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时雾没法起身看。
过了一会儿。
裴峥和宋重都紧紧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那脚步声再一次响起,从窗口的位置缓缓离开。
很轻,很轻。
依旧带着纸
张的摩挲声。
逐渐远去。
二人完全不敢放松,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着过去。
等到第二天天完全亮起,几个人推开房间门,看到三人同睡的场面时都震惊得要命。
“这,这是?”
时雾愤怒地挣扎起来,口中的布帛终于被取下。
“我靠啊,裴峥,宋重,你们他妈报复我就把我绑一晚上是吧!有病啊!”
时雾手上残留着一点勒痕,看上去真是委屈得不行,脸都气白了,“行啊,不就是我昨晚要上裴峥嘛,我答应以后不上了还不行吗,我……”
裴峥冷着声音问他们,“你们昨晚谁起来过吗,半夜三点左右。”
所有人都摇头。
裴峥脸色更臭了。
“怎么了。”
裴峥:“有脚步声。”
时雾翻了个白眼,“不是吧,你说报复就报复,你非得扯这么些破借口!”
宋重也不跟时雾€€嗦,“兵分两路,老张,你带着赵灵和小周开车,去看看桥修好了没。”
“你们三个留在这里看家,准备点吃的。”
“至于我们三个。”
宋重看向时雾,“去捉鸡。”
被解开绳子连拉带拽地提溜出门的时候,他一脸懵逼,“不,我不去捉鸡,那都是鸡屎吧我才不去!我留下来,我看家还不行吗,我€€€€”
这一次,反而是裴峥先答,“不行。”
时雾:“……?”
宋重也点点头,“我俩得看着你。”
时雾:“……???”
被拽走的时候时雾还在垂死挣扎,“不是,我是小孩吗我怎么还需要人看呢,你先放开我,我手腕昨天被捆得很疼你们还没道歉呢,我……”
“行啦,一会儿鸡腿给你吃。”宋重说道。
“哦对了,买鸡的钱也得你付。”
时雾:“哦!你是这样才要带我去是吧,做个人吧你俩!”
半个小时后。
时雾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点现金,买下村民两只鸡和二十个鸡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宋大影帝挽起袖子冲进鸡棚里挑着。
满头鸡毛。
“我跟你说啊,今晚别上我的床,你一身鸡屎味。”
“还有你,你俩继续打地铺。”
又像是想了想。
“也不准去别的房间,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睡。”
臭小子要求还挺多。
宋重紧了紧牙,“你不帮忙就先闭嘴。”
“我付的钱,想让我闭嘴?”
“啊,你这么有钱,那先把一千六百万结清一下。”宋重伸出手。
时雾脸色一暗,“你抓你抓,我不说话了。”
不远处,已经找来麻皮口袋的裴峥正朝着这边走来,时雾揉了揉手腕,百无聊赖地越过田埂,走回到主路上。
目光又投向了那家办白事的家里。
他取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藏在口袋的位置再一次进入了灵堂,想要看看能不能录下什么有意思的说法。
宋重一心抓鸡,竟也没发现时雾走开。
听说,今天是这位‘死者’选妻的日子,不知道,具体选妻是个什么流程。
陡然间,屋子里香灭了,一阵风吹过白灯笼。几位村民错愕的目光看向外面的时雾,同时哐当一声。
抛掷的杯€€落在地上。
两面正立,是十分罕见地卦象。
老态龙钟的村民们一瞬间双唇紧闭,目光投向了时雾。
他感觉气氛有些不对,退了两步,“那个,我,好像走错门了……”
“活人,不行,阿林。”
“可阿林好不容易挑中的。”
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左右,冥婚和阳婚本就不通,结了这场姻亲,阿林就能放心地安息了……”
“长得是漂亮,难怪阿林不挑女娃娃,偏偏看上他……”
众人商讨了一下,对着时雾招招手,“小孩,你过来。”
“爷爷们跟你商量件事。”
时雾感觉气氛相当不对,刚退了一步。
身后猛然一阵冷风吹来。
白日里,烛火近灭。
一时间棺椁处的灰尘都被吹起,昨天被宋重点好的几颗粘血的糯米全部滚着灰落在一边。
时雾听到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似乎夹带在风里,听得不是很真切。
“他,不行。”
肩膀上似乎搭上一只手,很轻,像一片落叶在肩头。
转瞬间,似乎又有什么划过他的耳朵尖。
还轻轻捏了下他绯红的耳垂。
时雾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手在耳边扇了扇,还以为是有什么扑棱蛾子。
风里似乎传来一声很轻地“呵”。
不对啊,大冬天哪来地扑棱蛾子。
咔哒一声。
竖起的杯€€双双落下,滚在地上摇晃着。
老人们看着那卦象,又看了看时雾。
“嗯?阿林不选他了?”
“也是,女娃娃好些,阿林选已故的吧,还能葬在一起,那才是长长久久,继续扔吧。”
时雾皱着眉头。
怎么一群人神神叨叨的。
刚刚身后的冷气一瞬间又似乎散在风里,他回过头,什么都没看到。
反而是刚刚抓着鸡的宋重气急败坏地跑来,“你干什么呢!不是说让你坐那等吗!”
说完了,右手的鸡转到左手,抓住了时雾的手腕,“回去!”
时雾一瞬间炸毛。
把刚刚那点异样忘得一干二净,也没和宋重提。
“放开放开放开!”
“你他妈敢用抓鸡的手抓我?!”
第88章 贪生怕死猪队友(四)
宋重瞥了眼屋内, 瞧见他们在掷杯€€,再一看这陈设。
“你刚进去了?”
时雾点点头。
宋重脸色略略有些不好看,看到灭去的烛火脸色猛地一变, 将手中的鸡捏得紧了点,“刚烛火灭了?”
时雾生得这么一副好相貌, 不要说人了, 就是鬼……
宋重猛然间被自己脑海里下意识生出的想法吓一跳。
他再抬眸看向那人。
殷红的嘴唇丰润得像抹了蜜糖, 眼睫如鸦羽,身形颀长,腰细得很, 皮肤又净白如雪, 说实话,宋重从没见过有哪个男孩子皮肤可以白腻成这样……女孩子也没有。
的确是一个在荒僻小村庄里可能永远见不到的绝色。
听老人们说, 这个逝者生性老实木讷,又是久病而死。应当是不大容易化鬼的类型。
这村子地势阴气极重,八成是这个缘故。