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明白鸟姐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区区落井下石也不该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凡事有个万一,许幼鸢自个儿独住,要是真赶上什么意外,连个商量或者拦着的人都没有。
时冶急匆匆出门,下到停车场才想起她车送去维修了。这个点钟家门口实在很难打车,约车也约不到。
时冶往外走的路上给时悦打电话,问她在什么地方,现在有没有空。虽说已经是下班点,想来时悦多数情况可能还是在忙,问也是随便一问,碰碰运气。
没想到时悦听了情况后让她发个定位,她二十分钟肯定赶到。
时冶发出定位之后也能看见时悦的位置,还差着十八公里呢,下班高峰期,二十分钟怎么可能到。
小泰迪正好要送文件给时悦,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在走廊和老板相遇。
“哎,Boss!”小泰迪见时悦走得特别匆忙,边走边穿风衣,扬起的衣角送来一波香水味很熟悉。
不就是她上周在商场试用的K家新款?橡木的味道好闻又特别,但是太贵了而且比较中性化,她没下决心买。
“文件放桌上。”时悦没停下脚步,回头翻领子的时候说道。
“好……好!”小泰迪抱着文件夹,盯着老板的背影,盯着风衣下摆露出的修长双腿,又白又直,即便穿着高跟鞋也能快走如风。
小泰迪夹紧自己的小裙子,努力按捺被戳爆的少女心。
时悦有车,只不过交通状况太差,平时都不怎么开,骑骑非机动车节省时间又环保。
下到地下车库坐入车内,她看了眼交通状况,从CRUSH大厦往东,一路堵成了紫红色。
一般情况下,即便最快速度,接到时冶也要一个多小时。
时悦把车窗全部关好,系好安全带,关闭自动驾驶系统,自己驾车,一脚油门冲出了大厦停车场。
拥堵大家都知道,都想避开,这个点钟通往最高层第十二层高速路的通道肯定都塞满了车。
她知道一条小路,在主路上开惯的人未必知晓,但时悦常常骑车,CRUSH大厦周围所有能够节约时间的通路,她早也门儿清。
时冶看着定位,吓坏了。
时悦十分钟内飙了十公里,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向她所在地。
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做到的?
狭窄无人的旧巷子里,一辆车呼啸而过,急转弯也未减速,车身极快擦着墙面而过,没有丝毫损伤。
方向盘在冷静的时悦手中飞速转动,车身似游龙,一往无前。
很快从巷子里挣脱出来,挤进了通向第十二层高速的入口。上了高速路,时悦将车速加到最大200迈,犹如一道白色的光,转瞬消失在黑夜里……
当真二十分钟,妹妹的车就到了眼前。
“你怎么过来的,这么快!”
时悦没回答她,平日里甜甜的笑容不见踪影,非常严肃地让她先上车,并且递了一片晕车贴给她,让她贴在耳后。
“你这是要……”
“飙”字还没说出口,车已经轰地飞了出去,时冶整个人贴在车椅上,不同街区五彩斑斓的路灯在她惊愕的脸上变幻一整圈,也不过是十分钟的事。
时悦车速极快,却没有任何违章。别说闯红灯,就连超速都没有。
时冶第一次知道亲妹妹驾车技术这么高超。
时悦专注认真,一句话也不多说,时冶能感觉到平静之下的担忧。
没当面问过妹妹她和幼鸢的事情,一直都不太知道她的想法。姐妹俩分开住也有好多年了,从青春期开始疏远家人,不再对家人敞开心扉的那股劲儿似乎转化成了另一种陌生,时冶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这一刻,看着妹妹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一眨不眨的双眼,她确定,这个问题可以不用问了。
即便她开得再快,前往西郊也要半个小时以上。
时冶时不时和苍麓发语音,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苍麓的声音飘进时悦的耳朵里,说她当时人没在,没亲眼见着不好说,只跟时冶转述了小茶的话。
时冶不会想到,好友们都没在的现场,稳稳地开车的妹妹却在。
6号包厢里发生的所有事,从头到尾时悦都看在眼里。
其实刘峰拿起酒杯去找许幼鸢的时候她就猜到一会儿可能发生什么。
当然她可以挺身而出,甚至有很多手段当场让刘峰难堪,这样一来从场面上看她会很威风,可是许幼鸢怎么办?
从她认识许幼鸢开始,就知道许幼鸢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她不可能不顾及许幼鸢的心情。
在人生低落之时,在被羞辱的时刻,没有人愿意被熟人看见。
所以时悦没有出现,甚至退到了人群的最后面,让其他人将自己挡住。
许幼鸢离开餐厅的时候,她也没有跟上去。
……
终于到了西郊居合苑,乘坐吱嘎乱叫的破电梯到许幼鸢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
“不在家吧。”时悦说。
“会不会是在家,但是已经……”时冶没敢说下去。
“先别吓自己。上来时我看了一下,她家灯没亮,可能出去了。”
“幼鸢搬到西郊之后特别宅,上次聚会都是连拖带哄好久才把她从家里拔出来的,麓姐也说,每回和她谈事情都是亲自登门造访。而且她还接了很多画画的工作,得抱着电脑赶稿啊。不会轻易出门吧……咱们去附近超市找找?”
时悦看一眼姐姐:“如果像你说的她真的这么宅,不会亲自去超市购物,肯定选外送了。”
“那……”
时悦想了想,走进消防通道,待了十多秒出来:“我知道她去哪里了。”
“啊?”
“走,回车上再说。”
第27章
有二十年了,许幼鸢没来过网吧。
上次来网吧还在上初中, 那时候就已经是网瘾少女的她每天除了写作业就是打游戏, 游戏一打就是王者, 学习成绩一掉十多名, 视力也严重下降。爸妈严格禁止不让她玩, 平板收了电脑锁了,连手机也开启家长监控状态。
她也不是没试过收心, 可不打游戏整个人都不得劲,找借口要去时冶家学习, 背着爸妈揪着时冶一块儿上网吧去了。
那是她们第一次去网吧, 也是学生时代唯一的一次。
时冶对游戏没瘾,坐在一旁刷微博, 给当时喜欢的爱豆轮博做数据。许幼鸢则戴着耳机,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一打就是三小时, 最后还是坐到屁股酸痛的时冶连哭带闹才把她劝回去。
?
再次来到网吧,是因为租房停电了。
中午吃完饭回来许幼鸢情绪低落, 敷了面膜, 本来想要好好洗个澡早点儿睡了,没想到一开热水器“啪”地一声, 居然闪出了火花,屋里的灯齐刷刷全暗。
许幼鸢查看了一下,这热水器也不知道房东从哪个二手市场淘来的,印着阿里斯顿四个大字, 可LOGO怎么看都像山寨。
能闪出火花应该是控温器出问题,许幼鸢把热水器的插头拔了,电闸重新掰回去,不敢再插。打电话给房东说明了情况,房东敷衍地“啊啊”两声:
“那你把它换了吧。”
许幼鸢:“我换?”
“对啊,房子租给你的时候所有电器都是好好的,你用坏的不该你换么?”
“可是当时合同上写明了,家电老化无法使用时,由房东维修。”
“我给你配的家电都是新的,你才住多久,怎么就老化了?”
“这个简单,我可以把家具拆开,肯定能找到出产日期……”
“没钱换。”房东打断她的话,“当初说9000租给你,你非要压到8800,本来就低于市场价了,姑娘啊得了便宜偷着乐吧,别得寸进尺了。说什么合同上写明了,那你拿合同告我去呗!”
许幼鸢还想说什么,房东把电话挂了,没给她继续讲理的机会。
许幼鸢有些后悔不该一下子交一年的房租,现在想要搬走都没办法。
她以前觉得自己的社会经验充足,什么牛鬼神蛇都见过,现在看来只是对习惯的阶层比较了解。一旦换个环境,碰到个完全无视法律也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她也没太好的办法。
许幼鸢拎来工具箱,打算将热水器拆下来试试自己修,能不能换控温器。刚扳松了一颗螺丝忽然灯又暗了。
难道又跳闸了?还是有人想入室抢劫,把电闸扣了骗她出门?
许幼鸢蹑手蹑脚来到猫眼前,阿双不知道她要干嘛,兴奋地跟着过来,哈哈哈地喘气,尾巴咣咣拍在门上。
“嘘!阿双,坐下。”许幼鸢向它比了个手势,阿双乖乖地坐下了。
?
“怎么回事,停电了?”
“好像只有我们这层停了。”
“不是吧!我写了一下午的PRD!”
“什么玩意哦,也没个通知!”
听楼道里有邻居在抱怨,许幼鸢略略放宽了心,看来是真停电了。
开门出去和邻居们交流了一下,有人说可能一小时后会来电。
大家问:“真的么?有通知?”
那人道:“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直觉。”
“……”
?
许幼鸢听这位直觉了得的哥们声音有点熟悉,哥们大深秋穿着短裤背心也不觉得冷,一姑娘从出门开始几乎挂在他身上,寸步不离。
许幼鸢恍然大悟,这不是成天吵架拆家的那两口子么?每天听他们俩因为各种鸡零狗碎的小事争吵,即便素不相识也几乎掌握了他们从职业到八辈祖宗的所有信息,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本尊。
许幼鸢暗中观察小两口,没想到的是此时也有人在暗中观察她。
易如双前一天熬夜熬太晚,本来想着努力工作早日赶上老板的步伐。没想到步伐没赶上,反而发起了烧,一烧烧到39度,今天只好请假在家养病。
易如双看着许幼鸢从那间房间里出来,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真丝睡衣,看上去价格不菲,还敷着面膜,发带也是粉色的,肯定不是那天摔倒的独居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