她说她不去,但我还是不放心,他们那些人玩好疯的。”
孟晚霁心微沉,想起了曾经在盛槿书朋友圈看到的赛车、跳伞、冲浪照片。
没有一个是不危险的。
她还没答应,盛槿书倒好车下来了:“路上开慢点。”
她叮嘱方筱之,方筱之不好再多说什么,最后看孟晚霁一眼,挥手上车。
车子渐行渐远,拐过路口,消失不见,孟晚霁和盛槿书回别墅收拾碗筷。
盛槿书自觉:“你别动,我洗。”
孟晚霁迟疑,盛槿书把围裙递给她,示意她帮她系:“你做饭了。”
孟晚霁失笑,给她表现机会。她帮她套围裙,微仰下巴帮她系脖子上的细带。
盛槿书啄她下巴,自然地问:“之之鬼鬼祟祟地和你说什么悄悄话?”
孟晚霁打结的手微顿,随即系好,退开,坦白地说:“她让我拉住你别去赛车。”
盛槿书好笑:“这家伙,我本来就不打算去的。”
“不想玩了?”
“嗯。”
“为什么?”
“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
孟晚霁哂笑:“那跳伞冲浪呢?”
盛槿书挑眉,笑意加深,勾住孟晚霁的腰:“你好认真地研究过我朋友圈哦。”
孟晚霁小腹贴着她,不自然,没承认也没否认。
盛槿书解释:“保持敬畏心,其实也没那么危险。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玩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喜欢的。只是人生无趣,快乐太难,痛苦太累,危险和刺激却能很轻易地唤醒人在真实活着的知觉。
孟晚霁眼神发柔。她确实担心,但盛槿书的退让很好地安抚了她。
她也退一步:“我以前还挺想蹦极的。”
盛槿书笑:“看不出来哦。那怎么没尝试?”
“总归缺少一点勇气。”
盛槿书眼含宠溺,还要说什么,孟晚霁问:“外婆和表妹怎么好像都不惊讶?”
今天这一天感觉跟做梦一样。
盛槿书说:“因为我最大的表哥,前十几年就带男朋友回来给她们看过了。”
孟晚霁:“……”
“那时候也那么淡定?”
盛槿书否认:“倒没有。我舅舅打断了两根扫把,差点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孟晚霁心惊:“那后来呢?”
“后来我表哥就找我外婆和我舅舅最宠的我妈求救。我妈就一直做中间人调和,一边吓唬他们孩子恋情不受支持容易抑郁,一边让我表哥用苦肉计,我外婆、舅舅、舅妈被吓到了,关系就慢慢缓下来了。”
“再后来,他们见我表哥这些年日子确实过得也挺好,再加上我妈的离开,就都想开了,觉得孩子过得开心就好。”
孟晚霁算是知道盛槿书这蔫坏的性格遗传谁的了。
盛槿书顺势套话:“所以,初三要不要陪我去舅舅家吃饭?你有安排吗?”
孟晚霁没隐瞒:“没有。我可以待到初五。”
盛槿书眼眸发亮,明知故问:“那我们可以过情人节了?”
情人节在初四,她很难不怀疑孟晚霁是特意的。
孟晚霁脸热,不看她,心有期待却故作平淡:“你想过就能过。”
盛槿书低声笑。她又亲了她一下,没拆穿,心里却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