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周泽远上辈子喝奶茶的次数少的可怜,这种对别人来说随手就能买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难得的奢侈品。
他这个学都上得非常艰难,家里人能供他来A大读书就已经接近极限了,其余的……周泽远从来不惦记,也不敢惦记。
周泽远其实很理解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的答应和傅清蘅交往,他实在是太想过体面的生活了,他也想穿新衣服,吃好吃的,住好房子,开好车……这一切的一切,傅清蘅都能给他。
周泽远在大学时候不喜欢傅清蘅,甚至是反感,但从某一方面来讲,他对傅清蘅的反感,何尝不是另一种羡慕呢?
周泽远喝了一大口奶茶。
和最初的预感一样,是那种甜腻腻的味道。
学校的奶茶店大概是为了赢得回头客,拼了命的往里面加料,这么一杯下去,周泽远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饿了。
但周泽远还是没能喝完。
这奶茶实在是太甜了。
他将喝了半杯的奶茶重新放回桌上,然后就去洗澡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回来的三人。
梁浩轩和孙炳光簇拥着傅清蘅回来,后者手中照例拎着一盒蛋糕。
说说笑笑的声音在进门看到周泽远后,戛然而止。
这若是落在上一世的周泽远眼中,还不知道怎么疑心三人针对自己,但在现在的周泽远看来,这连小摩擦都算不上。
而且乍一看到年轻了十多岁的傅清蘅,周泽远难免有些怔愣。
傅清蘅注意到周泽远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视线,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目光无意间扫过对方的桌子,看到那杯被喝的只剩下半杯的奶茶时,明显顿了顿但也很快移开了目光。
傅清蘅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熟练的拆蛋糕包装上的蝴蝶结。
相较起傅清蘅的冷淡,梁浩轩的态度就不怎么友好了,看到周泽远,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和周泽远的仇怨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军训的时候。
梁浩轩家里有点钱,又凭自己本事考上A大,说没点子聪明在身上是不可能的。他这人又会说话,一进学校就和各位老师混了个脸熟,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点家底和傅清蘅这种阶层的人比起来不算什么,于是就将目光转移到周泽远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身上,军训时就经常包圆学校超市里的饮料和雪糕送给同学。
当有人好奇询问时,就含含糊糊透露自己在暑假赚了点小钱,美名其曰父母想锻炼自己,便给了五十万让他拿去玩玩,他虽然没能将这些钱在股市里翻番,但这几个月下来也赚了些零花钱。
这不,就拿来犒劳同学了。
这话说得就非常有技术含量了。
就算一些学生家里有这些钱,但家长们也放心让刚成年的孩子拿这钱去炒股?而且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给孩子锻炼的家长能是一般职工么?
梁浩轩满足了自己微妙的炫耀心理,也很快收获了一批和他肝胆相照的哥们,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接他的茬儿,就比如梁浩轩在军训时就惦记上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是他们班里的班花,也兼任院花。
梁浩轩刚来第一天就瞄上对方了,一直努力想抱得美人归,但每次殷勤备至换来的都是客气婉拒。
如果一直这么追不上,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追院花的人那么多,他一个人的失败也不那么起眼。
但自己久追不上的高岭之花给一个穷小子送水,对方却拒绝了。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想不明白院花为什么会看上周泽远这种穷小子,不就皮相稍微优越了点,但脸长得好能当饭吃么?一件外套连续穿两三年的穷鬼,不说给女生买件像样的礼物,到时候开房的钱恐怕都要女生来付吧。
不得不说,此时的梁浩轩真相了,周泽远以后确实是靠人养,但是不是女生,而是男生。
第6章 吃软饭的高材生
大三的梁浩轩早就脱单了,和外贸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之后两人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一般不轻易回宿舍,今天碰巧女朋友和舍友出去玩,他在路上遇到傅清蘅,就顺路回来一趟。
孙炳光则是因为家里来了亲戚,不得已回宿舍住一段时间。
梁浩轩的床铺在周泽远的对面,看着周泽远一脸闲适地擦头发,就忍不住张口讽刺道,“有些人真是幸运,交一份钱就能享受单间的待遇,哪像我们还得在外面一个月花七八千块钱租房子。”
这话听着是诉苦,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炫耀,毕竟就是对普通上班族来说,一下子拿出七八千房租都很吃力,对他一个学生却轻轻松松,虽然和家里给的本金多脱不开关系,但能通过炒股赚到钱也是他的本事,这让梁浩轩怎么能忍住不炫耀一下呢?
孙炳光倒是给他面子,闻言立马接话道,“确实,有些人可能都没见过七八千块钱。”
两人围着周泽远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学的是二人转专业呢,不给他们原地搭个台子都可惜了。
系统扑闪着小翅膀,非常不高兴的道:【宿主,这两个人好讨厌呀!】
周泽远自然听出他们在讽刺自己,不过他深谙这种人的心理,都是越搭理越来劲儿的,他给自己戴上耳机,果然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系统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如果不是主系统不允许,它甚至还想拍照保存。
梁浩轩和孙炳光的视线从周泽远身上移开,话题却没结束。
孙炳光道,“还得感谢梁哥你愿意带我炒股,让我也能赚点零花钱。”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兄弟,当然是有钱一起赚了。”梁浩轩拍拍胸脯,一副仗义的不行的样子,“说起来,最近我刚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股市马上就迎来牛市了,到时候咱们肯定能赚笔大的,说不定本金都能翻了番,正好我认识的一个人给我推荐了一支股票……”
说着说着,两人的话题转向炒股。
但另一边擦头发的周泽远动作却是一顿,梁浩轩的话让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大三下学期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看好的股市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
周泽远清楚的记得梁浩轩那次似乎就亏的挺惨的,他胆子大,每次买的也多,手里的钱几乎全都折进去了,不过也只是被父母知道后训斥了一顿,就像他之前说的,他爸妈给他钱也只是想锻炼一下他,亏了也就亏了。
但孙炳光不一样,大概是前面几次跟着梁浩轩炒股尝到了甜头,后面偷拿了父母的养老金去炒,当然也赔了个底掉。孙炳光差点因为这事退学,两个平常好的和一个人似的兄弟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
想起这个,周泽远不由偏过头,看了眼从进了宿舍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傅清蘅。
有着上一辈子经验的周泽远很清楚,这个时候的傅清蘅已经进入傅氏工作了,根本不像对方表现出来的那么散漫,进入傅氏工作的傅清蘅真的不知道股市要大跌的事情么?就算一般人不知道,像傅氏集团这种商业巨头肯定也会事先嗅到一些异样吧。
这可能也是周泽远先入为主了。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十几年后的傅清蘅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这个凭一己之力将傅氏集团再拔高一个档次的男人即使年轻了这么多岁,应该也是多智近乎于妖的存在。
傅清蘅其实已经注意到周泽远频繁看向自己的视线了,这让他非常在意,但是更让他在意的却是周泽远桌子上的那杯奶茶,和连续几次出现在他桌子上的奶茶一模一样。
傅清蘅很少去学校食堂吃饭,就是去也是去二楼吃小炒,自然不清楚这是一楼大食堂那家奶茶店里的招牌。
他不是没想过问下周泽远这个唯一的宿舍当事人是谁送来的,但他和对方的关系着实一般,傅清蘅也懒得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便也就置之不理了。
本来想着不管是本人送,还是代人送,肯定会有人来告诉自己,没想到后面石沉大海。
傅清蘅倒是没有怀疑周泽远是从自己桌子上取走的饮料,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对自己态度冷淡到极致的舍友本人送的,只是觉得这件事有头无尾的莫名其妙。
现在这个关系一般的舍友,频繁偷看自己的行为就更让他莫名其妙了。
该死的在意!
傅清蘅突然就觉得手里的蛋糕不香了,他将叉子丢回去,准备将这个刚吃了几口的蛋糕丢掉。
和孙炳光聊天的梁浩轩看到连忙制止,“傅哥,别丢呀,给我吧,我还没吃晚饭呢。”他倒不是缺这一口吃的,只是想借此表现他和傅清蘅的关系好。
傅清蘅其实不是很愿意和别人分享食物,但是吃剩的就另当别论了,他也乐得有人帮忙收拾。
孙炳光吃了饭,但此时也过来凑趣的说了一句,“我也想来几口。”
傅清蘅无所谓,将蛋糕盒子盖上,又将桌面上散落的餐具拢了拢,就递给了他们。
孙炳光离他最近,接过去,看到蛋糕上面的标记,就道,“傅哥你这蛋糕是从X记买的吧,我表姐之前过生日就从他家订过一个,巴掌大的一个就要好几百,你买的这么大应该要四位数了吧?”
他有心捧下傅清蘅,但是后者显然并不太买账,“嗯”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孙炳光也不在意,和梁浩轩两人凑在后者的桌子分食剩下的蛋糕。
第7章 吃软饭的高材生
在梁浩轩说自己过几个月过生日也要从这家订蛋糕的时候,周泽远突然想起自己洗完澡忘了将换洗的衣服拿出来了。
其实这真不怪他,毕竟对现在的周泽远来说住宿舍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像是浴室这种地方放几件私人物品怎么了,他和傅清蘅在浴室里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但是现在不行啊!
此一时彼一时。
周泽远想到这点,身体就立刻蹿了出去了,连正在边吃蛋糕边聊天的梁浩轩和孙炳光都被他吓了一跳,更不要说正准备关门洗澡的傅清蘅了。
周泽远一米八几的个头堵在卫生间门口时,还是能充分体现出环境的逼仄的。
傅清蘅正准备关门,眼前就突然出现一堵黑影。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四目相对,周泽远下意识牵动嘴角,伸手指了指卫生间里面,道,“那个,不好意思,让一让,我衣服忘记拿了。”
傅清蘅转过身看了一眼,这才看见浴室的挂衣服架上晾着的内裤。
是那种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的颜色。
周泽远道,“我进去拿一下。”
傅清蘅当然只能侧身放他进去了,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就是这里是宿舍,就算空间比一般大学的宿舍大些,大的也有限,为了让学生们住的尽可能舒适,卫生间预留的空间极小,是一个梯型,和宿舍门平行,卫生间旁边就是盥洗台。这些狭小的空间容纳一个人还可以,但是两个成年男生来说就比较困难了。
两个人都想尽快结束这件事,所以都没想到一个先出去一个再进的方法,傅清蘅侧过身才想到这一点,但此时周泽远已经进来了,他只能尽量让自己贴在门上,方便对方过去。
“借过。”周泽远满脑子都想着速战速决,说完人就闪了进去,抓起自己的内裤,又转身离开。
刚刚的擦肩又来了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近的缘故,傅清蘅觉得自己闻到了周泽远皮肤上的水汽,还有一股和浴室里弥漫的一样的味道。
傅清蘅脑海中没由来的想起了周泽远临进门前的那个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这个舍友。
毫无疑问,周泽远的脸是非常优越的,对方被院花倒追的事情,傅清蘅也有所耳闻,不过以前的周泽远身上一直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看谁的目光都像对方欠了他八百万。这种情况下,即使帅也大打折扣。
刚刚对方那么冷不丁一笑,竟然有种阴霾尽去的感觉。
有些事似乎就像是注定的一样,即使再来一遍,命运的齿轮依旧朝着上一辈子的轨迹发展。
只是现在他们谁也不知道罢了。
周泽远出去了。
傅清蘅插上浴室门愣了会儿,然后才开始洗澡。
两人依旧没什么交集。
周泽远倒是蛮享受这种日子的,他按部就班的上课,睡觉,吃食堂,只觉得一身轻松,生活美好。
额……其实也不完全是。
周泽远拿着饭卡在刷卡器上贴了下,看到机器上的数字,终究还是没忍住舔了舔唇。
1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